保机还是保人的抉择机会往往会在稍纵即逝,一定高度内不能跳伞,最终只能机毁人亡。 天空中浓云密布,战机已出现在视野中,姿态怪异,指挥室里团长额头直冒冷汗,【709这是命令,立刻跳伞!】 战机依旧在往下冲。 - 黑衣人严肃报告,老太太听得直念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念珠飞快转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我儿顺利平安......” 咚一声。 门外有什么砸到地上。 - 刘婕以前因为低血糖晕倒过,知道晕倒前的感受,只是没想到这次来得这么强烈。她握住病房虚掩的门框,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不懂那些专业的词汇,却也能猜出事情的严重性。额头冒虚汗,身体发冷,有种呕吐的冲动。 刘婕手指攥紧泛白,强撑身体,还是倒了下去。 晕倒是无意识的。 可是她做了一个梦。 新婚夜,春潮过后身上黏腻,陈昭抱她去浴室清理。她醉意上头,浑身软得没力气,就倚在他腿边,视线刚好对着他肌肉流畅的肩颈线条。 他在说话,喉结上下滚动,但是她听不清,她强忍醉意,用手摸他的脸,“你没事啊。” 太好了。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却清晰起来,“......我不能保证这职业没有危险,喃喃,我只能保证我出任何事情,你都不用担心后半生。” 刘婕一愣,心脏被人捏住似的难受,“我不要,我不要你这保证,我要你好好回来。” “......有一个姓罗的男人,你们以后会见面,他跟我差不多大,手里有我具体的资产名单,至少保你衣食无忧......我们应该很快去见奶奶,她会喜欢你的。如果她联系你,给你任何物质上的补偿,不要拒绝。” 刘婕拖着哭腔,用力拍打他的手臂,“你在说什么丧气话,我才不要。” “谁要你的钱啊,谁要啊。” 陈昭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刘婕撕心裂肺地哭嚎,却哭不出一滴泪水。她原地打转,心里好像打开一扇空窗,冷风呼啸着从外面吹进来,几乎让人失温。 陈昭! 陈昭。 陈昭...... 刘婕动了下手指,几乎是惶然地睁开眼睛。 输液器里冰冷药水的味道,惨白的天花板。 她扭头,看到守在一边的妈妈,还有陈昭的奶奶。两人看到她动,立即凑过来,李宝梅如雨后初霁,握住她的手,“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也热切地重复。 刘婕嗓音嘶哑,“陈昭回来了吗?” 她心脏似一大通绞在一起的布条,拉扯拥挤。 病房门被推开,李宝梅和奶奶都看过去。 “回来了。” 熟悉的低磁的男声。 刘婕眼睫微颤,偏头看过去。 两位长辈对视一眼,相继离开。 陈昭阔步走过来,一身军装,风尘仆仆,眉目倦怠,身材颀长健朗。 “我没事,喃喃。”男人在病床边站定,俯身,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 “我以为你出事了。”刘婕鼻尖一酸,泪就掉下来。
第53章 浓云密布, 冬季冷风发出巨兽般的呼啸,银灰色涂层的飞机如坠鸟之势下落,摇摇晃晃控制住方向, 出现在机场上空。 地勤人员、指挥中心的所有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飞机已经喷不出尾焰, 起落架缓缓放下, 高度以滑翔的姿态降低, 直至起落架触地。 巨大的惯性使飞机飞快滑过跑道。 直至尽头。 陈昭紧握操纵杆的手掌松开, 整个人像刚从布满青萍的湖水中捞出一般,寒冷潮湿。 胸口剧烈起伏。 劫后余生。 发动机空中停车, 差点导致摔飞机,属于重大特情,飞行员需要停飞两周,接受各种身体检查与情况调查。 - 刘婕脸颊瘦削, 双眼显得格外地大, 眼下泛乌青。 陈昭敛眸,一遍又一遍安抚她,“没事, 没什么事。”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 “别怕。” “我没做梦吧.....”刘婕喃喃,挣扎着要起身,陈昭俯身按下病床升降按钮,顺便用拇指捺掉她眼角泪珠。 “掐我一下试试疼不疼。”陈昭说。 刘婕看着他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调子, 确信这是现实无疑了。 “怎么又晕了?”陈昭坐她身边,从一边保温杯里倒出点温水,递给她。 两个周没联系, 他打开手机,是她近百条留言。 今天不是休息日, 陈昭请假出来,快到家时接到老太太的电话,叫他赶紧来医院看媳妇。 “我不知道,可能医院里气味不太好。”刘婕怏怏的,像只小病猫,她举起杯子将温水灌入口中,干涸的口腔得到润泽。 她说:“也有可能是低血糖吧。” 不是第一次了。 “又瘦了。”陈昭疼惜地看着她。 冬季该是养膘保暖的季节,刘婕此前身材圆润窈窕,不过两周没见,忽然变得瘦骨伶仃,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更显得瘦弱。 “胃口不好。”刘婕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两个周都不能联系。” 陈昭看着她,酝酿片刻,“飞机出了点事故,调查进行了两个周。” “很危险吗?”刘婕看着他,她两只眼睛像清透的琉璃珠,倒映他的面庞。 陈昭垂眸,用指尖轻按她因输液而肿胀像小青蛙的手背,“我不是好好的在这么。” “但是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对不对。” 陈昭指尖抚过她的手背,滑至手腕,轻轻摩挲,他勾唇,笑道:“只是一次特殊情况而已。” 只是一次特殊情况。 刘婕蜷了下手指,抬手离开他的触碰,“领证那天,第一晚,我喝醉了,你对我说了一段话,对吗。” 刘婕语气平静,琉璃珠似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是很强的警惕性与攻击性。 陈昭顿住。 “你知道这职业很危险,所以给我找好了后路,甚至还有奶奶的‘补偿’。”她的语气充满对这种安排的抗拒。 毕竟是要相伴走到最后的婚姻,她先前从来没敢设想过,他会在某个毫无准备的瞬间离她而去。 刘婕背过身,只留下一个赌气的背影,陈昭牵她落在身侧的手腕,被她反手推开,输液器拉扯,倒回一段鲜血。 刘婕刚才躺在床上,身后长发凌乱打结,陈昭视线落下。 “喃喃。”她听见他说。 这句话低沉,情绪百转千回,心疼、无奈与妥协。她忍不住鼻尖泛酸。 “离婚。” 身后的人一顿,“什么?” 刘婕重复自己的话。 病房空旷,窗户打开一线,白色纱帘被风扬起,吹散暖气积聚的燥热,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听到身后的人说离不了。 话已至此,她赌气说那先分居吧。 分居足够时间后,也许就能离婚了。 指尖敲击打火机金属壳,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先凑活过行不行。”陈昭说。 刘婕垂下眼睫,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是烦躁还是生气,亦或者纸糊的老虎已被烧尽,只剩一个空架子。 门锁咔哒一声,老太太被人推进来,她打趣,“干嘛呢这是,背对着背,也不说话。” 刘婕挤出笑容,假装无事发生,“奶奶。” 陈昭看她一眼,对奶奶说:“这不是太久没见,害羞了。” “你小子就会来这一套。”老太太嗔他,她被推到病床边,握住刘婕的手,“好孩子,身上还难不难受?还想不想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刘婕被一连串问题问得晕头转向。 “您一个一个慢点问。”陈昭说。 老太太顿了顿,浑浊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她,“饿不饿,吃点什么?” “奶奶,我还不太饿。这个输完我就可以走了吗?” “哎,不吃东西怎么能行,你现在有身......”老太太说,“这样,我叫人给你做几个菜,好不好,很快的。你也喝口水,嘴唇都干裂了。” 最后一句是说给陈昭的。 老太太过分热切,让刘婕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偷瞄陈昭,又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抹不开面子。 又有人推门进来,是李宝梅。她看了一圈病房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刘婕脸上,却没说话。 李宝梅手里握了张检查单,朝病床走过来。 “咳。”她甩了一下检查单,清嗓子。 刘婕觉得这氛围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吞口水。 不会查出什么了绝症吧。 “亚楠,你那个,那个那个。”李宝梅几十年没败过的嘴皮子忽然结巴,“要注意身体。” 刘婕紧张,“我......很严重吗?” “那倒没有,我怀你的时候也这样,过了头两个半月就好了。” 什么意思。 刘婕茫然地眨巴眼睛,低头打量自己的胳膊腿和小腹,“我怀孕了?” “咳、咳咳咳。”李宝梅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陈昭举着水杯,咳得眼睛泛着红血丝。老太太笑说你稳重一点,要当爹的人了。 两个长辈把这件事透出来,功成身退。 刘婕看自己的 检查报告,上面孕酮和T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都在参考值之外。她懵然抚摸自己的小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另只大手拢住她的手背,覆盖在她小腹上。 “什么时候......上次在姥爷家?” 刘婕抽出自己的手,没说话,她也猜测是那天晚上。 陈昭显然心情不错,温热手掌按在她小腹上,迟迟不愿离开。他这段时间显然也没休息好,眉眼间倦怠疲惫,下巴上还带着新冒出的青色胡茬。 但这些不影响他骨相的优越,棱角线条清邃,天生风流落拓的长相。他顶着这张脸说宝贝真棒,刘婕立刻忍不住弯出唇角弧度,随后又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咳了一声。 “说了分居。” “没答应。” “这样,各玩各的,我不耽误你,怎么样。” “放屁。”陈昭看着她,略一挑眉,散漫不羁,“我玩老婆的,老婆玩我的。” - 为了保险起见,刘婕离开医院之前还做了个超声,显示宫内早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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