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落荒而逃那日,柯蘅西在他背后说的是拒绝的话呢? 他不敢去细想,只得返回自家所在街区,随便找了家生鲜超市,买了菜之后就匆匆回到公寓。 做菜时好歹让他心情平静了一会。 晚饭他做了八菜一汤,最后一盘菜端上来的时候刚好是八点四十五。 还剩十五分钟,他洗了洗手,鬼使神差般,他上了二楼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对对戒。 那是他离开海岛前一天买的。 那一天气氛尤其好,没有外人的打扰,他们整天都窝在酒店房间里,他躺在阳台的藤椅上闭着眼晒太阳,海风轻拂在他脸上,让他有种安心的惬意。 忽然有一点冰水滴在他眼皮上。 柯蘅西站在他面前,脸上表情有点苦恼,“榨汁机怎么按都按不开,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便起身,走到流理台前装模作样地看着说明书,实则一点也不懂。 看了十分钟,他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咳,断言道,“这台榨汁机坏了,我出去买台新的。” 柯蘅西便点点头,拿了遮阳帽,“我和你一起去。” 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外面天太热了,我自己去就行。” 去的是附近的商场,一楼卖家用电器和金银珠宝首饰,挑完榨汁机正往外走的时候,听到珠宝首饰的柜员在一旁做宣传,“今日本店所有商品打八五折。” 他想,他一定是被柜员热情的吆喝声以及八五折打动了,绝对不是因为听到的那一秒想到了柯蘅西。 在柜员的极力劝说下他买下了一对素戒,他想,这种比较低调的款式即便是送给柯蘅西,他也可以说成是装饰品,而并非是某种赋予了特殊意义的信物。 这样的说法她可能会更容易接受些。 但他到底还是没能送出去。 错过了一进门的最佳时机。 又错过了她拿着新榨汁机研究说明书的第二好时机。 在临睡前的例行晚安这个第三好时机面前他犹豫了片刻,迎接他的是她半掩的房门。 但好在还有今天。 他挑了套比较正式的西装,又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下楼的时候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端坐在餐桌前,等待着敲门声。 但敲门声就如同他在海岛上没有送出去的对戒,一样没能响起。 他怀疑是门上的钟表突然间有了时差,拿起手机看了看,确定钟表上的时间显示的是本国标准时间后,他有一瞬间的惶恐。 今夜,她还会来吗? 这个问题显然在约定好了的九点钟问不合适。 在超过约定时间两个小时后的十一点问刚好合适。 在一夜都已经过去,太阳落下又再升起,他等了五个小时后的两点问也很不合适。 因为凌晨两点钟这个时间,他问的不应该是“今夜,她还会来吗?” 他应该问“在我仍旧对她怀有深刻爱恋,且无法释怀的这段岁月里,我还能见到她吗?” 他以为是他的鲁莽、他的小气、他的矛盾扭曲心理使他自己失去了她。 但一开始假设就是错的。 或许他从未真正拥有过她。 ----
第20章 两年后。 “你以为的爱, 不过是悲惨处境下的孤注一掷。” 大荧幕上,柯蘅西站在雨中,倾盆大雨淋在她身上, 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男生。 她的肌肤白皙如玉,黑夜中衬得她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本来是为她撑着雨伞的, 听到她的话手一松, 雨伞掉到地上, 瓢泼大雨瞬间将他们两人浑身浇透。 他却丝毫不在乎,手指抚上她光洁脖颈, 微微用了点力,雪白肌肤上顿时浮现出微红指痕,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有些困难。 而他勾起唇角, 冷冷笑道,“被雨淋湿、没钱付房租、被人在大街上扼住脖子呼吸困难, 我看你现在处境也挺悲惨的,要不要对我也孤注一掷试试?” 男生手指更加用力, 柯蘅西额头上青筋都凸显出来。 然后一瞬间,他突然松开手指,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她的肺部, 她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男生略弯下腰,凑近她耳旁, 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恶意的笑,他轻声问她,“那要和我试试吗?” 镜头定格在如瀑雨幕中,他们两人彼此贴近的侧脸, 他的眼中有着隐约笑意, 她的嘴唇紧紧抿起。 “卡!结束!” 柯蘅西最近接了部电影《单向表白》, 搭档是近几年发展势头正盛的流量小生管榭淮,今天拍的是最后一个镜头。 导演刚喊完结束,助理梅丽连忙拿着浴巾跑过来给她披上,对面的管榭淮擦干了头发,走过来站在她面前,问道,“今晚杀青宴,定江盛海,你去吗?” 柯蘅西正闭着眼任造型师给她补妆,听到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笑着问,“这么关心我的行程?” 他又问了一遍,“你去吗?” 杀青宴作为电影女主当然要去,回酒店休息了半天后,柯蘅西站在镜子前挑裙子,敲门声响起,管榭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可以进来吗?” “我要是说不可以,你会离开吗?” 门被打开,管榭淮靠在门旁,看着她挑衣服,手指勾起扣在她肩膀上的肩带,“换一条。” 柯蘅西瞪了他一眼。 他从衣柜里挑出一条黑色的吊带连衣裙,在她面前比了比,然后扔到床上,“穿这条。” 柯蘅西也就真的穿了这条裙子去的杀青宴。 杀青宴房间订的是二楼最里面的包间,大家吵吵闹闹玩了一阵后,柯蘅西感觉有些疲惫,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管榭淮正在门口等她。 他嘴里叼着根烟,正低着头,一下一下专注地按着打火机,柯蘅西见状皱着眉,“你今天怎么了?” 见她出来,他直起身,将烟丢到垃圾箱里,绅士地朝她伸出一只手。 柯蘅西直接打掉了,脸上表情也冷了下来,“今晚你很不对劲。” 他朝她微微一笑,语气真挚,“我只是想提醒你,三楼露台漏水,千万别去。” 他又递给她一包纸巾,“如果一定要去的话,这个或许会帮上忙。” 她不相信管榭淮能有这么好心。 等他走后,她又回洗手间洗了遍手,打开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手,然后从楼梯间上了三楼。 出乎意料的是,三楼露台果真在漏水,打扫卫生的阿姨在露台上拿着拖把拖地,旁边还站着一个被水淋了一身的倒霉蛋。 倒霉蛋手里只有一张纸巾,擦了裤子之后纸巾就湿了,上衣湿哒哒的,正往下滴水。 柯蘅西叹了一口气,将刚才管榭淮给她的纸巾递了过去。 倒霉蛋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刚想说句谢谢,抬起头时看到柯蘅西,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然后脸很快就红了。 “柯……柯蘅西。”他磕磕巴巴地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自从她两年前爽约之后,两人真的就一次也没见到过。 施容洲往她身后瞧了瞧,努力装出一副和旧相识老朋友多年后见面的正常样子,“你不是和剧组一起来的吗?其他演员呢?” 柯蘅西慢慢笑起来,她的眼中有着狡黠笑意,“容洲哥,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剧组来的?” 她顿了顿,又故意问他,“你在偷偷关注我吗?” 得到的当然是施容洲的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关注过你。” 柯蘅西脸上的笑慢慢收起来,她低垂着眼,手指紧紧攥着纸巾,声音也变得十分低落,“原来容洲哥从来没关注过我。” 施容洲被她的精湛演技欺骗,以为自己随便搪塞她的话让她信以为真,慌乱之中他将真相和盘托出。 “我没有不关注你,我知道你最近拍了部电影,今天刚杀青,听说杀青宴订在定江盛海,我就劝我老板把吃饭地点改到这里……” 声音越说越低,但他还是坚持说完,“本来想装作偶遇的,但是……” 他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往下滴水的衣服,“但是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 “但是这也是偶遇,不是吗?” 柯蘅西笑眯眯地又递给他一张纸巾,“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你要去我那里换套干净衣服吗?” 施容洲怎么可能会拒绝。 但其实去了柯蘅西住的酒店也没什么用,她那里又没有合适的男士衣服,最后还是打电话叫服装店按照施容洲的尺码送了套西装过来。 施容洲站在镜子前,一板一眼地将领带打好,柯蘅西坐在床上,歪着头好奇问他,“容洲哥今天来定江盛海做什么呢?” 他今天是过来应酬的。 毕业后他留在了当初的实习单位——渡源公司,公司总裁恭元度和他年龄差不多大,今天拉他过来是为了给自己挡酒。 柯蘅西离开他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就是他的酒量真的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变得比之前要好上很多。而恭元度此人极其厌恶应酬,还没下班就把他叫过去,一脸苦大仇深地问他会不会喝酒。 他说会喝酒,白的啤的红的随便什么都可以。 恭元度吓了一大跳,应该是从来没想过手下竟然有如此一员猛将,望向他的目光都变得十分钦佩。 装作不经意地打听到订的是另一家酒店,施容洲略微皱着眉表示为难。 “我之前经常去定江盛海,和那里的经理比较熟,如果逼不得已你也要喝酒的话,我可以让服务生给你倒酒的时候换成水。” 恭元度望向他的眼神钦佩之余又多了几分感谢。 酒桌上混着喝了几杯后,他松了松领带,借口要接电话走出包间。 本想上到三楼露台吹吹风,醒醒酒,然后再向前台打听一下今天剧组杀青宴订的是哪间房——这件事还多亏了管榭淮。 柯蘅西走后他经常去谢琰推荐的那家火锅店吃饭,去的次数之多,以至于店主都开玩笑要给他办理终身会员卡。 但他也不是真的很喜欢吃火锅。 店主提议给他办会员的第二天,午饭他又是在火锅店吃的,不过没敢吃火锅,要了海鲜粥喝,喝到一半时,面前站了个人。 他清楚地记得是那次在店门口捏着柯蘅西下巴威胁他的人。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扫过他喝的那碗海鲜粥,脸上露出点嘲讽笑意,“火锅店里喝海鲜粥?” 他慢慢问道,“你是来喝粥的,还是来等人的?” 当然主要是为了等人,顺便也喝喝粥——他最近喝酒喝得太多,需要养养胃。 自此他便和管榭淮关系近了些,从管榭淮那里,他知道了很多柯蘅西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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