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的双手依然小心护着自己的腹部,顶着陆言琛几欲噬人的眼神,浅笑道:“我如果把陆氏的这个秘密宣扬出去,你猜陆家和陆奶奶会怎么样?你们家族只怕得去监狱称王称霸了。” 她歪头,满是嘲讽地看着陆言琛:“啧,谁能想到陆氏旗下的仁济医院居然能做出这么卑劣的勾当,打着救死扶伤的名义,做的却是贩……” “你给我闭嘴!”陆言琛神情激动地打断她。 他很少情绪外露,秦浅却屡次让他破功。 陆言琛后悔自己那晚太大意。 宜和园的工程问题是陆存礼故意遗留的,他做得很谨慎,更不可能被秦浅查到。 联想秦浅的那只手环,陆言琛瞬间领悟。 闯进秦浅客房时,他明明撞见秦浅戴着窃听专用的耳机,可因陆存礼的出现还有和秦浅差点擦枪走火的纠缠,所以他忘了去追究。 没想到,一念之差竟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此刻面对一脸淡静的秦浅,那种独有的懊恼又一次涌上心头。 陆言琛冰凉的眼锋扫向秦浅,薄唇缓慢地吐出几个字:“我的手上刚沾过血。” 犹如被尖刀抵住了心肺,秦浅的面颊微白,她看着阴鸷摄人的陆言琛,思绪不禁恍惚一瞬。 小时候的他,不是这样的。 在他们这群孩子中,陆言琛永远最温煦明朗,像晨间拂过田野的风,率性又自由。 假若没有发生那件惊心动魄的事…… 秦浅眸子轻动,隐晦地落在陆言琛的指套上。 时移世易,他们谁都不再是旧时模样。 那个在地震中将她抱进怀里的小哥哥,终究随着光阴的流逝一去不复返。 “我收到消息了,你如愿拿回了那块地。” 秦浅冷静地抬首:“不过这里是香江,你如今腹背受敌,应该也不会愚蠢到节外生枝。” “算得密不透风。”陆言琛面色一片铁青,挺拔的冷冽身影将阳光尽数遮挡:“不愧是秦德咏悉心培养的接班人,我以前的确低估了你。” 秦浅失笑:“你不是低估了我,你只是低估了我想要得到你的决心。” 她掀开被子起身,缓步走到窗台边。 窗台放着她喜欢的野生玫瑰,带着刺。 “陆存礼早想给秦氏下绊子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不是有你父亲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在陆氏总部扎根。” 秦浅低眸,动作轻柔地抚弄玫瑰艳丽的花瓣,不动声色解释着自己监听陆存礼的理由。 “陆伯父一直为你弟弟的死迁怒你,我们联手,把陆存礼从陆氏赶出去吧。那个秘密,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毕竟你有打算了。” 陆言琛冷晲着秦浅纤细的影子,眼眸比永夜还要深黑,释放着能吞噬一切的危险气息。 “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卑鄙也没见过比你更悲哀的女人。” 秦浅眼里为数不多的光迅速黯淡下去,手指顿在玫瑰带刺的花茎,心里翻江倒海。 说实话,她也没见过比她更悲哀的女人了。 黎绍峰固然贪图秦氏的家产,可他对秦玉卿至少能做做表面功夫,秦玉卿至死都活在他精心编织的谎言中。 自己呢? 处心积虑谋夺自己的婚姻,还要被喜欢的人嫌得一无是处。 “随你怎么说,陆言琛,咱俩的事已成定局。” 秦浅始终背对着陆言琛,手心微微收紧:“我本来不想闹僵,只可惜事与愿违,你触犯了我的底线。” 金色光线笼住了秦浅,衬得她身形几近透明。 这一刻的秦浅,存在感忽然变得特别低。 好像随时便能消失。 陆言琛倏然抬脚走向秦浅,清寒的眸光几乎能融冰滴水,言辞极尽鄙薄:“你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还有底线可言?这世上有什么是你不能拿来利用的?” 秦浅凉凉一笑,在陆言琛靠近自己之前抢先开口:“我就是这么卑鄙,你不是早领教了?既然恨我至此,那以后就接着恨吧。” “你想陪孟雯萱那个植物人一辈子,我偏不如你的愿,我要你余生都跟我绑一起,不得解脱。” 陆言琛停下步子,瞳孔燃起冷沉沉的火星,青筋冒起的手猛地扯住秦浅将她拖到身前。 秦浅的手背在身后,眼底翻涌着嘲讽:“怪我不该拆散你们这对牛郎织女?你生气也没用,她废了,你为她守身如玉才是天大的笑话!” 说到最后一句话,秦浅不屑地撇了撇嘴。 陆言琛面部的线条陡然凌厉。 “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起雯萱,倘若不是你当年嫉妒成性将她害成那副样子,她今天也会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陆言琛被秦浅激得心火乱窜,阴翳的眸光刀片似的刮过秦浅脸颊,突然高高扬起手。 秦浅睫毛一闪,哪怕手腕差点被陆言琛捏碎,她依旧骄傲地挺直脊背,将自己的脸送上去。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 陆言琛的手掌径直擦过秦浅耳畔,只听噼里啪啦的碎响,插着玫瑰的花瓶委顿落地。 锋利的碎片弹射到两人脚侧,其中有一块在秦浅雪白的脚背割开了小口子。 秦浅的眉尖蹙了蹙,细微的疼痛蔓延到心底。 陆言琛攥紧秦浅的腕骨,淡漠的眉眼在戾气的侵蚀下显得越发锐利冷酷。 “我会娶你。” 扔下这咬牙切齿的四个字,陆言琛冷冷丢开秦浅,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注意到秦浅受了伤。 秦浅小心地跨过满地碎玻璃,挨着床沿坐下。 俯视着脚背上的丝丝血痕,秦浅沉默不语。 良久,她才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晶莹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地面,阳光下反射出剔透的光泽,仿佛零碎的钻石。 那双手被玫瑰的刺伤得鲜血淋漓。 一如她的心。 第037章 娃娃亲与家仇 从医院出来,陆言琛接到了朱苓的电话。 陆老夫人要见陆言琛。 不必照面,陆言琛就猜到赵舒华要说什么。 无非是为了他跟秦浅的事。 想到秦浅,陆言琛的心口便窝了一团邪火。 刚才盛怒之下,险些对秦浅动了手。 可是,看到秦浅倔强地伸长脖子等着被打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下不了手。 他连掐死那个女人的心都有了,但潜意识里,又总有只手在他即将失控的时候,拽着他。 陆言琛一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等胸腔那口无处发泄的闷气稍缓,他驱车前往疗养院。 * 朱苓在陪赵舒华画国画,瞥到提着补品进门的陆言琛,她连忙笑着提醒赵舒华。 赵舒华满头白发固定在脑后,坐着轮椅,虽然快九十岁了,眼神却还很清明。 “阿琛来了,快坐,让奶奶看看你瘦了没。” 陆言琛将补品递给朱苓,捧起赵舒华的手放掌心揉了揉,温声道:“我挺好的,奶奶不要担心我,您刚做完手术,多注意休息。” 商场上叱咤风云曾吞并无数公司的企业家,在赵舒华面前收起了自己所有锋利的尖刺。 “我哪儿能不担心你?”赵舒华瞅了一眼忙着削水果的朱苓:“我可都听朱苓说了,你现在跟阿瓷闹得满城风雨,简直都快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顿了顿,赵舒华的脸色严肃些许:“秦氏走私止咳药水是你做的?幸亏傅坤那家伙出手替阿瓷摆平了,你怎么能这样对阿瓷?” 陆言琛笑容微冷,眉宇间的不悦显而易见,语气也难掩愠怒:“她不也反制了陆氏?奶奶,您不能偏心。” 赵舒华暗暗吃惊,她这个孙子一向情绪自持,除了秦浅,还没见谁能让他失态。 “宜和园的问题是事实,但止咳药水却是你这臭小子搞出来的,更何况,若非你招惹阿瓷,她也不至于这么绝。” 赵舒华突然在陆言琛背上拍了一下:“还有,你趁早给我打消把黎绍峰那些丑事卖给媒体的念头,人死为大,玉卿不能再受委屈。” 陆言琛的神色又冷淡了一分,忍不住道:“秦浅的妈当初跟小叔叔……” “玉卿不是那样的人!”赵舒华罕见地疾言厉色:“阿瓷也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不自爱的女孩子,你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们母女!” “言琛,你怎么和你奶奶说话的?”朱苓轻斥。 陆言琛也懊悔自己不慎刺激到了赵舒华,他顺从地点点头:“我明白,您别动怒。” “阿瓷是个好姑娘,你们小时候玩得最亲。” 陆言琛面无表情,显然不愿多谈那段往事。 “阿瓷从小就乖巧可爱,嘴巴甜死人,天天跟在你屁股后头转,一口一个‘琛哥哥’,那么大点人,机灵劲儿十足,每次对你耍赖撒娇,你都无可奈何。” 赵舒华浅笑,眼里隐隐浮现缅怀:“我们问过你,长大了,愿不愿意娶阿瓷,你还记得自己的回答吗?” 陆言琛怔愣,那扇蒙灰的记忆闸门忽然洞开。 “我愿意。” “你说你愿意的。” 稚嫩的男童声和老迈的女声交叉成浪,冲击着陆言琛的耳膜。 陆言琛原本平静的脸色诡异地黑了。 他一时接不上话,喉咙像堵了一千根针。 赵舒华没察觉到陆言琛能滴墨的面色,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这就是老话说的缘分,兜兜转转,你们还是要在一起,孩子都有了,本来我们两家便打算结亲的,倘若……” 赵舒华音量渐小,生硬止住话尾,黯然片刻,她满怀希冀地看向陆言琛。 “阿琛,你会善待阿瓷的,对吧?” 陆言琛勾唇,神色如常:“我已经答应娶她。” “那就证明给我看,后天阿瓷出院,你带她来见我,我要孙媳妇!”赵舒华孩子气地提要求:“别想着搪塞我,阿瓷怀孕三个月了,你们赶紧扯证办婚礼。” 朱苓识趣地接茬:“我民政局有认识的朋友,等会儿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帮你们排好期。” 陆言琛顿觉自己成了被赶着上架的鸭子。 赵舒华与朱苓对视一眼,催促道:“阿琛,你还犹豫什么?奶奶迫不及待想抱曾孙了。” 陆言琛望着目光期盼的赵舒华,想起自己被绑架那一年,老人家瞒着父母独自交赎金却被车撞成半身不遂的惨痛回忆。 在这世上,他真正在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我答应您。” 他听见自己语调郑重的声音。 * 陆氏,总裁会议室。 因为宜和园的工程案,所有高层齐聚此地。 但看到推门而入的陆存礼,众人都愣住了。 “董事长认为陆总在宜和园的事情上所做的决策失误,即日起,由我暂代陆言琛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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