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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木色桌子不大，两张椅子，两人对坐，中间是一盘清新可口的枸杞苦瓜，两人同时收回目光，抬起眼来时，他们都从地方的眼底看见了一丝不愉快的记忆。 张初静将辣椒炒肉往自己这边移，再把苦瓜推过去：“你先你先。” “嗯。”江知语气淡淡，下一秒把西红柿炒鸡蛋的瓷盘往自己面前推，一个动作间，苦瓜重新回到C位。 两个人再次对视，空气里是无形的对峙。 “那就一人一半好不好。”张初静抿唇，向他示弱。 “可以，但阿姨让我先看你吃。” “……” 张初静无语，干脆伸出手来给她妈打了一个视频，这会儿应该是晚自习的时间，她妈妈接很快。 她笑了下，下一秒却把相机调成后置对准江知。 江知反应很迅速，对着手机挥手：“阿姨好。” “哎呀，小江好帅哦，是不是又长高了，我再看看初静啦。” 屏幕上李玉莹女士戴着眼镜，班主任的威压在这个时候完全展示出来，张初静很怂，下一秒就给改成前置了。 她妈笑了起来：“妈妈给你们寄得蔬果有没有吃到啊，有西红柿，有玉米，还有苦瓜，你爷爷又开始种菜了，什么农药都没打。我记得你每年夏天都可喜欢吃苦瓜了，妈妈给你寄了好多，你吃了没有，你应该好久没吃爷爷种的菜了吧，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啊。” “吃了吃了，”张初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要认真保持这个人设，伸出手夹起两片薄薄的苦瓜，她放进嘴中：“妈，我给你说爷爷种的瓜可好吃了！” 顷刻间苦涩就在舌尖弥漫开，张初静眉心直跳，怕露馅，余光里看见江知神色淡淡，她灵机一动，手机又给改成后置： “妈妈，我和你说江知现在也可喜欢吃苦瓜啦。” “是吗？”电话里的人扶了下眼镜。 江知嘴角微僵，但还是配合着点头：“阿姨，是还不错。” “你们都喜欢就好，都是随了初静爷爷和爸爸，像我就不吃，但是夏天吃苦瓜对身体很好，不过不宜吃多，一天炒一根就好。” “我回头就给你爷爷说你们都喜欢，你爷爷又得到处炫耀了。” “记得还要给爷爷说我想他啦。” 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张初静吃了几口白饭，因为木桌上，其余两样菜都被吃得差不多了，他炒菜很会控制量，就目前而言，桌子上就只剩下那道枸杞苦瓜还完完整整。 在看对面，江知已经收起筷子，显然是不准备管她的死活。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 -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张初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抬头看他，眼神犯了难。 少年和她并不是同桌，还是女孩自己从后面跑到他旁边来专门和他攀谈。 午休，班上已经没人，大家都去食堂吃饭去了，头顶的风扇却还没关，仍旧呼呼吹着，这班里还有两个人，它暂且不能下班。 江知手里拿着笔，抬起眼，神色间有些冷漠，语气也是不近人情：“这些话你和阿姨说，你把我拦着和我说这些没用。” 张初静：“……” 显然，他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味，她只能深吸一口 ，随后举起他手里的笔发誓：“我以后真的真的不装逼了，我保证。” 去年夏天，她爷爷从老家来县城小住几天，还背上一背篓的新鲜蔬果，有茄子、西红柿、玉米等等，这些都是他自己种的。 爷爷的领居还刚杀了头猪，走之前他顺带着还买了些土猪肉，又带了河虾上来，这下菜肉都有了，饭桌上，她爸妈就合力，弄了一桌子菜。 不知怎么的，吃着吃着聊起苦瓜来，张家二老都养生，说夏天可以适量吃点苦瓜，下火明目，对身体好。 李玉莹是完全不吃的，露出嫌弃的目光，说这么苦的东西谁喜欢啊。 初三的小张同学却在这个时候，伸出了她那筷子，她小手夹起苦瓜往碗里送，声音清脆： “其实爷爷种的苦瓜真的不苦，我还觉得有点甜呢，有淡淡清香。” 这个时候的张初静还没有手机，还不能上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在给自己立与众不同的人设呢。 ：） 正所谓众人皆醉她独醒。 饭桌上的小初静同学得到了大人的好几声赞叹，因为原本上，整个饭桌只有两个人吃苦瓜。 现在又多出一个了。 江知妈妈对小初静刮目相看，顺便踩了自己儿子几脚： “我家江知好挑食呢，胡萝卜不吃，黄瓜也不吃……”她扒拉扒拉列出一大堆。 饭桌上，江知正在吃排骨，不知怎么的，话题转移到他身上来，他抬眼，迷茫地看了一眼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知：我真的大无语
第20章 教室在三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高中三年的天格外蓝些，走廊上，只零星几个人走动，刚吃完饭，大家手里都拿着冰可乐。 夏日炎炎，在这个没有空调的高一，冰饮是唯一的快乐。 而张初静手里正拿着只笔，江知视线聚焦在她眼底，见她正神采奕奕地发誓。 少年有点无语，伸手拿过自己的笔放下，他重复：“你和我发誓没用。” 他已经完全不吃发誓这套了……张初静意识到这个想法，努力挽救：“但是你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是要一起分担的吧？” 说到这里，连空气都安静下，江知气极反笑，语调里带着冷意：“你不和好姐妹手拉手天下第一好了？怎么加个餐都不叫她。” 当然是因为心疼姐妹不想让她一起受苦啊！ 张初静心里一梗，不想和他说话了，就起身：“我去校门口拿饭。” “走吧，”江知也站起身：“一起。” 校门口种了金桂，只是还未开放，现在是栀子的季节，热风拂面，两个人穿着校服，沐浴在阳光底下，影子被拉得格外长。 江爸也是个老师，还和张爸一个办公室，两家人住在职工公寓，离学校近，所以偶尔也会给孩子开开小灶。 这个夏天孩子彻底吃腻了食堂，张爸和江爸只能每天给孩子送饭来。 拿完饭盒去食堂，张初静不抱任何希望地打开，看了眼菜，她深深叹口气。 果然。 果然又有苦瓜。 自从去年夏天对爷爷说喜欢吃他种的苦瓜以后，她爷爷每逢夏天必送上一筐瓜上城里。 她已经连着一周把苦瓜“分享”给江知了，可是昨天，江知竟然说他吃腻了。 张初静悄悄抬眼看江知的饭盒，江家比张家讲究，江母是个特别精致的阿姨，每天变着花样给孩子炒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搭配的也可好看。 她家里是爸爸做饭，虽然炒菜还行，但是特别随便，每天就和糊弄一样，只比食堂好那么一点点。 曾经有一度，张初静每天的乐趣是看江知的饭盒里装了什么。 今天江阿姨做了豌豆虾仁、糖醋小排骨、青炒菠菜、番茄鸡蛋。 而且他还有豆腐紫菜汤喝！ 她看看自己饭盒，里面是青椒炒猪肉丝，青椒炒牛肉丝，青椒炒苦瓜。 ……又是炒苦瓜。 张初静食不知味，忍不住眼巴巴看着他，看他拿筷子夹起一颗虾仁，只是还没放到嘴边，他突然抬眼，就面前这饿死鬼的样子，他根本吃不下去。 无奈叹了口气，江知放下筷子，突然出声叫她名字。 “张初静，”男生声线是清润的，语气是恳求：“我是真的不想再吃苦瓜了，我们打个商量。” “嗯嗯嗯。”张初静疯狂点头。 江知这才继续：“那今晚回家，你和张爷爷说你吃腻苦瓜了，叫他不要在种了。” “可是爷爷会伤心的。” “那我也吃腻了。”江知皱眉。?? 张初静放下筷子用手比一：“最后一次。” 江知顿了下：“这话你昨天才说。” “我是认真的。” 两个人僵持。 气氛微妙起来，半响，江知收回视线，他站起身来，伸出手。 张初静抬眼的瞬间，桌上两个饭盒直接被调转。 他声音融化开，消散在回忆里—— “最后一次。” - “最后一次。” 江知重新拿起筷子，把苦瓜移到自己面前。 他语气一时让张初静恍惚，抬眼，她愣了下才从回忆中抽离：“那冰箱的苦瓜怎么办。” 江知言简意赅：“拿去送人。” “……” 别说，送人马上就能解决掉，张初静松口气，就和他一起吃起来。 几口下去，苦得她眉心直跳。她简直佩服江知，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好不好吃都面无表情的。 所以一盘菜直到最后她也没吃多少。 饭桌上沉默无言，她思绪飘到招聘网页上…… 天暗了半截，越暗月亮就越清晰。 突然间江知放下筷子，张初静本来在发呆，可能是心虚，听见动静以后吓了一跳。 转眼间他只留下个背影，看着怪唬人的。 张初静犹豫了下，她也跟着站起身，走到江知后面：“你生气了？” 他回头，眉心一皱，语调如常： “我洗碗。” “等等等等，”张初静拿着手机跑过去：“那你把空盘子给我我给我爷拍个照发过去。” “……” / 空调正常运转，凉气呼呼不停，凌晨两点，张初静被冷醒。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调低空调温度。 许是辞职这两天太安稳，她竟然失眠。 然后就刷了一个晚上短视频。 ……刚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胸腔里弥漫出些许烦躁，她过去开门，眯着眼睛也没看来人是谁，只是问：“你没带钥匙吗？” “这是江知家？” 意料之中的男声没有响起，耳边只传来一道清脆女声。 张初静揉眼睛的手僵住了，两个人都一愣。 她睁开眼，摸了把乱糟糟的头发，看向来人，女孩精致全妆，穿着一条吊带长裙，长发顺滑。 “你……好？”张初静眨巴眨巴眼睛，歪了下头：“你确定没走错，要不我给江知打个电话？” 女孩也一副茫然样子，她看看门牌号，随后更懵了：“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张初静先把人带进屋子里，又给她到了杯水，这才走到厨房给江知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她一手捂着嘴小声说：“江知，怎么还有女生来家里找你，看着挺小的，好乖哦，你还有妹妹啊？” 江知神情微怔：“你问问她是不是叫江铃，是就是我表妹。” “我等下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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