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循声望去,隔着镜片,撞进双干净澄澈的浅瞳。
第7章 07 陆眠站在门口,维持着手握门把的动作,怔了会才从围巾中探出小半个脑袋。 她咳嗽一直不好,去诊所拿了止咳药,想起有卷子没拿,就顺路来了班上。 没想到会碰见江沉。 “你怎么......”她想起上楼时遇到彭越,“彭越还在到处找你。” 江沉不答,目光穿过细尘,将她锁定。 女孩今天难得穿了裙子。 黑色背带裙搭配米色针织毛衣和小白鞋,外面一件卡其色大衣,长发被风吹得散乱,从围巾中垂下几缕沾在脸上,整个人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中,明艳又温柔。 陆眠停住脚步,被他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看得不敢往前,恍惚间觉得他眼底也被这深秋的寒气浸染。 她晃晃脑袋摆脱奇怪的念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找出忘在抽屉里的试卷放进书包,要离开时,没忍住回头,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没有。” “那我先走啦,拜拜。” 陆眠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被江沉叫住。 “你加我干嘛?” “嗯?”陆眠听见声音侧头,半边眉目被阳光照亮,灰蓝色浅瞳安静淡漠。 江沉在出口的那刻就觉得后悔。 这话听着像质问。 陆眠眨眨眼,显然没想到他担心的那层。 “要做区分。” 她说,语气坦荡得和方才问他时别无二致,声音因为感冒,还有点哑,带着鼻音在耳边沉沉地炸开。 “和班上的其他人,做区分。” ... 晚上,彭越组了个局庆祝今天的胜利,地点就选在校外的炸串店。 明儿是周日,又没比赛,体育班的那几个人主动找过来说要请客,一大帮人吵吵闹闹地坐了好几个桌子,又点了几箱啤的。 江沉不喝酒,要了瓶可乐坐在角落。 菜刚上没多久,女生们化完妆也过来了。 几个男生吹起了口哨,彭越一眼就看见走在前边的姜晨,挥挥手:“小朋友这儿!” 说罢拉开江沉身侧的椅子,让她进去,“那没位置了,你就坐江沉旁边。” 他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体育班那帮龟孙突然请客目的不纯,把人安排在外边不放心,不如安排在江沉身边,他那张脸不近人情到可以挡灾。 姜晨脸一红,点点头,挨着他坐下。 女生贴得很近,红唇就在他眼前晃,白色裙摆拂落在脚边。 江沉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过浓的香水味。 他皱了下眉,无可抑制地想起今天下午,陆眠站在他眼前。 再常见不过的穿搭,她穿起来却过分漂亮,一双眸子干净似水,被风吹得通红,仿佛一撞就会落下水光。 若是再靠近些,就能闻到她身上带了苦调的冷香。 喉咙有些痒。 江沉手指摩挲杯身数秒,仰头闷了口可乐。 一群人一直喝到凌晨,被要打烊的老板赶出来,站在马路边商量怎么送女生回家。 住宿舍的那些还可以结伴回去,离得远些就让同路的男生送。 最后路边只剩下三个人。 彭越将一个醉到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男生丢进出租车,对江沉嘱咐:“我得送这些醉鬼回去,小朋友就麻烦你了,一定给人安全送到家,不要凶人家。” 江沉嗯了声,目送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架起自行车,“走吧。” “嗯......好,麻烦你了。” 江沉视线掠过女孩的发顶,对这个与他名字同音的人,他其实没多少印象,唯一清晰的,是每次开学自我介绍时同学和老师调侃揶揄的眼神。 她在别人那很活泼,但好像从未在他面前抬起过头。 姜晨的家离这不远,在一栋家属楼里。 江沉将人送到楼下,目送人上楼后,他转身准备走。 “那个,江沉同学,你还记得这儿吗?”后边传来细若蚊蝇的声音。 江沉闻言回头,扫了眼周围红砖结构的老式筒子楼。 他当然记得,这里是科研所的家属楼。 外公还未搬家前,他每周末都会过来,和彭越也是在这儿认识的。 但他从不知道姜晨也住这。 “小时候我被爸爸妈妈关在房间里学钢琴,学累了就趴在窗台上看你和彭越玩,”她指着二层亮着灯的窗户,笑了笑,“你总是安安静静的,板着张脸,话又少,和彭越还有其他小孩都不太一样,我不敢去打扰你,后来你搬走,就再也没见过,没想到从小学到高中都会在一起。” 江沉没说话。 路灯光影影绰绰,灯下有小虫飞舞。 家属院里静得连人声都没有,冷风吹过,带起女孩的裙角。 脸颊有点热,姜晨盯着鞋面,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今晚提起这些。 或许是因为饭桌上那几杯酒激起的勇气,或许是因为这是十几年他们唯一单独相处的时刻,又或许是今天下午,她跟在陆眠后面上了楼。 没人知道,当她升到小学,看到榜单上他的名字与自己同音时,就因为这点微小的联系,兴奋到一晚上没睡。 也没人知道,为了跟上他的脚步,为了那个第二名的位置,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一步步接近,努力维持着自己离他很近的假象,直到陆眠到来。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明明他们连接触都少有,但从他们的眼神碰撞中,每次陆眠侧过脸时他对她的视线追随,姜晨就觉得,自己的暗恋,到此为止。 “......今天下午,我听见你和陆眠说话了。” 酒意上头,她吸了吸鼻子,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江沉的眼睛,“你觉得她喜欢你吗?像我一样?”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在碎裂。 沉默良久,江沉摇摇头,低声开口:“不会。” “她说区分,就是区分的意思,没有其它含义。” ... 几天后,陆眠耳朵仍是嗡嗡的。 想到病毒感染也是梅尼埃发作的可能原因之一,她抽空去了趟医院。 之前帮她看病的医生不在,是位年轻医生,对她病情不太了解,一番检查后也不敢确定,让她回去继续观察,有明显症状再来。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 陆珩今天出差,阿姨也因为儿子生病回了家,陆眠得自己解决晚饭。 医院和附中就隔了几条马路,陆眠兜兜转转又回到学校附近。 刚下课,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学生街热热闹闹。 不知道该吃什么。 陆眠双手揣兜,视线拂过街边大大小小的招牌,路过一个拐角时,看到几个人在鬼鬼祟祟窝在墙根,对着张照片仔细研究。 “确定是这个叫江沉的?” “确定,我不会认错的,这家伙长的就很嚣张。” “嘁,不就是个小白脸,弱不禁风的,”几人中最高最社会的那个将燃到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脚,“今晚拦住他收拾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抢别人女朋友。” “要不要多叫几个兄弟来?” “不用,废那劲干嘛,就他那小胳膊细腿的,我一个人就够了!到时候你们都别上。” 嗯? 江沉?? 抢别人女朋友??? 陆眠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大声密谋,一头雾水。 那家伙怎么看也是,别人抢他的类型吧? “喂,那边那女的!”为首大哥终于注意到陆眠的存在,“看什么看?看上老子了啊?!” “......” 陆眠迅速走开。 江沉觉得今晚的陆眠很不对劲。 她下午和于浩请了假,按理说是不用来,这会却坐在自己身边,一瞬不瞬地看他,像是要把他的侧脸盯出个洞。 即使知道她脑回路不同常人,一些动作在她那不代表什么,江沉也被她看得十分不适。 “干嘛?”他索性放下笔,直接询问。 “唔,这么一看,的确很嚣张......” “不不是,”陆眠看着他明显黑下去的脸色,反应过来,又不知怎么和他说外边有一班社会青年在摩拳擦掌准备揍他,只好侧面提醒,“你最近是不是惹到谁了?” 江沉不动声色:“比如?” “比如,”当时巷子里的灯光昏暗,陆眠看不太清,只能给出她印象较深的特征,“一个身高比你矮了半个头,十只手都戴满了戒指,黄色寸头,手臂上有纹身,长得比你还凶,说话喜欢用老子自称的?” 说完,江沉没什么反应,前排姜晨的肩膀倒是颤抖了下。 陆眠感到奇怪,瞥过去一眼。 “嗯,知道了。”江沉淡淡应了句,低头写卷子。 “?” 他如此平淡的反应激起了陆眠的困惑:“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被打。” 陆眠已经把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的事忘到了爪哇国。 “你怕我被打吗?”江沉抬头,漆黑瞳眸像是沾染了窗外的水汽,里面意味不明。 陆眠丝毫没意识到在问出这话时他稍微靠近了点,更没意识到这一幕在旁人眼中就像是猎物一步步落入陷阱般,很诚实地点头。 他就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 江沉失笑。 他很少笑,更别说这样笑意直达眼底的时候。 陆眠有片刻愣神。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嗯,不知道。”江沉看着她。 白炽灯光下,女孩眼里明晃晃的担心藏都藏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大狼狗的属性其实已经暴露出一点点了|ω.) 今天一直忙签约的事,总算顺利搞好了,明天更新或许会迟一点点,有点想发红包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等我研究一下,唉我真的太傻了Σ(|||▽||| )
第8章 08 虽然江沉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陆眠仍觉得他是故作镇定。 不太放心,晚自习放学后她站在车前迟疑了好久,还是叫司机自己先开车回去,自己则回到之前遇到小混混的那个墙角,边走边给顾维骆打电话。 刚才在班上就偷偷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赶快过来,有人在聚众斗殴,但顾维骆一直没回。 最近市里有专项整治,怕他在忙错过消息,她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打到第三个才被接通,顾维骆声音很哑,带着点不耐,估计是才睡着就被她吵醒,“小小?你这会打我电话干嘛?” 好像看到了江沉的身影,陆眠攥着电话跟上,不知不觉到了个胡同里。 这里离大马路和商业区其实只有一分多钟的路程,但因为是老居民区,道路狭窄,路灯年久失修,到晚上就没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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