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天,锦棠跟着老师去做参观学习。 这所学校的展馆挺大,大多是中世纪的产物,真迹画居多,围绕一个展柜能讲两小时。 挺流利的法语,落在耳边的翻译器中,几个字却断断续续。 锦棠勉强听得懂。 至少,比她咖啡馆的工作好一些。 经常有不想说英文的顾客,锦棠在菜单上指了半天,才能明白他们的想法。 这边除了工资外,还有小费,比锦棠在国内两天赚得多。 入夜,窗外一片热闹喧嚣。 灯红酒绿的街市,熙熙攘攘的行人接踵而过。 没有几个在咖啡厅挺久。 老板是个三十岁的漂亮女人,大家都叫她Lucie,此时此刻,她靠在前台翻着记事册,嘴里嘟哝锦棠听不懂的法文。 在安静的氛围中尤为突兀。 看了眼店里摆放的钟,锦棠手里拿着干净的布,在桌面上擦了两遍。 门外,徐徐停下一辆黑色车辆。 隐入夜色,让人看不清牌号和车型。 透过灰黑色的车窗望过去,昏黄光线下,锦棠躬着身,额前的碎发遮住琥珀色的眼眸。 几秒后,副驾驶车门打开。 黑色西装,男人缓缓抬步,进入这家店时,檐上的风铃泠泠作响。 闻声,锦棠缓缓抬眸。 这并不是个法国人。 “您好,请问这边咖啡可以打包吗?”流利的中文脱口而出,男人朝锦棠礼貌笑笑。 点头,锦棠从旁边抽了菜单给他。 “当然可以,但是我们店里的咖啡都是现磨,带回去可能会影响口感。” 男人还是笑,低头浏览菜单,应道:“是给我们老板买的。” 懂了。 做生意的人大概不喜欢把时间花在等咖啡上面。 “那您可以慢慢选,好了就叫我。”锦棠第一次觉得,沟通这件事可以这么简单。 男人真的挑了很久。 最后勾了第一排的前四个,掏出钱包付款。 “不需要找了,剩下的算小费。” 入乡随俗,锦棠也没推辞。 照着菜单,她去旁边磨豆子,夜班只有她一个员工。 毕竟,大多人不会选择晚上喝咖啡。 这位老板应该是要熬夜。 二十分钟后,锦棠把有些烫的杯子放进纸袋里,递出去时她微微鞠躬:“期待您下次光临。” “你明天还在?” 锦棠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也不解释,拎着袋子往门口走,猛然回过头:“那下次就是明天了。” 重回夜色,冷风吹着身后的风铃,在门合上时,逐渐微弱在耳边。 他上了车。 纸袋还存着温度,双手递给后面的男人,他继而说了句:“锦小姐现在很好。” “按照您的吩咐,她应该没怀疑。” 侧目,幽深目光定在玻璃窗内的纤细身影上,久久没离。 支着头,旁边的咖啡被放着没动。 街边,霓虹灯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交叠变换颜色。 副驾驶位带进来的冷风慢慢消散。 男人的表情匿在黑暗中,低声说了句:“韩助理,开车吧。” 华灯初上,巴黎街道热闹。 层楼挨着,让人看着拥挤。 车速缓慢,驶过热闹一区,停在郊外一家私人庄园。 欧式建筑风格,占据了一整片区域。 抬眼,都望不到边。 门外,侍者跑过来,江少珩拎着一袋咖啡下车。 没让人帮忙拿,管家迎上来,鞠了躬道:“少爷,祈宁小姐已经在后院住下了。” “另外,齐小少爷住回自己家了。” 他和齐肆是一起来的,本也是为着他们家的事。 “我知道了。” 身后,他摆摆手,韩助理会意,请管家回去休息。 像是金色礼堂大厅,挑高设计,周遭一圈水晶灯环绕。 每一步,都有回音。 刚才替他买咖啡的男人跟在身后。 走了几步,江少珩停在旋转楼梯的第一阶,随即回头,“谢桉,你也回去吧。” 这是韩助理给他高价聘请的翻译官。 在巴黎这段时间,他得一直跟着。 “好的,那您早点休息。” …… 江少珩去了后院。 如他所想,纪祈宁没睡,就是刻意在等他。 两个人也挺久没见。 后院的客厅装潢简洁,灯光昏暗。 在听到身后脚步声时,纪祈宁从沙发上直接起身。 “坐吧。”江少珩不急不忙,把手里的咖啡放在茶几上。 好像已经凉了。 “齐肆他……怎么样了?”顿了几秒后,纪祈宁还是问出了声。 “挺好的,但伤心难过总是在所难免。” 交叠双腿,江少珩的视线自始至终停在眼前的纸袋上。 而后,又补了句:“毕竟,死的人是他爸。” 纪祈宁深叹口气。 在和锦棠见面那天,突兀电话是齐雅蕴发来的,说是江景林病危。 没有几天日子了。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停云苑就是股药味。 “我在京城看江叔叔的气色挺好,以为不过是慢性病,没成想就这么走了。” 一边,江少珩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纪祈宁只是担心齐肆。 现如今得知情况,她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些年,齐雅蕴始终没透露过自己丈夫得了什么病。 江家这地,就是凉薄。 当事人不提,他也没主动问起。 “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纪祈宁靠在沙发椅背上,挑挑眉,试图问个答案。 江景林和他,只是表面兄弟。 “你觉得我为什么来?” 纪祈宁耸耸肩,“想不通。” 她不认为江少珩会为了这么个人痛哭流涕,当初老爷子去世,他都没落过眼泪。 纪祈宁这辈子就没看懂过江少珩,按他哥的话说,一眼能认清别人想要什么,是因为本质上,人对执念和欲望会自然而然流露出渴求。 但这人什么都有。 他想要什么呢? 在纪祈宁看来,江少珩这一生,大概都不会经历爱而不得。 “但总不会是为了江景林。” 江少珩嗤笑,就差把一句“他也配”说出口。 灯影摇曳,他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 光落在他眼睫,眼眸里闪过晦暗的亮。 纸袋上,那串法文店名突兀又明朗。 刚才只顾着问齐肆的事,这会,纪祈宁的目光才移到他拎来的东西上。 好像是咖啡。 “大半夜的,你不睡了?” 他们几小时前刚落地,还得倒时差。 纪祈宁不懂,他怎么会去买咖啡这东西,看这店名,普普通通。 但又觉得眼熟。 “这不是……”纪祈宁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她没记错,锦棠在那边工作。 这是店里的纸袋。 在巴黎落地的这几个小时,他饶到了一区,买四杯咖啡回来。 江少珩做这样的事,怎么都不合适。 “你见过她?”他目光递过来,在纪祈宁身上停着。 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嗯”了声。 听韩助理提起的,纪祈宁和谁见面似乎也不需要和眼前人汇报。 但江少珩既然问,那她就答。 “见过几次,但是江景林住院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原本,是想着和锦棠说这事,但纪祈宁最后还是没开口。 眼前,纸袋微微开了一角,纪祈宁见状,把里面冷了的咖啡拿出来。 边放在一旁边开口:“你不会是因为锦棠吧。” 这像是玩笑话。 纪祈宁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哪怕有感情,她都没想过有一天,江少珩能做到这份上。 毕竟,那是纪祈宁都能放下的东西。 对面人没来得及吭声,纪祈宁笑笑,又道:“其实我觉得她跟着你至少有一个好处。” “不用像现在这样,很辛苦。” 怎么算,纪祈宁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她亲眼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江少珩如果想,他身边不会缺人。 一定意义上,他确实可以称得上条捷径。 静夜寂寥,他的声音很沉,一字一句却很清晰:“不跟着我,她也不会很辛苦。” 来了兴致,纪祈宁的目光从眼前的凉咖啡上移开,缓缓反问:“你要管她?” 掀起眼皮,江少珩目光落在她视线范围那一秒,纪祈宁就懂了。 “江少珩。” 挺难得,第一次,她猜到了眼前人的心思。 “我有点好奇。” 其实,不单单是有点。 也不怪她好奇,纪祈宁认识他二十多年,第一次遇上这情况。 很突然。 他怎么就能用得上喜欢这个词。 那晚,纪祈宁问他,看上锦棠什么了。 明明阅过形形色色的人,先前,他也没怎么上心。 江少珩想到第一次见锦棠。 在京城市博物馆,就那么一个浅淡背影,却难掩饰清丽的气质。 身边是和她穿同样制服的人,可偏偏,江少珩就瞧见了她。 连正脸都没有。 在层层稀碎的光影下,树梢重叠都没遮住他的视线。 感情这事算不清。 “没什么理由。”江少珩眼底情绪不明,沉沉回忆在脑海徐徐展开。 他找不着个具体开端。 不知何时起,江少珩想起锦棠这两个字,循环往复,颇有种重蹈覆辙的沉沦。 自以为绝对清醒的姿态,对太多事点到为止,却偏偏没能在这场世间情.事上独善其身。 就算是江少珩,也得认栽。 纪祈宁听过了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句话,低沉男音,敲开静夜。 “后来,就是想天天都瞧得见她。”
第49章 碰面 送冬迎春, 阴雨连绵。 咖啡厅窗前的水珠没消退过,一直滑落到末端。 锦棠在桌边收脏杯子,这些天, 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原因,店内客人少。 雷打不动的,是那位总来买咖啡的中国男人。 叫谢桉。 锦棠收过他的名片, 是个翻译官。 他已经把店里所有种类的咖啡都买了个遍。 次次来,小费给的特别多。 前些天,这边的同事还神神秘秘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锦棠听不懂,求助似的看向正坐的谢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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