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遥】:咱们院又多了个文物馆。 她说,是京城有位大人物捐了栋楼,名字还没定。 【祁遥】:真是大手笔,我今天去看了,比其他楼足足高一倍。 【锦棠】:咱们毕业前能见到就不错了。 这种一般大工程,没个三五年,很难见到全貌。 【祁遥】:要不再留校读个博? 其他两个人跳出来,说是她上学期的专业课擦线过。 祁遥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放下手机,锦棠笑了笑。 她应该不会继续读书,但可以留在南城看看新建的文物馆。 夜间图书馆,笔尖沙沙作响。 锦棠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旁边,震动声入耳。 是几小时前刚离开的纪祈宁。 【纪祈宁】:江少珩去找你了。 【锦棠】:他来找我? 【纪祈宁】:今天局上喝了点酒,半小时前,他让韩助理去开车。 【锦棠】:那也不一定是来找我的。 可能回了住处,又或是其他地方。 半晌,纪祈宁没有直接解释,她只问锦棠: 【敢赌吗?】 半小时后,锦棠披着厚外套走出图书馆。 开春,风里添了几分暖意。 时隔很久,锦棠再次用上赌这个词。 没有彩头,她只身一个人出了校门,在郁郁葱葱中,望见辆熟悉的车。 背对着她,江少珩在抽烟。 像是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灰白色地烟蒂被风卷起。 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一边,韩助理想提醒心思被锦棠的眼神打断。 她又没赌赢。 似乎就不该跟有钱人玩这样的游戏,翻来覆去,都逃不过个输字。 微风轻起,淡淡烟味擦过鼻尖,她没忍住咳了两声。 车边,男人的指尖顿了几秒。 缓缓回头,冷色调的灯光下,锦棠揣着兜,就停在他身后。 “你怎么来了?”江少珩不动声色地掐了烟。 锦棠觉得好笑,这本该是她问的话。 她摇摇手机,“纪祈宁给我打了电话。” “她说你会来找我。” 江少珩问:“你信了?” “没有,我跟她赌,结果输了。” 锦棠说,自己上次也是这个结局。 “那你下次就压我会来,哪怕那个时候我在很远的地方,也一定会来找你。” “其实还有另一种赢法。”锦棠慢慢抬头。 可当事人说,他不想走。 相对而立,江少珩的身体靠在车门边,很凉。 “锦棠,你跟我去个地方,行不行?” 没作声,在沉默中,锦棠的手在外套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薄薄出了层汗。 掌心都湿了。 “我要在两个小时后回来。”
第51章 礼物 车内的温度稍高。 前排, 韩助理礼貌招呼她,像从前一样。 锦棠把车窗降下,在灌进来的风中感受横生的暖意。 她的手搭在旁边。 原本, 是不应该来的。 但不得不承认,纪祈宁的话确实有影响她。 她是个很合格的说客。 指缝漏进丝丝微风,撩动发梢, 锦棠从上车后就没再看旁边的人。 不知道江少珩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锦棠还没有好好逛过巴黎,这种四面繁华的景象,她只在京城见过。 车驶进林间小道, 似乎是幢别墅,门前带着花园。 一楼, 灯火通明。 寂静夜间, 甩上车门的声音尤为显著。 这边,似乎就是普通的住宅区。 明明亮着灯,却没有一个人。 推开屋门, 是纯中式的建筑风格, 在这座城市显得方枘圆凿。 江少珩说,齐雅蕴把自己丈夫的骨灰存在这儿。 想让齐肆带回国, 埋在老洋房旁边的墓园。 人死, 落叶归根。 锦棠很明白这些道理,在正厅摆的照片前, 缓缓鞠躬。 死者为大。 生前, 她对江景林的印象很模糊, 只记得瞧见他喝过几碗药。 是生生吊起来的命。 然而,清润的男音在耳边萦绕, 江少珩给了她一个有些意外的答案:“但我不同意。” 现如今的江家,眼前人掌权。 老爷子在世那会, 至少还有权衡的余地。 他问锦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 当事人沉默,算是给了这个问题答案。 在她看来,江少珩就是这样的。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人一直没变过。” 这次,她答了。 “是。” 江少珩笑笑,自嘲一般的。 “锦棠,我对你不够好吗?” “够。” 换做别人,都没有对她同等好的能力。 浓夜中,他的背影染上月光的几分落寞,凄凉又无奈。 江少珩很认真问了句:“那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什么人情味。” 明明,她该是那个觉得自己最好的人。 该怎么说呢,锦棠空着的两只手抓住旁边衣角,又缓缓放下。 “大概是因为,你对其他人并没有那么好。” 江少珩告诉她,自己这辈子大概只会对她一个人好。 “锦棠,我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大都恭维,用些浅显的词来形容我这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们一样,认为我很好呢?” 哪怕大多人半真半假。 锦棠有些微滞,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觉得江少珩这个人不好。 然而,他没给锦棠回答的机会。 或许是怕听到自己意料中的答案。 面对江景林的黑白照片,她靠在窗台一边,微垂下头,淡淡启唇:“我想跟你说说江家的事。” 江少珩自认为,不是个喜欢解释太多的人。 这是第一次。 “你只当听个故事。” 他说,那毕竟是过去的事。 江少珩记事起,父母这个词就挺陌生。 老爷子就这么一个亲孙子,捧在手心里养着,那会,齐肆还不知道叫他小叔。 只一个劲喊哥哥。 但老管家告诉江少珩,他们两个人可不一样。 身在江家,却相差太多。 齐雅蕴期间也回来过,那会,她对自己甚至更上心一点。 七八岁孩子的思想没有那么错综复杂,谁对他好,自然愿意亲近谁。 但老爷子不同意。 他明确禁止了,在江少珩成年前,他们夫妇不能回国。 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江家的财权,齐雅蕴当时想直接养着他。 可老爷子没用任何人。 “少珩,以后会有很多人对你特别好,但是你谁都不可以相信。” 这些道理,是十岁那年得知的。 江少珩那会只有桐花镜般高,他问眼前人,“那爷爷呢,我可以相信您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不能。 那个家,就是这么冷清的。 江少珩没有能信的人,长此以往,做什么事他都不解释。 推心置腹有时候是种奢望。 思绪沉沉,在锦棠看来,一个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是万幸,但终有遗憾。 纯白境地,她抬眸,一时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感同身受这个词大概就是种讽刺,就像江少珩永远不明白她身在灯红酒绿时的踟蹰难定。 锦棠不能体会上位者的无奈孤单。 就像是江少珩说的,这只是个故事,可她却比眼前人还难走出来。 转圜话题,他真如自己所说的,不信任何人。 “江景林去世,齐雅蕴并不清白。”江少珩很清楚,早些年他身子骨还硬朗。 可越补越虚。 药有三分毒,他喝了大半辈子。 如果江少珩没猜错,当时回国,他是用了调精神的药,对身体的损害很大。 齐雅蕴是连儿子都能舍弃的人。 面对江景林的照片,他这些话却没什么避讳。 锦棠记得,江少珩连神佛都不信。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渐渐清楚。 江少珩说,他这个人从不叫惨,这辈子最后一次。 “锦棠,我想让你心疼我。” 他微闭上双眼,在以前两人的种种是非面前,江少珩想得个宽宥。 室内,静得出奇。 锦棠距离他半米之外,垂眸,眼里的光被抽走。 “你总说我拥有很多。” 他顿了顿,抬头,门外是另一番天地。 这世上多得是普通人。 靠近半步,纸莎草混着淡淡香灰味,慢慢贴近,他听见江少珩说:“那这些里有你想要的吗?” 她怎么不像旁人般的千挑万选。 在这种境遇下,眼里这个人拿出了他这辈子拥有的一切,就摊在锦棠面前。 她没退后,也不朝前,只说:“江少珩,你不适合这样。” 所有人都把他捧得高高。 “适合。” 说这两个字时,他声音有些喑哑,带着浓重鼻音。 夜里,尤为清晰。 “锦棠,你能不能从我这里拿些东西。” 这样,他至少可以认为眼前这个人需要自己。 江少珩想让她一直在。 无论因为什么。 …… 巴黎这边的课业结束时,已经步入了初夏。 锦棠没有薄衣服,只能穿着长款衬衣回南城。 收拾行李那几天,老师让她去拿签字盖章的材料。 临时办公室就在宿舍楼内,几层楼就到了。 敲开房门,李老师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证明材料和盖章证书厚厚一摞。 “在这边点点,缺什么直接告诉我,回国再发现可就麻烦了。” 锦棠站在空桌面前,一份份地清算。 没什么错误。 理理资料,她全抱在怀里。 正要走,掌心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停下脚步,先一步点开屏幕。 面前,李老师调侃道:“是上次见到那个男生?” 说的是江少珩。 他最近常来这边,因着要回国,锦棠辞掉了咖啡厅的工作。 江少珩说,他来拿钥匙。 正巧被李老师撞了个正着。 “男朋友啊?”不像是法国人,没有学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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