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每个区域都有自己风格,我们这个专业就是要对所有历史痕迹,保持永远的敬畏心。” 文物修复,并不是改造。 它是唯一一个需要绝对一成不变的。 锦棠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对了,前段时间校庆你去看了吗?”孙老师把她的材料撞进纸袋里,而后封上,继而抬头看了锦棠一眼。 “没有,那天考试。” 她原本答应韩晨文会去,但结束时,师姐叫她去文物楼帮忙。 就没去成。 “上次院长请的韩老师有印象吗?” “嗯。”锦棠当然没忘记韩晨文。 孙老师说,他马上要来做硕士学习的指导工作,高薪聘的。 “你想不想跟着他学习?” 名额有限,也只是做指导工作,韩晨文肯定也不会一直待在南城。 锦棠有些惊讶,反问:“可以吗?” “当然。” 这是个让人拒绝不了的事。 没什么犹豫,锦棠向孙老师道谢。 …… 回来赶上了期末。 锦棠落下不少课程,熬夜补了几个通宵,桌上的书圈圈画画,没有几处空白。 这些天,倒是安静。 孙老师说韩晨文得暑假才能来这边。 所幸,她本来就没有回家的打算。 锦妈后来联系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家里的事她也不清楚。 只是苏烟宁偶尔还让陈静去看一眼。 她知道锦棠不想管,但有些天生本能又让她放不下。 眼前的书页胡乱翻腾,锦棠端着杯热咖啡去阳台。 暖风拂面,她回着齐姐的消息。 后者想叫她去画展厅继续工作,让锦棠好好考虑。 【锦棠】:姐,江少珩又找您了吧。 她前脚刚到南城,这消息就来了。 【齐姐】:这很重要吗? 【齐姐】:你讲得好,我也愿意用,那少爷最多算个介绍人。 她说,自己又不会因为江少珩,多发给她一分钱。 该怎么样,总不会变。 【锦棠】:等我考完试吧,最近挺忙的。 齐姐瞧着她这是答应了,回了个“好”。 【齐姐】:那你先忙。 关掉手机屏幕,锦棠杯里的咖啡还烫着。 这是她从巴黎带回来的,以前店长免费送他们的速溶装。 后来,那家店就剩她一个人。 江少珩买下来后,却从没踏进半步。 千万里带回来的咖啡,也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苦甜半分,嘴里泛起股淡淡酸味。 锦棠听见身后传来阵声音。 祁遥拎着包,问她要不要去图书馆。 这些天熬着,她的身体有点虚弱,原本想拒绝,但想着还有些资料没看,她喝光了手里的咖啡。 “等我五分钟。” 拎上包,锦棠把宿舍钥匙拿好。 揉着太阳穴,她走在祁遥身后。 “今晚早点睡。”祁遥等她靠过来,继而道:“你总熬夜对身体也不好。” 锦棠点头。 室外,太阳光线刺眼。 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昏昏沉沉的脑袋更难受了。 图书馆附近还在施工。 “听他们说,这个文物楼要建得很气派。”祁遥感叹自己可能看不到。 “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那也太远了,毕业之后,谁还有时间啊。” 挺真实的一句话。 大家就是各奔东西,锦棠现在和曾经的大学舍友已经断了联系。 刚毕业那会,还偶尔会在群里发发消息。 后来,也是大家都忙。 工作不同,每个人所处的阶层也不一样,怎么都很难融到一起。 锦棠始终觉得一个人身处的位置,不会和她做的事相悖。 两个人走进图书馆,一层不噤声,挺多人在这儿背书。 电梯在她们到达前已经有了人。 锦棠的目光递过去,合上前,她只看到缝隙中闪过一枚亮色袖扣。 没在意,她跟着祁遥等下一趟电梯。 两个人预约了四楼的位置。 “这次考完试我得再去普罗寺拜拜。”祁遥这些年就信这些,一考过试后就去磕个头,开学没挂科还会还愿。 在宿舍提过挺多次,祁遥她们还问过锦棠,京城的天光寺是不是要攀很久。 锦棠只“嗯”了一声。 她其实觉得没那么久,和江少珩在一处的日子,总是短暂。 以前,这人的时间没有几分几秒是给她的。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对照着手机的号码,锦棠找到位置坐下。 祁遥把包放在了她对面,拿了杯子去接水。 靠窗的光线很好,树缝的稀碎倒影落在书页上,黑色字体被映得一层层。 锦棠的头还是很疼。 眼前,字体渐渐晕成一片。 摇摇头,锦棠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伸手,她撑着头,眼皮有些重。 对面,祁遥把杯子放在桌面上。 “怎么了?”她关心了一句,往锦棠这边凑了凑。 “没事,应该是这几天没睡好。” 压低声音,两个人没再开口。 这里毕竟是图书馆,沙沙翻页,锦棠起身,想去卫生间冲把凉水。 忽地,有种摇摇欲坠的疲感,她全身都泛起阵冷意。 周遭突然一黑,她顿时没了知觉。 像是吊着的一口气突然松了。 …… 再次睁眼,锦棠没有看到熟悉的宿舍。 天花板上坠着明灯,旁侧,薄纱窗帘合上,只漏进来半寸月光。 房内,冷气都没开,又热又闷。 锦棠撑了身体,有些艰难地直起腰,环视四周,她抬手捂住了头。 房门被打开。 外面的人很陌生,锦棠慢慢蹙眉。 “你是?” “锦小姐,别误会,我是江总请来的医生。”男人笑笑,把体温计递给她,示意锦棠自己量一下。 江少珩的人…… “您劳累过度,有点发烧了,以后得注意休息。” 他把一堆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用笔标好了用量。 锦棠抓抓头发,继而道谢。 “您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拿钱办事而已。 收拾起旁边的药箱,他开门时,正好看到了走廊的男人。 指尖燃着半根烟,江少珩一身黑色家居服。 抬眸,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关门声响起,面对江少珩,他才开口,“锦小姐没什么事,您放心。” “我提醒她了,平时要多注意休息。” 江少珩的神色不明,掐灭了手里的烟,淡淡出声:“让管家送你。” “不用了,您进屋看看锦小姐吧。” 拎着药箱,他从江少珩身边走过。 走廊上,就剩他一个人,视线落在那扇关着的房门上。 江少珩起身,开门声在他靠近之前又响起。 单薄身影,锦棠抱着臂,垂着的眼眸缓缓抬起。 四目交汇,锦棠单手一直放在门边,随即,攥紧了几分。 两个人异口同声,“你……” 锦棠深吸一口气,没有移开目光,“你先说吧。” “好点了吗?” 江少珩的眼眸落在她的手背上,贴着白色胶布,刚输过液。 “嗯,好多了。”锦棠点头,耸耸肩才接着出声:“今天的事,谢谢。” 江少珩笑了声,“锦棠,对你我是有私心的。” 所以,她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锦棠太聪明了,自己想要什么,完全不需要挑明。 她什么都明白。 但她只会转换话题,慢慢松了门边的手,启唇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生病的事?” “碰巧在你们学校。” 她忽然想起祁遥说的,那栋文物楼是京城一位大人物花钱修的。 眼前,有些事情渐渐明朗。 他停在锦棠眼里,没有离开。 “我回去了。” 她撕掉手上的白色胶布,血管处有红色的圆点。 她醒来时,针已经拔掉了。 “今晚留下吧。”江少珩的话叫住她向前的步子。 他说,学校那边已经帮她请好假了。 “晚上万一再烧起来,我不放心。” 他的话里透着关心,很认真,却还是有商量的意思。 锦棠的目光停了一秒。 在沉默中,她说了个“好”字。 江少珩的笑意更浓,他往前凑了两步,“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偏过头,她躲了一下。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炽热,像是自上而下要把我看透。 “锦棠。” “嗯。” 她没动,眼前人也没打算离开。 江少珩说,你看看我。 温热的鼻息触碰到她的脸侧,他们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人心痒。 锦棠退无可退,身体抵在有些凉的墙面。 迟迟没动,忽然,江少珩就离开了。 在半米之外,男音沉沉响起。 “我去楼下再抽根烟。”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了。 昏黄的灯光,他的身影被拉长,落在大理石地面上,走廊漫长没有尽头。 锦棠的目光就随着他的背影移过去,慢慢没了目标。 公馆一楼,冷气充溢。 窗外,天色昏沉。 江少珩停在客厅的沙发边,点了根烟。 白色雾气缭绕,老管家走过来,问他:“少爷,今晚让厨房炖了汤。” 他说,得晚一点开饭了。 汤要炖挺久。 “知道了。” “那我是去叫锦小姐下楼,还是……”欲言又止,老管家等着面前人的话。 “给她端上去吧。” 江少珩手中的火光忽明忽暗,双手撑在膝盖上。 面前人应了声“好”后,就匆匆去了别处。 今天,他受邀去南大参观。 院领导亲自接待,毕竟是捐了栋楼的人物,处处尊敬着。 江少珩想过会碰到锦棠。 如果没有遇到,那他就去找。 后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所谓的巧合,江少珩说想天天都瞧见她。 是真的。 但那种境遇下,江少珩听到人说图书馆晕倒了个女生。 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去确认了眼。 江少珩得承认,他确实慌了。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在心里念过太多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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