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祈宁也回了京城,不清楚她和齐肆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交集。 只是每天都给她通电话。 不久后,专家团队来了南城,锦棠收到了不少体检表。 江少珩沉睡的这些天,她也没松口气。 现下,又是跟着忙。 韩助理回京城前,派了几个人跟着她,说是有事一定联系他。 九月中旬,锦棠一个人去了趟南城天光寺。 山路崎岖,她走了很久。 查了黄历,今天很适合祈福。 这次,锦棠跟着一众人上山,香灰迷人眼,她潸然泪下。 吸着鼻子,她在灰白色的烟雾里撕开条道路。 上次的平安签是为自己求的。 锦棠把新的签字递给旁边的师傅,眼见着被挂在高高的格子上。 她只身一人,在接踵而过的寺庙里停驻。 普通但也虔诚。 有时候,锦棠会想是不是自己有些贪心了,事事想顺遂。 神明佛祖大概都被她扰烦了。 忽地,旁边一个快速跑过的人撞到她的肩膀,徘徊在眼眶的泪滴滑落,印在水泥色的地板面。 连续几声抱歉中,锦棠缓缓抬眸,说了句“没事”。 和往来众人背道而驰,下山路挺静,这时间,都是求签者。 回头,天光寺在一片丛林中,隐隐约约只看得到一个塔尖。 她缓缓低头。 刚刚,在签子上写江少珩三个字时,锦棠忽然意识到,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端详这个名字。 不是在财经日报,而是在自己笔下。 终于,那个看着不可遇亦不可求的人,停在了自己身边。 每一阶,都显得漫长沉重。 一小时后,远远看向山脚下,车前停了一个人。 是韩助理给她留的人。 求签时,锦棠没让他们跟上来。 “锦小姐,回去吧。”帮她拉开后排车门。 转身,锦棠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丛林中。 “好。”这一声,哑音明显。 关门,锦棠透过黑色的车窗玻璃朝前望去,越来越远。 前排,开了个缝隙,日光照进来。 “医院那边怎么样?”锦棠抬头,看着后视镜里人的侧脸。 男人礼貌回应:“您放心,那边人手够多,纪小姐请了不少专家。” “那晚上我再过去吧。” “好,那我送您回公馆。”驾驶位的男人点头,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继而开口道:“对了,苏小姐给您来过电话。” 锦棠上山没有带手机。 这些天,苏烟宁总给她打电话。 偶尔,锦棠忙着论文和医院那边的事,电话都是助理接的。 “我知道了。” 看着旁边黑掉的屏幕,她伸手拿过来,在亮起的下一秒,就看到了苏烟宁的名字。 指尖触碰,她回拨过去。 铃声响起,几秒后,苏烟宁的一声“喂”传进耳边。 “刚才有点事,电话是助理接的。”锦棠眼前是匆匆风景,却来不及欣赏就开过。 “我们楚老板说了,你现在确实有江少珩以前的忙劲了。” 都需要助理接电话了。 锦棠淡笑了声,“最近事多。” “他怎么样了?” 其实是楚聿白关心,但他私下里并不跟锦棠联系,只能找苏烟宁来问。 “老样子,但是祈宁从京城找了医生,再看看吧,说不定会有转机。” 还没等锦棠忧思,那边的苏烟宁先沉沉叹了口气。 后者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现在就挺好的,以后的事那就以后说吧。” 苏烟宁干脆把话挑明了,“锦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他一直不醒,那你就这么一直跟着他。” 连个身份都没有的。 “不会的。”她轻声启唇。 苏烟宁以为她是想说,自己不会就这么一直跟着他。 “他不会醒不过来的。” 苏烟宁又是叹了口气,“明白了。”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江少珩。 无论她要不要和江少珩在一起,锦棠都希望这个人好好的。 当初,就算分开了,她也从来没希望有这一天。 归还江少珩于纸醉金迷的人世间,是希望他能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车子很快到达了公馆门口,助理送她进去。 电话早就先一步挂断了。 “我还得去一趟医院,锦小姐您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开车来接您。” …… 公馆书房内,锦棠把报告的最后一版提交给导师。 收拾电脑前的杂物,锦棠托着下巴,眼瞧着已经黄昏。 旁边,手机没有响过。 冲过澡,锦棠收拾了几件衣服,顺带拎上了老管家备的晚饭。 炖了挺久的汤羹,说是替她补补。 这些天,锦棠跟着来回折返。 “少爷情况怎么样?” “还好。”锦棠接过保温饭盒,淡淡应声。 她在玄关处穿鞋子,包暂时搁在架子上,身侧,老管家双手交叠放在腿前,沉沉叹气。 “少爷和您都是好人。” 至少,对他们都不错。 老管家见得多,颐指气使的有钱人十有八九,江少珩偏偏是挺温和的那一类。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锦棠只留了个背影。 这句话像是在对自己说的。 车按时停在外面,这条路,锦棠已经很熟悉了。 索性这学期的课并不多。 跟导师说过情况后,她也表示理解,说是让锦棠招呼好身体。 纪祈宁回京城后,韩助理格外忙了。 事事都需要他去参与,前者有顾忌,始终放着韩助理在身边。 锦棠几次想问问她和齐肆的事,但言语中,能感觉到纪祈宁并不想提这件事。 每每问过江少珩的情况后,她就挂了电话。 齐肆倒是没怎么联系她,大多通过韩助理传的信。 到达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锦棠没什么食欲,保温盒就存在一边柜子里,刚经过几场检查,医生回了办公室。 听说,给江少珩换了别的药。 “你先出去吧。”锦棠把自己的外套挂在旁边。 这话,是对旁边助理说的。 “那您有什么事就记得叫我。”助理拿钱办事,给两个人留了独处空间。 关门声在耳边响起,伸手,锦棠摸了摸江少珩的额头。 前几天医生说,他有些低烧,现下已经退了。 锦棠起身,去包里翻找东西。 在天光寺求签时,锦棠花了些钱,求了个平安符,说是挺灵的。 现下,她搁在江少珩旁边的柜子里。 晚间的医院,走廊静得出奇。 她站在窗边,旁侧,凉了盏夜灯。 半小时前,护士来查过房,看了各项仪器的数字后,说了声“打扰了”就走。 锦棠起身,去帮他整理身上的被子。 江少珩的身体很热,呼吸均匀,真的就像是睡着了。 忽地,她的指尖感受到阵温度,很轻的往上蔓延。 几秒钟的诧异中,她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 没什么力气,轻轻一甩就能掉。 在所有不可思议堆积里,锦棠试探性的开口:“江少珩。” 他是醒了吗…… 几秒钟,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 锦棠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叹息一阵,她内心暗含着失落,想抽手离开,却在下一秒被反握住。 这是真实的力量。 就这么把她拉住了。 背对着病床上的人,她起身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眼眶一阵酸涩,却迟迟没转头。 “锦棠。” 虚弱又无力的男音穿到耳边,却像鸣钟,比以前普罗寺的整点钟还要清晰。 明明每天都眼见着,此时此刻,却有挺多话能说。 一旦情绪压久了,就发现百感交集这个词,发不出任何声音就是最好诠释。 缓缓转身,她的身影在江少珩眼前慢慢清晰。 在清醒的这几秒中,江少珩只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那晚的夜,格外长。 锦棠在走廊待了很久,双臂撑在膝盖上,手交叠着。 室内,还有几位医生的声音。 旁边的助理已经去打电话了,应该是往京城那边递消息。 倏地,门被拧开,锦棠回过身,偏头,直接起身。 “医生,怎么样了?” “病人已经醒了,但是具体的,得做过检查才知道。”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在这一刻沉沉落地。 …… 十月国庆,南城又迎来旅游季。 锦棠的学校放假,但她也没闲着,纪祈宁从京城飞过来,说是马上又得回国外了。 临走前,再来看江少珩一眼。 原话是,确保这人还能喘气。 齐肆没跟来,就默默留在那边打理一切。 这几天,遇上了暖阳,照进秋日的冷凉里。 纪祈宁捧着一束花,直接放在旁边柜子上。 单手插兜,她靠在门口的墙边,抬眸,视线落在江少珩的蓝白病号服上。 床被摇起来,他端了杯水,放在腹前。 “我能跟他单独聊聊吗?” 这话,是在征求锦棠的同意。 后者没什么犹豫,从沙发上起身,笑道:“那你们聊,我先去问问医生情况。” 一门之隔,锦棠只身走出来时,韩助理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以为这人会是纪祈宁。 “他们要聊聊。” “您不在意吗?”韩助理一语点破,缓缓出声。 “我相信江少珩。” 也信纪祈宁。 病房内,纪祈宁自上而下把眼前人打量一遍。 “什么时候出院?”她拉过眼前的凳子,缓缓坐下。 “我这病还没好全呢。”他心安理得般的靠着,面不改色。 “少装,你是不是怕自己没事之后,锦棠就走了。” 手里的水杯抬起,江少珩抿了口,却迟迟没作声。 这就是无声沉默。 纪祈宁明白自己猜对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因为江少珩受伤才有所缓和的。 现如今,他已然好全了。 他怕再次陷入那个僵局。 纪祈宁懂了,他们之间没有停下来好好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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