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那外籍男友比她大二十多岁,在德国电视台工作,结过两次婚,没有孩子。当时同学刚上大学,参加了世博会礼仪小姐的选拔和培训,开幕第一天俩人就认识了。 为表跟同学在一起的诚意,那人在她学校附近买了套三居室,就是后来同学卖给裴术的这套。 同学走以后,表姑身子骨不行了,进了养老院。裴术有空就去看她。 表姑对裴术倒是挺好的,可越好就越说明,她是个外人。 裴术搬进这套房倒不是想剥离过去,纯粹是这边清净。 说来也奇怪,越是往城中走,这人与人之间就越淡泊,认识的碰面也没话说,各自拢着各自的生活,谁也不挨谁。 她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裴术带覃深回了家,刚进楼门,零落在地面的监控器零件收紧了他们轻巧的态度,前进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电梯门前。 “看样子喝不成了。”覃深说。 裴术手里还拎着装酒的塑料袋,能不能喝得成,那得她说了算。 进了电梯,两个人延续一路上的没话说,直到从电梯出来,看到门上红色油漆涂写的“死”字,覃深才又说了句:“仇家不少。” 裴术反应一般,开了门。 覃深在门口站着,并不着急进门。 裴术把酒放到玄关置物柜上,换鞋时说:“等我请你?” 覃深这才进门。 裴术换上拖鞋,把酒拎到客厅,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盒卤味。关门时她看到早上没吃完的速冻饺子,问了覃深一句:“煎饺吃吗?” “你给我煎吗?” 裴术扭头看他一眼,再看看四周:“这里有第三个人?” 覃深手托住下巴,手肘拄在灯柜上,面朝裴术的方向,眉眼柔和,就像过去他给裴术的感觉一样:“几个小时前,你还恨不得我死。” 裴术把饺子端出来,边走向厨房,边说:“我现在也是。” 覃深点点头:“嗯,我们确实不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关系。” 裴术不说话了,开火,倒油。 两个人没了交流,覃深才有空看裴术家。 她家设计很简单,除了灰就是白。客厅只有电视和沙发,还有一张矮桌和一个灯柜。连接厨房和客厅的是一个酒吧,里身有个简易酒柜,摆着各种酒版。 裴术煎好饺子,端到客厅,路过酒吧时取了两只玻璃杯,一人一只摆好。然后盘腿坐在地毯上,从塑料袋里拿瓶酒,搁在覃深杯边:“自己倒。” 她买了两瓶洋的,几瓶啤的,她也不太懂,当然也不需要懂,酒对她来说就是直接喝的东西。 覃深开了瓶洋的,给她倒了点,给自己倒了点。他中指、拇指捏着方口玻璃杯的对边,食指无意识抬起,喝酒时遮住了他一小部分脸,却意外的顺眼。 裴术不经意瞧了一眼,再填进嘴里的煎饺就不知道什么滋味了,人也不知道想什么了。 覃深喝了半口,放下杯子时瞥见裴术刚别开的眼,笑了笑:“你是在看我吗?” 裴术也不装:“随便看看。” 覃深双臂撑在桌沿,看着裴术吃煎饺。她吃东西倒是比她行为处世温柔一些。 裴术一直知道他在看着她,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吃完煎饺,把他给自己倒的酒喝完,随口问道:“酒量怎么样?” “看心情,心情好酒量好。” “那你现在酒量应该不怎么样。” 覃深没反驳。 他确实心情一般。 两个人从见面到坐在一起喝酒,裴术没问他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在失窃现场,覃深也没趁机埋怨她多次扳掉监视器开关、动手打人。 裴术又给自己倒了一整杯,一口喝完。 其实当这杯酒下肚,覃深和裴术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可一个没停下,一个没阻止。 洋的喝完,喝啤的,裴术去找启瓶器,没找到,拿了把剪刀出来,准备撬开,却被覃深突然伸过来的手终结了后面的动作。 裴术抬眸看他。 覃深把她大拇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套在自己食指中部,攥住瓶口稍稍用力,瓶盖从他手上脱落。 酒打开,覃深把戒指还给她,见她还看着他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抽回手来:“对不起。” 裴术没吭声,她恍然想起胡奉先说的那句话“裴跟他打交道两年,就没一回讨到过便宜”。 想想好像是这样。她输给他两年。 却也有些感慨,原来她跟眼前这男人的纠葛,都有两年了啊。 酒精对身体的作用让裴术不自觉地往后撤了一步,随意指了下左手方向:“我,去下卫生间。” 她这一趟去的时间有点长,覃深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走到卫生间门口,靠在旁边的墙上。他的手刚伸进口袋,摸到烟盒,想想是在别人家,抽烟不好,就又收回了手。 没一会,冲水的声音传来。门却没打开。 房间里静的可以听到裴术放在卧室的机械表的运行声音,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的风声。 覃深脊背离开了墙面,扳动卫生间的门把手。门被他从外打开,裴术就靠在正对门口的洗手池,看着他打开了门。她似乎知道他会进来,也似乎就是在等他进来。 覃深看上去很镇定:“我也想上一下。” 裴术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覃深把门关上,走到马桶前,把马桶圈掀起来,正要解裤腰带,被裴术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阻止了。他没看她,望着正前方的墙,笑了下,说:“你确定要看着我?” 裴术后腰离开了洗手池,准备出去了。 覃深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回来,左手搂腰,右手揽住肩膀。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浅浅地,酒气很浓,却一点乙醇味都没有。裴术问他:“不上了?” 覃深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让人心痒:“对不起,我想做一些对你不太好的事。” Part 4 裴术微微偏了下头,侧脸擦到他的嘴唇:“不好的事,是什么?” 覃深嘴唇贴着她的脸,没答她的问题:“可我只要想到这是你给我下的圈套,就又不太想了。” 裴术的呼吸带着酒气:“你想多了。” 覃深嘴角噙着笑:“你很聪明,我也不蠢。” 裴术轻轻阖眼,虽然没想着她这招“美人计”可以骗到覃深,他会在原始欲望的驱使下向她吐露一点真心话。但也没想到,他戳穿得这么快,这么不留情面。 早在覃深邀她喝酒时,她就想利用这次机会套他话了,她甚至成功把他带回了家,却也只进行到这一步。 现在看来,是她太理想化了。换个说法,她难得糊涂了一番。 覃深这个人,最喜欢说讨厌的话,可他态度好,而且他总会把让人掀桌的语义用讨巧的形容词表达出来,就比如他接下来这句:“你冤枉了我两年,还老打我,你能不能跟我道个歉?” 裴术被他的话扰乱了心绪,她缓了缓,然后说:“那是你有嫌疑。” 覃深像是喝多了,身子发沉,把大部分重力都放在了裴术身上,脑袋也趴在了她肩膀:“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下班了还要给我设陷阱。” 裴术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会找她的弱点,他这些她本就难应付的话,再有酒精的渲染……她是真的无能无力。 裴术喝了酒,理智减半,但毕竟是警察,警惕性还是有的,她问他:“既然你觉得我把你带回来是要套路你,那你现在是不是在按照我的计划走?” 覃深趴在她肩膀上没有动:“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活得太清醒,本身就不是件浪漫的事。” 裴术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并自以为是可以驾驭他了。 “我清楚你的设计,跟我同意被你设计,并不矛盾。” 这话说得裴术哑口无言。她根本没法接。 覃深执着于裴术的道歉:“你跟我道个歉,好不好?” 好不好……裴术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覃深各种角度的脸,他叫人嫉妒的五官不断冲击她身为女人本能里对男性的憧憬,她心跳越来越急了…… 她做了好一番挣扎,睁开眼,推开他的头:“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她从卫生间逃离,给他把门关上,然后靠在了旁边的墙上。她还算清醒,所以她知道刚才被覃深那几句话说出来的心动是真的。 当然,她不认为他们之间会有除了警察和嫌疑人以外的关系。 覃深看着卫生间的门,笑了下。 他从卫生间出来,裴术已经在他的杯子里倒了酒。她自己坐在地毯上,正在剥橘子。他走到跟前时,她刚好剥完,并掰给他一半。 裴术说:“咱们来捋一捋,你要想让我道歉,是不是得说服我那些失窃案跟你没关系?” 覃深同意,可是:“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我偷的,还不够有说服力?” 裴术看透了,无论那些失窃案跟覃深有没有关系,他都不是她轻易就能抓住把柄的人。她索性不问了,就单纯地喝酒好了。 覃深吃了一瓣橘子:“如果你不把我当成贼,我们能不能成为朋友?” 裴术看着他吃橘子,他唇形挺好看的,但也不至于叫她乱起杂念,可她还是走神了。 覃深发现她在走神,突然靠近她的脸,鼻尖几乎就要贴在一起,吓了她一跳,却要用一副失落的口吻问她:“你不愿意吗?” 裴术的注意力被他拉回来了,皱着眉喝口酒:“我听得见,不用靠近。” 覃深还问:“你愿意吗?” 裴术下意识要说不愿意,可她没说出来。 覃深就当她默认了:“那我们就算是和解了。” 当裴术觉得她从想套路他,结果被他反套路之后,就已经挽回不了,也就不去挽回了。 她并没有觉得她是被覃深的脸蒙蔽了,她不承认。她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因为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颠覆原则?笑话! 两个人喝了一晚上酒,买的都喝了,还开了裴术七八个酒版。他们聊了很多,但都是无关痛痒的,多是裴术一些个人问题,还有她对于未来的规划,比他们在卫生间聊的正经多了,可裴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等第二天醒来她才意识到,覃深套走了她很多私密信息,就比如,她已经好几年没交过男朋友了。 …… 她真想掐死他。 她带着火去上班,刚进门,胡奉先就凑上来给了她一盒华夫饼,还有蛋卷、烤肠、炸藕片、西兰花的拼盒,献了一波殷勤:“尝尝?” 她没心情:“起开。” 胡奉先又递给她一张卡片:“给你的。” 裴术没接,但她看到了那张卡片上的字:昨晚上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为表歉意,我会给你做一个星期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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