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绚放下儿子,帮衬着孙晓一起收拾,“那要不我给她介绍?最近我们队里来了不少优质的。” 孙晓真想了想,片刻,还是摇摇头。 “算了,她不缺条件,想找一个还不容易。”孙晓叹了口气。 蒋绚也没多问,一手拎起行李搁在板凳上,趁儿子没注意,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两口。 …… 入了秋的晚风,带着点丝丝入骨的寒意。 梁韵关了窗,车子加了速的驶疾在马路上。 假期过了四五天,眼看着就要到头。 梁韵给两人买了回去的机票,走之前的最后一晚,她答应了徐娅萍组的饭局。 其实也就是郑林提出的,正巧合了徐娅萍的心意,中间让梁父说着好话,梁韵见两人费尽心思一唱一和,好笑地应下了。 晚上的餐桌氛围还算正常,就真如他之前说的那样,作为晚辈,替他父亲招待招待二老。 关于郑林,除去少有的工作,梁韵和他接触算不上多。 下班后,偶尔郑林会约着一起吃个晚饭,她不是扫兴的人,时间合适的话也会点头应声。 成年男女几乎用不着打哑谜也能猜到对方几层意思,梁韵心里清楚,几次意图明显后,她直言拒绝了。 不是不愿意,而是心里没那个感觉。 郑林后知后觉才清楚,见人没意,也就不做那低微求好的事,这么一来二去,挑明话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处的比之前舒坦了。 郑林了解父亲那点心思,所以趁着这次晚饭一并与梁韵父母解释清了。 高楼的灯火璀璨,深浅的光亮轮流交替着变换。 房间内,一片静谧。 洗漱后,梁韵侧趴在床上,就快睡着的时候门声被敲了两下,伴随着轻呼叫声。 “妈?”梁韵揉了把脸,“我没锁门,直接进来吧。” 窗帘拉的死,屋内漆黑一片。 梁韵按上台灯,弯唇笑笑,“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徐娅萍面上倒是平静,掀开被角坐在边上,“没事,我和你爸你明天就回去了,想着跟你说几句话。” 梁韵坐起身倚靠在枕头上,见她语气沉重,猜到点什么。 “怎么啦,还想着呢。”她故意笑,“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见着了么,人没那层意思。” 徐娅萍视线在卧室里过了一圈,最后落到她脸上,思忖了会,深沉道:“韵韵,你已经不小了。” 梁韵还是那副样子,扣着指甲,“干嘛啊,这可不是你风格。” 徐娅萍看她还没放心上,微微蹙眉看她:“你这孩子,我跟你好好说事呢。” 月夜下的轻风微拂,整个屋内静悄悄的。 梁韵缓缓抬头,对上她目光。 徐娅萍其实很少会和她谈心,早些年更多的时候基本都以教育为主,更何况闺女性子独立,她很少操心。 但这几年愈发不同,身上总是带着点暮气,过着一眼望到头的日子。 “妈也不是催你。”徐娅萍叹了声气,“就是觉得人到了一定年龄,还是有个家,有个盼头的好。” 梁韵微微垂眸,“我知道。” “以前妈管你总是严,教你不攀附别人,做什么事都要想到靠自己。”徐娅萍看她,说:“但我从来没有哪次,是想你要强到一个人过日子,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主张婚姻自由,妈也不是老古董,没说一定到了三十多岁就得结婚,就觉得总不能一直单着吧。” “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梁韵不吭声了。 徐娅萍看她一阵,恍然间猜到点什么,又结合现在梁韵的状况,不免联想到一起。 梁母轻声试探:“你是不是心里有人?” 梁韵一怔,没抬眼看徐娅萍,往下躺了点,盯着门缝底下那抹光亮。 徐娅萍拍拍被子,“那个坐牢的?” 她了解的不多,毕竟是托梁永年介绍的律师,所以郑林父子来做客时提到过一嘴,知道其中带点渊源。 “妈...”梁韵不想提,“别问了。” 见她眉头微蹙,徐娅萍心中确定了,怕梁韵抵触,她换了个说法问,“你想过以后吗?” “什么。” “你现在不就是在等他?”徐娅萍说的直白,低头看窝在被子里的人,“一个坐过牢的人,能给你什么。” 梁韵蜷着的身子动了动,沉思几秒,声音从底下传出,“妈...给多少才算多?” 徐娅萍沉默了,她本以为梁韵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或者挑,没想到心里藏了这些事。 她太懂这个女儿,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很难轻易改变。 最终,这个话题也没讨论个所以然出来。 徐娅萍临走前,没有生气或者不高兴,梁韵也没猜到她什么心情,面上看着与平时没什么差别。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上班,下班,回到家打扫卫生做饭,偶尔唐立岚或者孙晓约着一起外出闲逛,她也有约必到。 生活没有停滞不前,日子过的很快。 她忽然发现,刻意抛弃的人和事,原来不去想,一样可以停在身后。 日历揭开一页一页,指缝间,又走了一年。
第58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着。 青灰色的天,雨点砸到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水花。 笼子样的门敞开,锁声一落,泥瓦砖墙的小道里走出一个挺立高大的男人。 没撑伞,头发极短贴着头皮,上身套着旧的不着边际的发黄短袖,下面一条灰色运动裤,不称身,似乎有点紧巴。 他侧身看了眼,动静消时,铁门栏杆后空无一人。 男人脚底碾了碾地面上的碎石子,后背仅一单肩包,往上掂了掂,顶着雨丝款款迈步。 巷口长有五十米,路上行人不多,许是所处的位置原因。 他又往另条道多走了几步,慢慢上了大路,车流急了起来,但出粗车仍没几辆。 男人默默在路口站了几分钟,想起什么,手摸到口袋里翻腾一阵,最终从后面裤兜掏出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二十块钱,又找了找,多出一张十块的。 面前缓缓停下一辆蓝白色出租车,车窗降下,露出个头。 司机高声喊:“欸,是要打车的?” 罗成抬头,转身往后看一眼,空无一人。 “别看了,就跟你说话的。”司机又喊:“走不走,还是有人接?” 隔半秒,罗成点点头,说:“走。” 话落,他提包从后面落坐。 待车子启动前,司机往他身后的那条路看了一两秒,目光又从后视镜转到他脸上。 小雨天,半空阴蒙蒙的。 出租车开上路,速度不算缓慢。 司机估摸着也清楚,从里面这条路出来的人,多半分两种,不是来探监的,那就是出狱的,而身后坐着的这人,显然是第二种。 好区分,从眼神里一辨就出,如果用一个词形容。 大概是迷茫。 罗成视线一直落在窗外。 小城的发展还算快,换了条熟悉的路,街边偶尔几个眼熟的门面店铺装修高档不少。 司机是个热心肠,一路上介绍个不停,经过哪就撇头跟罗成介绍哪的发展,说着近几年的变化。 窗外的雨点斑迹映在玻璃上,视线朦胧。 罗成抬手抹了把头发,抱着肩靠在座椅上听他闲话。 出租车行了一阵,换到带着几处泥坑的地面,人随着车子起起伏伏,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撑着伞前后而走。 半个多小时,车子缓缓停靠在巷口深处的一家小院。 罗成没有钥匙,在门口等了会儿。 很快,两三米开外停了辆银白色面包车,车门拉开,下来位熟悉的身型,待他走近,那人敞开面孔,笑容变大。 蒋利川小跑两步,喊:“哥!” 罗成身上一顿,抬起眸,朝他扯唇。 一阵风过,蒋利川跨步闪到他跟前,伞面倾斜半边,“我来晚啦。” 原本蒋利川说要来接他,但算了算,日子不对,要跑夜车,只好同里面狱警传一声。罗成倒是不在意,只叫他别耽误了自己的事。 他仰头朝上瞄了眼,笑笑:“就那么点路。” 蒋利川不在乎的傻乐,收了伞,才推门进去。 铁门一开,罗成目光下意识往里寻。 蒋利川半耷着胳膊,随手将钥匙扔到水泥柱后头,直直的落到地上弹了一瞬。 蒋利川看罗成没动,一直盯着空瓷瓶旁边被扔下的钥匙上。 罗成发愣,蒋利川侧身喊他:“哥?” 罗成收回视线,回神,“嗯。” “这个是我那把,你的那把还能找到么?”蒋利川问。 单肩包滑到手臂,罗成另只手朝上挪了挪。 他不确定,“回头我翻包看看。” “行,丢了也没事,到时候我去街口再配一把。”外屋客厅的门没锁,蒋利川伸手推开,让罗成先进。 同样的位置,映入眼帘的四方桌子,沙发,再往前,灶台上的架子上没有一丁点盘子碗的痕迹,和离开时候别无两样。 有些记忆忽地冒出在脑子里。 蒋利川咧嘴笑,“嘿嘿,外面我没打扫,你屋倒是捯饬了几下。” 一两分钟后,罗成才明白他嘴里的捯饬几下指地什么,晒了个被子,清理个桌拐还有床脚的蜘蛛网。 蒋利川抵在门板上,对他说:“哥,要不你先放行李,我等会带你去商场买买手机啥的?” 罗成回头,“不急,你上去休息会,这些我自己弄就好。” “没事儿。”蒋利川琢磨一会,说:“哥,你有啥想吃的不,晚上咱俩喝两杯?” “嗯,都行。” 罗成目光一直没停转,落在房间每一处。 见蒋利川没走,罗成转问一句:“大娘还好?” “啊?”蒋利川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哦哦,挺好挺好的。” “你呢,最近怎么样。”罗成随口问。 “我啊,还行,比之前强点儿。” 罗成点了点头,没什么想问的,一来一回就到这。 蒋利川这一会儿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见他不聊天了,更犯困,搓了把脸,“也行,哥,那你有事上头喊我。” “又不是没住过。”罗成抬抬屁股,往半铺好的床上一坐,“踏实睡吧。” 屋内没静两秒,隔着墙外的楼梯间嗒嗒作响,步子一重,连带着老旧的玻璃窗都摇晃。 外面天气阴沉的厉害。 罗成喇着腿,朝后面躺了会儿。 什么也没想,但什么好的坏的都往脑子里蹦。 十几个小时前还躺在咯吱响动的上下铺,转瞬间,头顶房梁真真实实的出现在眼前,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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