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间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 闹市的纷哗,旁边擦过的三五人群笑声轻快。 只有梁韵觉得心里像被一只大手攥的喘不过气来,不明白等待这么久的意义。 悄然中,台阶下多出一辆白色轿车。 “罗成。”梁韵肯定道:“你其实就没想过我,是吧。” “我没有。”罗成一慌,忙着往前攥她手臂,“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减刑了。” 梁韵眼眶泛红。 罗成轻声要解释:“你别生气,真不是瞒着,听我说给你...” “梁韵?” 一道清爽的男音突然插入,罗成察觉到动静,顿时偏过头看。 车窗缓缓降落,驾驶座上的男人淡淡抬眸。 梁韵别过脸,抹了下眼角,胳膊抬起的那瞬间罗成手松了。 有几秒的沉默。 “接你的?”他垂着眼。 梁韵看过去,没有迟疑,“嗯。” “你...”罗成沉默一两秒,低暗道:“你们一起的?”他本想说的不是这句,但不知怎么到嘴边没问出来。 他想,也许是更害怕听到她那句回答。 梁韵凝望他半刻,嘴角慢慢扯上笑,“我的事你在乎过吗?” 罗成余光轻瞟到车厢内,那人好整以暇地靠坐着。 他又转头,低声在梁韵耳边,带着祈求意味,“能不能别这样...” 郑林也在打量他,不是较量的那种,意识到什么,笑了下。 “梁韵,走么?”他说着把手机晃了晃。 顺着光亮,梁韵看到时间。 她冷静下来,盯着他绷紧的下颌,平淡道:“先走了,我还有事。” 没等罗成回话,她抬手将挎包的肩带挪了挪,转身迈向台阶下的白色轿车。 车门砰的一声,带着一阵微风。 眼前位置空了,罗成才慢慢回神。 城市街道的人流依旧,他独自愣站在原地很久。 罗成想到毫无预料巧合,还有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心中生出一股闷气。 他睨着穿流马路上的车辆,敛了下眸,忽然觉得自己又做错了。 车厢内。 已然拐过两个路口,梁韵的目光仍旧落在她那侧的后视镜中。 郑林琢磨会儿,问:“是罗成吧。” 梁韵捏捏手指,没搭话。 郑林第一眼就认出了罗成,能带动身旁女人这种情绪的,想来也就他一个。 “出来头回见?”他回想刚刚两人别扭的那幕。 梁韵撇过头,“嗯。” 估计郑林不想这趟车的气氛过于低沉,随口笑道:“看样他在里面表现的不错啊。” “什么?”梁韵转望他。 “提前出来。” 梁韵想了想,“说是减刑。” “是有这道程序。”郑林坦声笑笑,“怎么,这次见面不愉快,闹别扭了?” 梁韵不太想多把两人的事敞开说,嘴角淡笑了下,“有点吧。” 郑林见她不愿意多谈,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梁韵也知道,明明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却因为内心那道敏感的界限作祟,让她今晚多少有些感性了。 车内幽暗。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她滑开,列表好几个红点,先回了最上面那条,周菲菲的发来的。 梁韵回:不用了,今天到这就好,明天再筛选吧。 这晚,她有点倦怠。 到了地方,没跟郑林一起上楼,从停车场直接回去了。 ...... 风沙沙的从林叶间穿过。 散落的阳光从密叶缝隙中透视垂地,朦胧铺上一层光影。 半边天地余晖未尽,二楼的阁道砰砰作响。 彭致垒蹙眉,拳头刚要落在门板上,里面倏地一下开了。 铺面冲鼻的酒味。 彭致垒蹙眉,“敲这么多声没听见?” 门框里侧的男人立站着,光着膀子,底下套一件黑色宽松短裤,跟一堵墙似的一动不动。 “喝多少?”彭致垒闻着酒味,拿手推他一下,“妈的,进去。” 一连几日,彭致垒都联系不上罗成。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上午特意去了趟他平时最积极的地儿,仍没找到人,觉得不太对劲才跑来家里捞他。 房间漆黑,彭致垒按下开关。 罗成又重新倒回沙发,墙顶忽亮,他皱着眉,胳膊抵上双目。 “别装死,这什么点,怎么喝这么多?”彭致垒拿脚踹他。 “怎么来了?”许是酒多缘故,声音暗哑。 人没动,还是一个样。 “我来看看你还活着吗。”彭致垒在他另侧坐下,瞅着满桌子酒瓶,“怎么回事你,喝成这死样。” 罗成没醉,至少头脑很清醒。 彭致垒拿眼瞟他,见他整个人颓的不像样,刚想开口骂,蓦地感觉不太对劲。 他思索着,试探问:“出什么事了?” 罗成似乎想了几秒,腮帮鼓动一瞬,终是没说出口。 彭致垒大致猜到,“见着梁韵了?” “嗯。” “骂你了?” 罗成坐直点,“没有。” 彭致垒急躁,“那你他妈倒是说怎...” “她有人了。” 彭致垒面上一愣,“确定?” “前几天碰着了,那律师来接的。” 彭致垒没弄懂来龙去脉,但心里大致有数,犹豫了会儿,才说:“估计多想了,应该不是,没听说她找了。” 罗成后脑发麻,拿眼看他。 “我也不确定啊。”他说:“史芸跟她有联系,确实没听到过。” 罗成心松了点,倒宁愿是自己多想了。 见他又撑着面子,彭致垒骂一句,“你他妈就不能问问,憋死自己什么好处。” 罗成屈着一只腿,搓了搓脸,“不是这个理。” 当初是他把人推开,没让她见过面。 现在出来了,还想着念着,不管人有没有开始新生活,再什么都不考虑的一股脑把人拽回来,怎么说都不合适啊。 “所以你就放弃了?” 罗成头疼,眸里冒着金花,“没这么想过。” “那不就得了。”彭致垒看他半死不活的样,琢磨半刻,道:“明天晚上去我那吃饭。” 罗成知道他盘算的什么。 彭致垒没久待,见沙发上人多少有点神志不清,不放心,离开前又叮嘱了两句。 日落西沉,昼夜交替。 次日周六,梁韵收到史芸的短信,说是许久没见,晚上邀请她去家里坐坐。 手机拿拿放放,一个页面就快被她看穿。 梁韵了然这场晚饭的意义,心中难免荡起一丝波澜。 下午六点多,梁韵驾车从商场直接过去,不好空手,买了点小礼物。 赶到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史芸一个人。 整间房很温馨,梁韵意外地看到摇篮婴儿床,不过只组装了一半。 史芸过去拿水果,温和地笑,“都说不用买这么早,垒哥非要,没弄好还占地方。” 梁韵往她圆滚滚的肚子上打量,“我猜是小男孩吧。” “你还懂这个么?”史芸睁大眼。 梁韵笑:“不会,猜的。” “我都行,乖乖听话就好。”史芸满眼笑意。 梁韵洗了手,没让史芸冲洗水果,就着她手里的刀拿过来切火龙果。 史芸靠着厨房矮柜旁,出声说:“梁姐...” “嗯?” 史芸轻声:“罗哥等会儿也会过来。” 梁韵手中的水果刀短暂滞了下,“嗯,我知道。” 史芸见她心里都清楚,弯唇默默笑了。 没要多会儿,大门一开一合。 饭香味飘进屋内。 史芸有孕,彭致垒不想让她下厨,提前预定一家川菜馆,从俱乐部回来的时候顺手打包带走。 罗成比他晚两分钟到。 进了门,这次明显不太一样,没说穿的多好,至少要比上次干净整洁。 他下午跑了两趟市场,去看装修材料,但心里一直念叨着事,到最后什么都没办成,匆匆打了辆车往回赶。 “梁姐,快来坐下。”史芸给她腾个位。 罗成过去冲手,从她身后经过,不自主地视线跟随。 饭桌上,基本上都是彭致垒在说,聊着俱乐部的形形色色,聊着最近预习学到的育儿宝典,惹得一桌合不拢嘴。 除了史芸,三人都喝了点啤酒。 彭致垒的嘴闲不下来,到后面只有史芸还愿意捧场搭话。 对桌的两人略显沉默,明显心思没搁在上面。 罗成余光瞄她半响,还是给她夹了一道她够不到菜。 他自然而然地落到她碗里,“尝尝。” 两块牛腩盖住了米饭,梁韵拨开,低嗯了他声。 她本以为这次他会讲点什么,至少解释清前几天分开时他没说完的话。 但是没有,除了给她盛饭夹菜,直到快结束时,他也没有说出两句有用的话。 空瓶倒了一地,菜盘见到底。 简简单单的叙了会旧,几人都心知肚明。 时间卡的不早不晚。 结束后,梁韵提前掏出手机找了代驾,跟对面两人道了别,拿上包匆匆离去。 门声合上。 罗成一手支膝,盯着杯面,忽地仰头端起来酒杯,闷完最后一口,起身朝着那记声音奔去。 代驾来的很快,梁韵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等在车门边上。 代驾估摸二十出头,从后备箱放完折叠电动车,麻利的绕到驾驶座。 “谢谢。”梁韵从后面把钥匙递给他。 代驾正在调后视镜,陡然一个黑影从驾驶座侧的窗户穿过,还没等反应,那人已经拉开后排车门坐了上来。 他动作很快,带着一阵风。 梁韵偏头,见是他,微微蹙眉,“你来做什么。” 罗成没回复她,喇着腿靠上椅子,对前面那人说:“开车。” 代驾以为就一个人,没弄明白,扭过头看梁韵。 罗成重复一遍,嗓音沉了点,“开车,说了是一起的。” 代驾见梁韵只是皱眉不耐烦,并没有反驳男人的话,估摸着是情侣吵架,撇过头,起步上路了。 灯火通明的写字楼一驶而过,人流穿梭在都市霓虹中。 车内静的异常,小代驾从后视镜偷瞥,许是对这种场合碰的多了,见怪不怪。 罗成屏着一股气,侧头转往身旁的女人。 路灯下的光影,或明或暗的斑驳在她脸颊,喝了酒,隐隐泛着红。 从始至终没拿眼看过他,罗成轻叹一声。 二十来分钟,车子缓缓开进了一家公寓楼的地下车场。 待车停稳,罗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夹,刚想伸手递过去,代驾转过身笑道:“不用现金了先生,现在都系统自动扣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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