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夏只是看了萧野一眼,便心乱如麻的走神了。 她侧头对黎书殷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黎书殷看许之夏心不在焉,推断她可能刚回国,有时差,现在累了。 于是问:“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我们车上聊?” 许之夏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起身,离开这里。 她不该幻想。 不该期待。 不该等待…… 她应该维护自己仅剩的自尊。 捏着裙摆的手指紧了又紧,终于松开,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许之夏刚作势起身,一个同事端着酒杯走过来。 同事友好表达想跟许之夏认识一下。 蔡小敏凑近许之夏,介绍:“这是负责物流板块的吴经理。” 许之夏的画牵扯国际物流,因此,也算常打交道。 而且,她没忘记还有事需要帮忙。 身前的柳丁汁已经没了。 许之夏端起一杯酒站起身:“吴经理,很高兴认识你。” 她动作虚敬了一下,仰头,先干为敬,一滴不剩。 酒辣喉咙,清纯的五官皱巴,倒也是痛快人。 待吴经理喝下,许之夏稍稍前倾身子:“吴经理,我给客户刘先生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同事帮我同《梦里的乌托邦》一起送去。” 吴经理大气扬言:“小事!没问题!” 许之夏道了声谢谢,刚坐下,又来一个同事敬酒。 这事一旦开了头,现在再拒绝,就给人‘看人下菜’的意味了。 许之夏伸手拿酒。 黎书殷挡住许之夏手腕,替她打圆场:“之夏平时不喝酒,这杯我替她吧?” 许之夏很感谢黎书殷的好意。 但她不想同事误会。 她轻轻别开黎书殷的手,礼貌划清界限:“黎先生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可以喝的。” 黎书殷有些尴尬,站起身,绅士的笑笑:“失陪一下。” 许之夏端起酒杯再次站起身,第二杯酒下肚。 酒辣得她闭了闭眼睛,眼睛睁开时,余光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大厅,气势汹汹、大步流星而来。 许之夏顿时脑袋嗡嗡,有些重地坐回卡座,垂着头,小小的酒杯紧紧团在手心,忘记放回酒桌上。 他过来了。 他会说什么。 她又该怎么回应。 许之夏想的都错了,萧野那人蛮横惯了。 根本不屑于说什么,从来都是行动派。 众目睽睽之下他气势压近,带着薄茧的手掌圈住细腻的手腕,轻而易举就把人从卡座拽到自己身前。 许之夏因这股劲儿脚下不稳,踉跄撞了一下。 她身子柔软。 他硬朗。 她心脏颤了颤,神色不知所措。 他面色淡然,轻松夺走她手上的空酒杯磕在酒桌上,顺势拎起她的编织小包,一股宣示主权的味道:“许之夏不能喝酒,我先送她回去,今天酒钱挂我账上,你们随意点。”
第四章 糙汉子 酒吧大厅卡台错落的分布,过道不算宽,七拐八绕。 萧野牵着许之夏,一前一后只半步距离。 许之夏看着近在咫尺的硕实背影,似梦似幻。 她心里又酸又软,又堵又痛。 视线徐徐下落,停在两人手上。 她的手腕上,是有温度的,有力量的。 一切都是真的! 不对! 不该这样! 许之夏猛地停下脚步,用力甩开手。 萧野回头。 两人视线如火交织,装满千言万语。 一秒… 两秒…… 萧野眉心松开,肩膀下沉,语气缓和平静:“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许之夏不答,抬起手,吸气道:“请把我的包还给我。” 萧野不还包,也不恼,挑起眉梢慎重地强调:“你喝酒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我喝没喝酒跟你没关系!”许之夏僵硬道,“我不认识你!” 这话一落,男人下颌绷紧,欺身一步,高挺宽广的身子像一面墙压向许之夏。 磨砺的嗓子咬字很重:“许之夏!” 瞬间,许之夏觉得周遭空气好像都稀薄了,却仰着头对峙,不后退:“我不认识你!” 酒吧灯光昏暗,偶尔彩灯流转到脸上,明暗艳丽交错。 僵持。 对垒。 恍然间,萧野温热的手掌贴上许之夏脑袋,温柔地揉了两下,似安抚。 许之夏硬抗的气焰,像被触碰了‘关闭键’,瞬间瓦解。 脑海里,好多画面袭来。 一幕又一幕交织眼前,情绪,来得措手不及。 她睫毛脆弱地煽动,微张的唇瓣颤抖。 萧野见状,语调重新温和下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之夏眼皮压下去,撇开脸,弱气地重复:“不用,我不认识你。” 萧野胸腔缓慢起伏几道,缓了气,一字一顿拆穿:“口、是、心、非。” 细听,似乎有点纵容宠溺的味道。 “好了。”他再次圈住她的手腕,语气不由分说,“跟我走。” 许之夏决然甩开手,委屈又气愤地抬头:“凭什么?!” 她不明白。 他现在这番,底气何来?自信何来? 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许之夏哽咽:“你凭什么要我跟你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走?你凭什么觉得你只要招一招手我就会——” 许之夏的质问戛然而止。 深思,这些哪是质问? 分明是在自我剖析。 蔡小敏一直注意着许之夏,察觉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懵懵地跟上来。 她插进两人之间,对萧野语气礼貌:“刘先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什么?! 刘先生?!! 许之夏如五雷轰顶。 她身子一颤,进而不可置信地去看萧野。 萧野闭上眼睛懊恼地‘啧’了一声,紧着眉心撇开脸。 他刚才没注意到展馆的蔡小敏也在。 现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 许之夏视线转动,木讷地游离到蔡小敏脸上:“你叫他…刘先生?” 蔡小敏慢半拍点头:“嗯。” 许之夏脸色如羊脂白玉,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艰难地进一步确认:“买我画的,刘先生?” 蔡小敏不明所以地看看萧野,又看看许之夏,再次点头:“嗯。” 得到答案,许之夏脑海里闪过那些和‘刘先生’的微信聊天画面,单薄的肩膀不自控颤抖。 她以为的知己,她以为的秘密树洞… 难怪。 难怪他现在一举一动,一字一词,都那么底气,那么自信。 原来是因为他知道这么多年,她还是爱他,还是放不下他。 她赤裸裸的,像个傻子! 被他耍得团团转! 混蛋! 从始至终的大混蛋! 见许之夏摇摇欲坠,萧野抬手。 许之夏愤怒地扫开。 她抬头看着他,面红耳赤。 “啪!” 软绵绵一巴掌,声音倒是清脆。 痛不痛另说,但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没面子是一定的。 蔡小敏为眼前突发的一幕惊叫半声,后半声被她自己及时堵在手心里。 稍作反应,蔡小敏伸臂拦住许之夏,往后退了几步。 蔡小敏心里发怵。 她第一次见‘刘先生’在小半年前,展馆。 他提前预约由她接待。 他当时骑着重机车,黑色皮夹克配黑色裤子,单脚踩在马路牙子上,摘掉碳灰色头盔,露出一张硬朗张扬的脸。 他身子前倾,不羁地问:“摩托车停哪儿啊?” 他与其他风雅的,或是故作风雅的客户大相径庭。 他不像买画的。 进入展馆后,对画作统统匆匆一瞥,没有细赏的意思。 又很快挑了幅画,付钱后留了个地址就走。 几次接触下来,这位‘刘先生’居然是蔡小敏接待的最不多事的客户。 但这并不代表他和善。 不管是穿着,举止,甚至面貌,他都跟‘和善’二字风马牛不相及。 他像黑色电影里刀口舔血、能豁命的人。 因这动静。 舞台上音乐停了,连灯光,都不转了。 此刻,无数眼睛下,男人的脸微侧,削瘦的脸颊线条利落分明,额头青筋绷着,一道蓝色的彩光正斜挂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舌头在嘴里呼噜一圈,舌尖顶了一下被扇的侧脸。 突然,他笑着扯了下嘴角。 痞气。 抬起眼皮,眼白比眼球多。 凶恶。 他死死地盯着许之夏,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他看着她,混蛋气色:“用劲儿了吗?” 蔡小敏被吓得屏住呼吸,目光扫描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大体格,特别是青筋血管明显的粗壮手臂、宽厚手掌。 她想,他一拳不得把许之夏抡飞啊! 还好,几个男同事围过来。 不过男同事从事艺术相关职业,基本都斯文瘦弱,与萧野这种糙汉子,特别是他庞大身形,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现在先动手的是许之夏,他们才是闹事的一方。 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酒吧难免有闹事的,大多是借醉发酒疯,遇见这样的事得先控制闹事的人,要是有人打架得先把人分开拎出去,不要影响其他客人,酒吧入职时是这样培训的。 可现在,酒吧服务员想上前,又不知该不该上前,面面相觑。 这可是大老板! 还是二老板廖志明破了局,跻身到中间,张开手臂赔笑脸做和事佬:“没事没事!这就是小两口——” 他话还没说完,‘欸——’了一声被萧野粗鲁地按着肩膀挪开。 萧野两步上前,弯腰一把扛起许之夏,单手捏合住她的裙摆,掉头就走。 打家劫舍一般。
第五章 小祖宗 别说众人没反应过来,就连当事人许之夏都没反应过来。 她本来气得发抖,现在是又气又慌。 趴在硬实的肩膀上不舒服地挣扎:“放开我!” 而萧野怒视前方堵路的酒吧服务员:“让开!” 大家垂头让出路。 曾经,一个200斤的醉汉在酒吧闹事,全身湿漉漉滑溜溜,四个人都没把他制服,最后被他们大老板给扛起来扔出去… 只是…今天,要扔一个小女孩? 以他们大老板的为人来说,匪夷所思。 但他们也不敢仗义执言。 许之夏踢着腿:“你放我下来!放开我!!” 细尖的挣扎声拉回蔡小敏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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