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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漫樱单独回了付起赫：【你这吹的也很响亮。】 等她回完付起赫的评论，朋友圈又弹出一条消息，陆漫樱点开，是顾令贞的头像，她给她点了一个赞。 陆漫樱恍了恍神。距离上次跟顾令贞讲电话，已经快两个月了。 她的朋友圈没有对他们分组和不可见，哪怕她离开京城了，她的朋友圈也没有屏蔽陆明铮。 记忆中，陆明铮好像没有给她的朋友圈点过一个赞。 陆漫樱高中开始用微信，但这么多年，她跟陆明铮的微信对话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出来，她和陆明铮上次的微信还停留在她签笑函文化的前两个星期的晚上，晚饭后，陆明铮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你来我书房一下，我有安排给你。】 陆明铮给她安排的是他新电影的女三号，一个校园暴力题材的电影，他没说女三号是怎样的角色，只说女三号跟她的形象气质很匹配，他说若上映之后票房不俗，他会向媒体公开她是他的大女儿，给她的演艺之路造势。 陆漫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果断地拒绝了。 随后，陆漫樱便和陆明铮爆发了人生中第一次剧烈的争吵，她摔门而去，当晚便离开了陆明铮的家。 本来就很淡漠的父女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她只是不被陆明铮承认的，血缘关系上的，情感上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所以在他想起来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的身份，想要关照一下他那个工作没有着落的女儿，给她安排一个角色却被她拒绝时，才会如此刻薄地贬低她和她的妈妈，她没有满足他想随时进入父亲角色就可以被接受的理所当然感，和他在父权上的权威感，她就是错误的，失败的，差劲的，不能容忍的人……陆漫樱不想再想下去。 而顾令贞给她点赞，好像也不是一时兴起。 第二天下午，陆漫樱在文创园区的表演学习室上表演课，手机突然响了，陆漫樱看见来电显示，是顾令贞打来的，她的手顿时一僵。 她跟表演老师说我出去接个电话，然后便快步走出了表演学习室，到隔壁的一间小会议室里，把玻璃门关上，反锁，然后才按下接听键。 “喂，妈妈。”陆漫樱佯装平静地叫她。 电话里，顾令贞的声音像春风一般柔和，“樱樱啊，你现在在哪儿工作，还顺利吗？” 陆漫樱顿了一下，说道：“我在杭城，刚刚试镜成功了一个综艺节目。” 顾令贞那边似乎也在为她高兴，“妈妈一直觉得你很优秀，只要有舞台，你就能成名，能告诉妈妈是哪个综艺节目吗？” 顾令贞和陆明铮都是圈内人，节目播出来，他们肯定很快就知道了，没必要跟他们藏着掖着。陆漫樱声音很淡，“喜剧大王。” 顾令贞嗯了一声，“妈妈跟很多节目的导演、制片、编剧的关系都很好，他们对舞台表演的造诣很深，如果你有需要，就跟妈妈说，妈妈给你牵线搭桥。” 陆漫樱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这样的示好是顾令贞的意思还是陆明铮的意思。 电话里头沉寂了一会儿，顾令贞清了清嗓子，声音依然如春风化雨，“妈妈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你爸爸下个星期过生日，五十五岁寿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家人给他好好庆贺。 ” “你好几个月没有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枝枝也总问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一家人总是要团聚的，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陆漫樱呼吸缓慢，仿佛要停滞了一般，“妈妈，我现在参加节目很忙，走不开。” 她刚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玻璃摔落在地上的碎裂声，还有话筒里顾令贞有些猝不及防的吸气声。 电话那端陆明铮喝道：“不想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顾令贞想要制止，“明铮，你……”却被陆明铮大声打断，“幸好没有公开她是我的女儿，否则我的脸面早丢尽了！” “她觉得自己长本事了，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的抚养权要过来，幸好咱们的枝枝不会像她这样，我的后半生不能再有这样一个败笔……” 陆明铮还在电话那端骂些什么，但陆漫樱好像已经听不见了，她很木然地把电话摁掉了。 心里空洞得像一个黑洞。 她没有再回表演练习室，而是游魂似的走出了文创园区，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京城和陆明铮吵架那一晚，她在街上走了一夜，从天黑走到黎明，大脑里混沌一片，眼睛里看到的没有色彩，只有灰白，直到双脚像灌了铅她才停了下来。 天色已经开始黑了，陆漫樱混沌的脑子里猛然记起了一点什么，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不凡之陆的群聊里@了姚楠，【奶奶今晚要记得吃药。】 大约过了一分钟，姚楠回复：【刚吃了，樱樱你每天的吃药提醒可真是准时，跟小闹钟一样，以前我忌讳吃药，现在我吃药吃的很舒心，樱樱你下班了吗？】 陆漫樱整个人的气压很低，但是她不能不回姚楠的信息，【下了。】 姚楠：【回到家了吗？】 陆漫樱：【没有。】 陆钤：【在哪。】 陆漫樱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小村镇的街上，四周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子，远点还能看到种着蔬菜的田地，【不知道。】 姚楠：【樱樱，把你现在的位置分享一下，让我看看。】 陆漫樱很机械地把自己的位置分享到了群里。 陆漫樱刚发完位置，陆钤的微信电话便打了过来，陆漫樱迟疑了一下，接起。 陆钤低沉的声音里夹着风声，“漫樱，我刚下飞机，我现在过来找你。” 陆漫樱垂下眼睛，努力平稳说话的声音：“陆钤，我没事，我就是闷了随便走走。” 陆钤压低了嗓子，声音好似他的眼睛一般深邃：“漫樱，我推了今晚的杂志采访飞回杭城，我很想见到你。” 陆漫樱怔了怔，没回应。 “等我。”陆钤挂了电话。
第20章 陆钤让她等他来。她荒芜的心里好像就生了一点藤蔓出来, 可以用来等待。 陆漫樱扫了四周一眼，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路边掉漆的沾满灰尘的铁栏杆, 年久失修的店铺, 里面亮着昏暗的灯光，店里堆放着杂乱的货物，染着头发的社会青年骑着摩托车在路上飞驰而过，路边的男女老少都穿着廉价质感的衣服, 载着一车白花花生猪的大货车经过她身边时扬起一堆飞尘，生猪尖利的嗷叫刺入她的耳膜…… 完全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城建风格, 除了大学时在郊外种地, 她很久没来过这么破旧的乡镇了。 她看到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阿贰烧烤店”, 店里的白炽灯管很亮。 陆漫樱走了过去，走到店门口时, 她拍了一张照片, 发给陆钤：【我在这家店。】 陆漫樱没什么胃口, 但她在点菜的摊位上徘徊了一会儿, 点了一大堆的菜和肉，还有两瓶易拉罐的啤酒。 店里人不多, 三三两两的坐着人。 陆漫樱走到店里面最角落里坐下, 她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把帽檐压得很低，然后整个人放空。 老板把堆满烧烤串的两个大铁盘和啤酒摆在她面前，她还是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就这么呆了好久, 直到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粗喝着点烤串，陆漫樱好像才注意到桌面已经凉了的烧烤串和易拉罐啤酒。 陆漫樱拿起一瓶易拉罐, 拉开盖子，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才喝了几口，陆漫樱耳边突然听到打砸的声音和女人的惨叫声，她将鸭舌帽檐掀起，抬眼望去。 烧烤店是铁卷门，店门内外的视野一览无余。 店门口，一个身彪体壮穿着黑色豹纹衣的男人，正满目凶光，骂骂咧咧地拖曳着一个女人的衣服，猛扇她巴掌，女人被巴掌扇得像狂风中的断枝，身子不住地摇摆颤抖，边上又走过来一个撸起袖子露着大花臂的粗壮男人，对着那个女人就是猛踹。 女人倒在地上蜷缩着，那两个男人朝她的头脸和胸腹不断地猛踹和踢。 烧烤店的老板和店里的客人抬头看着着这一幕，没有人上前。 陆漫樱突然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朝店外走去，经过隔壁一桌的时候，她丢了一句，“麻烦报警，赶快！” 陆漫樱冲出店门，她胸腔起伏，两只眼睛喷火，飞快上前对着那两个打人的壮汉分别推了一把，大声喝斥道：“住手，你们这两个人渣，败类，垃圾桶的垃圾都看不起你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打女人，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两个壮汉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豹纹黑衣男往地上啐了一口，眼里的凶光变成了腾腾的杀气，“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是吗！”然后扭头看向陆漫樱。 他的神色变了一下，松开了被打女人的衣服，歪头朝花臂男碰了一下眼神，花臂男也看向陆漫樱，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朝她走去。 陆漫樱意识到危险，急忙后退。 花臂男伸手招了招，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漫樱，像财狼盯着猎物一样。 陆漫樱看见那两个暴徒朝她走来，马上转身就跑，没想到前后左右都有壮汉围了过来。 陆漫樱心感不妙，快速扫了一眼围过来的几人，右上角的方向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之间的有一段比较大的空隙。 陆漫樱跑上前，两个男的伸手就要抓她，她后脚垫步，伸脚使出前踢，踢中左边那男人的裆部，那男的弯下腰痛苦地捂档，然后朝右边的男人脸上挥拳，在那男人避拳的时候，转身提膝，使出旋风腿，将他一脚撂倒在地，然后冲了出去。 豹纹男咒骂了一声，“妈的，别让她跑了！” 陆漫樱拼命地奔跑，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她跑的快，后面的男人也追的快，她穿着大衣，跑起来十分累赘，她飞快地解了大衣扔了，也不知跑了多少米，她已经能感觉到他们的脚步就在她身后了。 后边响起摩托车追上来的声音。 陆漫樱开始大口喘气，双腿像挂了沙袋一样，速度已经开始慢了下来，她已经快要跑瘫了，就在这时，前面炽亮的车灯刺入她的眼睛，车里摁了一声喇叭，陆漫樱已经顾不上思考，用尽最后的力气朝那辆车跑去。 刚靠近车门，车内便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陆漫樱的手腕，将她一把拽进了车内，紧接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陆漫樱没工夫思考，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要是没有这辆车，她一定口吐白沫倒地了，就是上的是贼车，她也认了。 陆漫樱气息还未喘定，眼前又有一片刺眼的灯光射了进来，她惊诧抬眼，看见车子前后已经被暴徒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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