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横眯起眼睛,看到对方趿拉着拖鞋,手里拎着五六个垃圾袋。 他打开车门,走向何宇川。 何宇川扫了胡横一眼,把手里的垃圾甩进垃圾桶里。 胡横笑着朝他招招手:“哥们,你好。我问个路啊!请问翠竹小区怎么走?” 何宇川奇怪地看着他:“什么翠竹小……” 话音未落,胡横突然从兜里掏出一管喷雾,直接喷在了何宇川脸上。 何宇川捂着眼睛尖叫起来,胡横握紧拳头一拳将他打倒在地,拖进了面包车里。 公寓门口又恢复了寂静。 秦嵩拎着一袋子零食和饮料回来的时候,看到面包车的车身在不停地抖动。 他迅速往前跑去,打开车门跳到了车上。 “什么情况?” 胡横朝后排努努嘴。 秦嵩回头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何宇川被胡横五花大绑扔在后座上,嘴巴里还塞了一坨布。此时他正紧闭双眼,在后座上不停地乱踢乱踹。 秦嵩:“我靠……” 胡横发动车子,开向了郊区一片漆黑的荒地。 秦嵩:“你怎么抓到他的?” 胡横淡淡地说:“我对他喷了防狼喷雾,然后给了他一拳。他嘴里塞的是我的袜子。” 秦嵩哈哈大笑起来:“牛逼,牛逼!” 何宇川在后座上像杀猪一样持续发出“呜呜”的声音。 秦嵩扭头朝他吼:“闭嘴,不然我弄死你。” 何宇川瞬间就安静下来。 胡横伸手揉揉眼:“第一次用防狼喷雾,我感觉我眼睛里也进了点。” 秦嵩:“没事吧?” 胡横:“问题不大。” 停下车,秦嵩跳到后座上扯下了何宇川嘴里的布。 何宇川的脸上有很多泪水。他干咳了几声,闭着眼大喊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我没钱!” 秦嵩给了他一巴掌,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何宇川愣了一下:“你声音很耳熟,你是谁?” 秦嵩:“我是你爷爷。” 何宇川低头想了两秒,惊恐地问:“你是秦嵩?” 秦嵩冷笑一声:“你平时不是叫我另一个名字么?” 何宇川:“你说什么……” 秦嵩:“你对我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何宇川支支吾吾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胡横掏出一把刀来,抵住何宇川的喉咙:“你再装呢?” 刀尖刺破了何宇川颈部的皮肤,他绝望地大喊:“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秦嵩不说话。 何宇川:“哥,可是我一分钱都没捞着啊,一分钱都没有!我姐一分钱都没给我,她拉黑了我,我们已经不联系了,你别杀我,我求求你!” 秦嵩皱起眉头:“钱?” 何宇川:“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我保证这辈子不回A城给你添堵了!我可以劝我姐跟你复婚!哥,你让我给你做啥都行,别杀我!” 秦嵩开始感觉事情不对劲了。 他从胡横手里把刀拿过来,抵在何宇川脸上。 何宇川吓得使劲往后缩:“哥,别,别划脸,别划脸!” 胡横抵住他的后背,不让他躲闪。 秦嵩仔细想了想,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烟灰缸?” 听到“烟灰缸”三个字,何宇川竟然哭了:“我错了行吗,我错了……” 秦嵩:“你做了什么,现在全说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的脸划烂。” 何宇川:“哥,那个窃听器是我姐让我弄的,你别怪我,那不是我的本意……” 秦嵩和胡横对视了一下。 秦嵩:“你窃听了多久?” 何宇川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哥,我没听,不是我听的,是我姐听的,你去找她吧,别找我……” 秦嵩彻底不耐烦了,他把何宇川拽起来,照着他涕泗横流的脸狠狠抽了几巴掌:“挤牙膏!挤牙膏!跟老子挤牙膏!老子,让你,他妈的,挤!牙!膏!” 何宇川被扇成了猪头,秦嵩一松手他就一头栽倒在座椅上。 秦嵩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咔咔几声:“我婚也离了,钱也没了,活着没意思。现在,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要再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多问一个问题就多往你身上捅一刀!我死之前也要先弄死你!你他妈的听懂了吗!” 何宇川哭着点点头:“听懂了,听懂了……” 秦嵩吼道:“还等什么!说啊!” 何宇川的鼻子里流出鼻血,他颤抖着说:“我姐发现你出轨了,跟我合计了一下,往你的烟灰缸里放了个窃听器……后来你把窃听器带到了酒店,我姐就听到你跟那个女的每天都说什么了……再后来,我姐就跟你离婚了,还让你净身出户……我承认,我承认当时我想借此机会跟我姐要点钱,因为我当时太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俩离了婚没几天,我姐就把我拉黑,再也不见我了……我在A城呆了几个月就回松潭了……” 他蜷缩着在座椅上给秦嵩磕头:“哥,我没想伤害你,我当时就想搞点钱……可是你看,最后我一分钱都没搞到,我没拿你的钱啊!” 秦嵩问:“那个窃听器,是你在听还是何倩在听?” 何宇川:“是她!都是她在听!我只是帮她搞了个窃听器!” 秦嵩捏着他的下巴:“除了窃听器呢?” 何宇川努力回想着:“除了窃听器……没了,别的没了!我就帮她弄了个窃听器!” 胡横开口了:“你他妈的挺会甩锅啊?什么都是你帮她、你帮她,你敢说你没在这其中穿针引线的出主意吗?出事了就把锅都甩给女人?你还是个男人吗!” 何宇川小声说:“我也帮她出谋划策了,那毕竟是我姐姐。” 秦嵩突然问:“你有没有往酒店里放过摄像头?” 何宇川使劲摇头:“绝对没有!我当时问过我姐姐,想要摄像头还是窃听器。我姐姐点名说要窃听器,她说不想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拒绝放摄像头!” 秦嵩不说话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到自己又收到了那条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 “王海先生,你找到我了吗?” 秦嵩看着这条短信,呼吸急促起来。 胡横拿过手机,对着短信看了两眼,低头问何宇川:“你手机呢?” 何宇川:“在裤兜里。” 胡横取出何宇川的手机,何宇川主动说:“密码是159753!” 胡横点开短信,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他们把何宇川丢在公路上:“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何宇川点头哈腰地回应着:“哎,哎,谢谢哥,你们慢点开,注意安全!” 回去的路上,秦嵩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难道真的是何倩? 第24章 威胁(四) 秦嵩跟胡横一起坐上了前往A城的车。 秦嵩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上车就睡着。他现在脑子里塞满心事,异常清醒。 当未知号码的主人被他脑补成某个具体的人时,他的心里就充满愤怒,比如他去找何宇川的时候。 愤怒会像一个被捏扁的耳塞一样慢慢膨胀,让人短暂地忘却恐惧。 而当这个人变得虚无缥缈,身份未知时,他的心就又掉进了冰窟,比如现在。 他跟何倩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对她熟悉到知晓她身上每颗痣的位置。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她那么贤惠,那么好脾气,又那么情绪稳定,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整个人已经凌驾于她之上。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她从头到脚向下兼容,死死地拿捏她。 然而秦嵩认为,自己没有因为有能力拿捏她就真的去欺负她。抛开在家外面拈花惹草不谈,凡是与何倩单独相处的时候,自己都是不遗余力地善待她。 秦嵩从来就没有真的认定自己是渣男过。在他的认知里,渣男是为了一个女人伤害另一个女人。 他觉得渣男都是无能的,他们仿佛手里只有一份钱,心里只有一份爱。分给情人半份,老婆便只剩半份;分给情人一整份,老婆便分文不剩。 但他不同,他有十倍的钱和爱。纵使分给情人三份,老婆也还有满满当当的七份。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从没有厚此薄彼,更没有宠妾灭妻。 只是他没想到,何倩早就知晓了他出轨的事情,就连黄媛瑞上门逼宫她肯定也早有预料。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又已经了解到什么程度,这些他一概不知。 他现在认为,未知号码的主人很可能就是何倩。她在他的烟灰缸里放了一个窃听器,而这个烟灰缸又真的出现在了那封匿名信上。 或许,何宇川也并不了解他姐姐的全部。在他的视角里,姐姐只放了一个窃听器。然而她会不会又瞒着所有人偷偷放了一个摄像头呢? 秦嵩突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地了解过自己的前妻。 她就像平静的海平面,他就像一艘小小的帆船。只有扎个猛子深潜下去,才能看到海底别有洞天。 从这一刻起,秦嵩对女人这种生物有了不同的认知。 就像人类在遇到天灾时才真正地开始敬畏自然界一样,秦嵩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敬畏何倩这种类型的女性。 她们或许看起来普普通通,仿佛厨房和花园才是她们的舞台,但那只是她们没选择一个好机会。 一旦她们的利益被触碰,或者身心被伤害,单薄的身体便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秦嵩觉得自己太蠢了,低估了何倩整整十年。但不知为何,他对她丝毫恨不起来。 他不想跟她要钱,也不想跟她要房子。他只想问问她,为什么已经得到了一切补偿还要对自己赶尽杀绝。 胡横又睡着了,他左脸贴着座椅靠背,紧紧闭着双眼和嘴巴。 秦嵩看了看他,感觉很自责。 胡横本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现在却为了陪伴他,南南北北来回颠簸。 秦嵩记得第一次遇见黄媛瑞的时候,他忙着和黄媛瑞眉来眼去,胡横则张着大嘴打呼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那时候他还很憨,像个阳光大男孩。 现在两个人都到了中年,胡横的脸上也有了皱纹。他一个人为公司忙碌着,看起来心事重重,连睡觉都不像以前那样四仰八叉了。 这时候,秦嵩又收到了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王海先生,等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说——bingo!” 秦嵩感到一阵虚弱的愤怒。 这个人玩儿上瘾了,他以秦嵩的痛苦为乐趣。 秦嵩无法想象与何倩见面的时候,她温柔的面庞会突然浮现出恶毒的神色,然后笑着对他说一句“bin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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