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我的经验是,有时候带歌词的曲子比纯音乐更有效。” 她把秦嵩轻轻摁倒:“你来了我这里就要听我的,不要掺杂太多的个人意见。” 秦嵩乖乖躺好,闭嘴不再多言。 花花低头调配精油,秦嵩感觉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他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伸手戳了戳花花的腿:“我手机震了一下。” 花花将他的手一把打掉,奇怪地看着他:“你是小孩子吗,手机震一下也要跟我汇报。你看就得了呗。” 秦嵩不说话,两只脚局促地来回搓动。 花花:“怎么了,手麻了拿不了手机?那我帮你拿?” 秦嵩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不用了。” 他想看又不敢看。他知道,八成是那个未知号码又来了。 花花:“一会就要闭眼做按摩了,就看不了手机了。” 秦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 他眯着眼扫了一下屏幕——果然是那个未知号码! 这条信息是这样写的: 我的手机打字母hu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字是:胡。我想告诉你,我当时打错字了。我相信,我的错误对你形成了误导,浪费了你的时间,让你怀疑了不必要的人。对此,我感到抱歉。 秦嵩握着手机,等待着它发来下一条消息。然而对方只发了这一条就销声匿迹了。 姓氏里有hu,却不是胡,那它到底姓什么? 秦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路不要往最黑的死胡同里拐,然而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能力。 h-u,拼起来是胡。 h-u-a-n-g,拼起来是黄。 是的,他想到了黄媛瑞。 秦嵩整个人僵坐着,花花走上前一把抽走了他的手机。 “干嘛呀,又愣神儿。躺下,要开始了。” 秦嵩缓缓转过身去无助地看着花花,眼里噙着一层泪。 花花惊讶地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秦嵩的手机,说:“大哥,你这是跟人聊啥呢?你们玩儿文字游戏呢?这文字游戏……给你玩儿哭了啊?”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一手将秦嵩放倒:“我真是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一惊一乍些什么,你最近好多次这样突然愣神了。” 秦嵩懵懵地躺下来。 精油的香气包裹住他的嗅觉,轻轻柔柔的音乐灌进他的双耳。 花花往他的太阳穴上涂了一点精油:“放松,闭上眼睛。” 秦嵩双眼紧闭,心乱如麻,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花花抽了张纸帮他擦干:“别哭了,王海。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样的痛苦,都暂时放下。享受放松,享受睡眠,回到现实生活中再去面对那些问题,好吗?” 秦嵩点点头。 花花轻轻按摩他的头部,他的呼吸渐渐地平缓下来。 昨夜本身就没睡好,双眼一闭,困意就混合着眼部的酸痛一起涌了出来。 “花花……”秦嵩缓缓叫着。 “嗯。” “感觉困了……” “好。” “这个音乐的声音,有点太甜了。” “甜。” 甜腻的女声一句一句吟唱着歌词,秦嵩昏昏沉沉地听。 “手牵手一起走在幸福的大街…… 微风缓缓地吹来你我相依偎…… 爱的目光如此的热烈…… 这份爱就像是在燃烧的火堆…… 炽热的火焰如同盛开的玫瑰…… 不管白天黑夜继续的沉醉…… …… 关于我们…… 我只想说…… 简单一句…… 就是爱你…… 比翼双飞…… 金蝉做媒…… 天造地设…… 的…… 一…… 对……” 秦嵩听过这首歌,只是之前和今天听到的略有不同,今天听到的像是慢速版本。 一首浪漫的情歌,把调子放慢了听竟然凭空添了几分诡异。 “叮咚~” 花花开始催眠了。 她的催眠毫无新意,每次都是让秦嵩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小钢球”。 不过,这个方法对秦嵩格外管用。每当这个小钢球才滑过他的头顶,还没到后脑勺的时候,他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花花温柔地念着催眠的话术: “现在,想象有一颗小球放在你的眉心……” “它是金属材质的,闪着银色的光。” 秦嵩努力集中精力,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这颗金属小球。 在他的想象中,小球是玻璃材质的,闪着白色的光。 这种材质又不是普通玻璃,它好像比普通玻璃要结实,就像…… 就像什么呢…… 就像那个烟灰缸。 秦嵩的腿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花花轻轻抚着他的头:“没事,没事……” 她继续往下说:“慢慢地,慢慢地,小球从眉心滚到了你的发际线处……” “小球继续朝着你的头顶匀速滚动……” “好了,现在他抵达了你的头顶……” 秦嵩掉进了无边无际的睡意里。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情景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个按摩床。 他做完按摩感到整个人神清气爽,坐起来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 花花不知去了哪里,房间里是空的。 “花花?”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哎。”门外有人应了一声。 “我醒了!” “好的,我这就来!” 秦嵩躺着抠手,等待花花进来。 门开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轻轻迈了进来,花花坐在了床头的小凳子上。 秦嵩歪头顺着她的高跟鞋看向小腿,又从小腿看向大腿。 他第一次发现,花花也很白。 再看看自己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孤男寡女,密闭空间。秦嵩想到,自己之前来了那么多次都没动过一次邪念,简直是个榆木疙瘩。这样一个年轻又穿得少的女人摆在面前,却只让她给自己做做按摩,这岂不是太浪费了? 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从膝盖开始慢慢往上触碰她的腿。 这一刻,秦嵩猛地意识到一件事:他又出轨了。 可是这算出轨吗? 他努力回忆着精神出轨和身体出轨的定义,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都不算。 花花弯下身子,用自己的手握住了秦嵩的手。 秦嵩叹了口气:“我好像要再次犯错了。” 花花也叹了口气:“为什么说是再次呢,秦嵩?” 秦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曾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结果犯下了弥天大错。” 突然,他的身体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他试探着开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花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和同一个人犯错,不算再次。” 秦嵩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根本不是花花! 黄媛瑞穿着一身红裙坐在床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秦嵩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望着她:“你是人还是鬼?” 黄媛瑞不理他,自顾自地张开鲜红的嘴唇慢慢唱了起来: “这份爱就像是在燃烧的火堆…… 炽热的火焰如同盛开的玫瑰…… …… 天造地设…… 的…… 一…… 对……” 说来奇怪,在黄媛瑞诡异的歌声里,秦嵩的思维触碰到另一个事实—— h-u-a,拼出来是花。 秦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满头大汗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花花端来一杯热水放在床头,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 “又做噩梦了吗,秦嵩?” 第31章 Bingo 秦嵩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床上。他再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白花花的墙,白花花的床单,一张铁架子床——这是个病房! 秦嵩傻眼了:入睡之前他还在花花家的按摩床上,为何一觉醒来却出现在了一个病房里? 他明明记得入睡时是白天,自己和花花还一起吃了顿方便面作为早午餐。 可这个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开着灯,似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他不知道这病房的门是开着还是关着。门口挡着一个屏风,这导致他根本看不到门。 难道自己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 秦嵩彻底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甚至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竖起耳朵,努力听着周围的声音。 花花帮秦嵩把歪了的枕头扶正,耐心安慰他:“秦嵩,你只是做梦了,别怕。” 秦嵩不说话,警惕地看着她。 他明明记得她穿的是一条白色衬衫裙,现在却变成了白大褂。 是她本来就穿的白大褂,还是她换上了白大褂? 秦嵩努力思考着。 他现在从一场噩梦中“强行开机”,头脑还有些发懵,生怕自己一张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花花递给他一杯温水和一颗维生素:“喏,今天的维生素。” 秦嵩把头扭到一边:“你放桌上,我不吃。” 花花就把药片和水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 秦嵩瞥了一眼,只见那张桌子上摆了几个小小的玩偶和花花刚才放下的杯子。那杯子矮墩墩的,造型很独特。 他猛地动了动手脚,整张床都剧烈地晃了起来。 他清醒了几分,大声吼道:“你干嘛绑着我?松开啊!” 花花欲言又止,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这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嵩暴躁地看着她:“在说什么啊?还有你刚才为什么管我叫秦嵩?我叫王海,你忘了吗!” 花花叹了口气,她犹豫了一下,说:“算了,今天先不打针了。你自己缓一缓,我在这里陪着你。” 秦嵩听着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对目前的情形做出了大致的判断:这大概又是一场梦。 秦嵩又想到了那条短信,那个h和u。 他盯着花花的眼睛,突然张口问道:“你姓什么?” 花花无奈地摇摇头:“这段对话我们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现在我又要重复第N+1遍了……” 秦嵩戒备地看着她的嘴巴。 花花轻轻地拍了拍秦嵩的肩膀:“秦嵩,我姓花,我叫花遇西,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是我的患者。你清醒的时候一般称呼我花花。这里是明都市精神病院,你已经在这住了两年了……” 秦嵩反应了足足五秒,突然笑了起来。 笑够了,他抛出一句:“胡言乱语,去你妈的。” 花花不说话,扭头看着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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