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能想到秦嵩带着恍惚的精神去跟黄媛瑞谈判,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呢。 秦嵩上楼去找黄媛瑞后,胡横立马就回了家。 秦志远意外身亡了,他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胡咏兰。 胡横没再去翻过胡咏兰的抽屉,但他能想到这么多年来胡咏兰应该一直在坚持偷窥秦嵩一家。 她明明已经退休了,却每天总有固定一小段时间不在家。嘴上说是出去和朋友遛弯,可她扭头又买了更新更好的相机。 这么多年她都这么过来了,胡横早就对她放任自由。 既然她喜欢这么做、习惯那么做,那就这样吧,毕竟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现在秦志远已经去世了,或许胡咏兰知道这件事之后就能发生一些改变呢? 胡横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他幻想着胡咏兰能对过去的仇恨释怀,说不定性格能变得开朗些。 回到家后,胡横看到胡咏兰卧室的门还紧紧关着。 他轻轻敲了两下:“妈,干嘛呢?” 胡咏兰瓮声瓮气地回答:“躺着看手机。” 胡横:“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个事儿。” 胡咏兰叹了口气:“啥事,隔着门说吧。” 胡横又晃了两下门把手:“你先打开。” 过了几秒,胡咏兰光着脚走过来打开了门。 她把半个身子斜靠在门框上:“说。” 胡横:“妈,你气色好差啊,不舒服吗?” 胡咏兰:“你快说,说完我要躺下。” 胡横就清了清嗓子,说:“秦志远死了。” 胡咏兰哆嗦了一下:“什么?” 胡横又重复了一遍:“秦志远死了,秦嵩告诉我的。” 胡咏兰盯着胡横的眼睛:“怎么死的?” 胡横:“他和他老婆骑着车子去买菜,在路上被渣土车给撞了,两个人都没了。” 胡咏兰出了会神,又问道:“后事办完了吗?” 胡横点点头:“办完了秦嵩才回来的,他太可怜了,现在成了孤儿。” 胡咏兰咽了下口水:“我有点渴,你帮我接杯水。” 胡横转身接了杯温水递给胡咏兰:“妈,以后你就不用再在心里怨恨他们了。事儿过去了,人也不在了,你该放下往前看了。” 胡咏兰喝了口水,皱着眉说:“往前看,你连个媳妇都不找,我往哪看?再过几年你就四十了。” 她把杯子塞回胡横手里:“终身大事自己上点心,我继续躺着了。” 说完她又把门关上,躺回了床上。 胡横叹了口气,瘫在了沙发上。 兄弟心连心,秦嵩遇上这么大的事,胡横也跟着难受。 这天晚上胡横凌晨一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凌晨两点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 他眯着一只眼睛抓起手机:“喂?” 秦嵩虚弱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你在哪?” 胡横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又放回耳朵上:“在家呢,咋了?” 秦嵩:“你旁边有人吗?” 胡横瞬间就清醒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旁边没人。发生什么事了?” 秦嵩顿了两秒,说:“我把黄媛瑞杀了。” 胡横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又迅速捂住嘴巴。 秦嵩轻轻“嘘”了一声。 胡横颤抖着问:“你在哪?” 秦嵩:“福元路有个正在施工的工地,你知道么?我把她埋在坑里了。” 胡横人都傻了:“这样能行吗……你,你为什么杀她啊?怎么杀的?” 秦嵩叹了口气:“我俩在302打起来了,失手。完事儿我在储物间找了个大袋子,把她装里面运到工地上来了。” 胡横:“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嵩没好气地说:“是我杀了人,不是你杀了人,你慌什么?” 胡横的困意彻底烟消云散了,他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冷静地说:“走廊监控,我去把监控删了!” 秦嵩:“对,你快去帮我把监控删了吧,我现在回家拿证件去。” 胡横停住动作:“拿证件干嘛?你要去自首吗?你别慌啊,要稳住!” 秦嵩:“你个傻货,自你妈的首,我躲出去!” 秦嵩去了新加坡。 秦嵩走后,胡横连续失眠了两天,一想到秦嵩他就心头一紧。 他每天都要心惊胆战地开车去福元路的工地转一转,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约了公安局的朋友出来吃饭,帮秦嵩探口风。 幸运的是,没过两天那个掩埋黄媛瑞的坑就被填平了,胡横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他买了点纸钱,晚上开车到工地附近偷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烧了起来。 他一边烧一边喃喃自语: “小黄啊,下辈子好好找个人嫁了吧,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了……” “小黄啊,老秦对不起你,我替他给你烧点钱啊,你在那边穿的漂漂亮亮的,别生怨气……” “小黄啊,你是多年轻的一个女孩子,真可惜……” 烧完纸,胡横感觉心里好受点了,又开车回公司加班。 秦嵩不在,有很多工作都需要胡横做,他干脆把工位上的东西都搬到了秦嵩的办公室里。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办公楼的人都回家了,空荡荡的一排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胡横一个人。 他对着电脑看了一会就感觉眼睛发酸,于是滴了两滴眼药水闭目养神。 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步伐听起来很快。 还没等胡横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胡横揉揉眼睛,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玫瑰味。 他努力睁开眼,只见黄媛瑞正静静站在他办公桌旁边看着他。 胡横发出一声大叫,猛地往后靠了一下,连带着凳子摔了个人仰马翻。 第38章 胡横(七) 黄媛瑞不动声色地俯视着胡横,胡横赶忙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来不及把凳子扶起来,呼吸急促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媛瑞在他对面优雅地坐下来:“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胡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非常痛,这竟然不是一场噩梦。 他蹲下身来假装拉凳子,偷偷打量了黄媛瑞两眼——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素颜,额头上贴了一大块纱布。 胡横顿时感到一阵激动——她竟然没死,只是受了伤!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阴差阳错,但好在这条年轻的生命没有消亡在世上。这样一来秦嵩也不是杀人犯了,可以不用东躲西藏了! 但同时他又有几分后怕:就算秦嵩不是杀人犯,那也是杀人未遂。黄媛瑞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她能放过秦嵩吗? 胡横猛然意识到,这种情况下黄媛瑞活着甚至比死了更恐怖。 更恐怖的是,秦嵩这时候已经快要离开新加坡了。他正收拾行李准备回国,然后去往胡横的老家明都。 胡横简直要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他在国外多呆一阵子! 他佯装淡定地坐下来,开口问:“这么晚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黄媛瑞打了个响指:“别装了。我问你,秦嵩在哪?” 胡横僵硬地摆摆手:“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加班。” 黄媛瑞摇摇头:“你根本不会撒谎,我懒得跟你废话。我再问你一遍,秦嵩在哪?” 胡横心虚地问:“你找他干什么呢?” 黄媛瑞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找他,自然是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胡横警惕地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黄媛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胡横,我在给你机会。我和秦嵩之间的事情自有因果,你不要插手和阻拦,而且你也拦不住。” 她又说:“他该承担和面对的迟早都要来。你保护得了他一时,保护不了一辈子。” 胡横清了清嗓子:“那你就给他打电话或者去他家找他。你俩是一对,我是个外人。你来找我做什么?” 黄媛瑞烦躁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要你为我做两件事:第一,不要告诉秦嵩我还活着,你装作完全不知道。第二,告诉我他所在的位置。” 胡横有点生气了,他也拍了一下桌子:“你这套对我不管用!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听你安排!” 这一瞬间胡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第一次见到黄媛瑞的时候,他有种莫名的抵触和厌恶。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她是个小三才会带给他这种感觉,现在他突然明白,其实是因为他在黄媛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母亲胡咏兰的眼神。 是的,黄媛瑞那眼尾微微上扬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和胡咏兰一样的光。 那种眼神夹杂着怨愤和执念,像淬了毒的针一样扎在胡横的神经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胡横的气势无形中就一下矮了半截。 黄媛瑞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她朝胡横走过来,笑着开口:“胡横你知道吗,当父母的只会培养出两种孩子。” 胡横不说话。 黄媛瑞自顾自地说:“一种是和自己一样的,一种是和自己相反的。” 胡横心里一紧,他想到了自己和秦嵩:秦嵩和秦志远一样,自己和秦志远相反。 所以,她是在暗喻自己和秦嵩吗……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秦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的呢?就连秦嵩本人都不知道! 胡横抬起头来,看着黄媛瑞的眼睛。 她绕着胡横的椅子轻轻踱步,又说:“我其实很欣赏你,因为你就是那种和父母相反的孩子。” 胡横:“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黄媛瑞温柔地看着他:“你很好,真的。” 她又扭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我就不同了。” 胡横真的开始听不懂她说话了。 黄媛瑞叹了口气:“我真是不知道,你母亲那样偏执的性格,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好的孩子呢?” 胡横的脑袋“轰隆”一声。 他紧张地问:“你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黄媛瑞突然说:“我渴了,你给我点杯饮料喝吧?” 胡横感到很荒谬——这么紧张的对话,这么诡异的氛围,她居然要喝饮料? 他继续问:“你快说,怎么会认识我母亲?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媛瑞面无表情地重复:“我渴了,我要喝饮料。” 胡横从抽屉里随便拿了瓶可乐放在桌子上:“给。” 黄媛瑞瞥了一眼,摇摇头:“你给我点外卖,我要喝咖啡或者果茶。” 胡横忍着怒火打开手机的外卖软件:“喝哪家?” 黄媛瑞托着腮:“都行,点个无糖的。” 胡横随便给她点了杯咖啡,放下手机:“现在可以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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