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时,她看见了自己被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红了耳根。 江嘉言平时就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但他哄人的时候更温柔,声音落在温灼的耳边,就会让人整个都酥酥麻麻的,甚至入了梦,变成蛊惑人心的神奇东西。 温灼沉溺其中,也是很正常的。 打开手机,上面弹出了几个消息,最上面的就是江嘉言的。 温灼点开,就见他八点的时候发了句:勺勺早上好。 八点二十发了句:客房的卫生间里有洗漱用具,如果你想在这里洗澡,我就让家里的帮佣给你准备衣服,睡醒了就发信息,我把早饭给你送上去。 还有一个猫咪的表情包:亲亲宝贝.jpg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充盈了她的心脏,温灼将几句话反复看了又看,嘴边的笑根本压不住。 她不想要江嘉言把早饭送上来,于是没回信息,起身去洗漱,然后拿着手机自己坐电梯下楼。 到一楼之后,电梯是双开门,可以直达室内。 温灼从电梯中出来,转头朝周围张望了一下。 虽然她上次来过江嘉言的家,但仅在大厅的位置,他家的一楼实在是太大了,温灼根本没来过这里。 她顺着路走,正想拿出手机给江嘉言发个信息,却忽然听到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无比突兀刺耳,听的温灼心惊肉跳。 紧接着就是一声充满怒气的叫喊。 温灼被吓到了,心里一片惶恐,下意识想要回电梯,去楼上躲起来。 但她又听到了江嘉言的声音。 是江嘉言在跟人争执。 温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抬步往前走,寻着声音来到了一楼的客厅处。 她站在摆满了酒的黑木柜子后面,悄悄探出一个头去看,就见江嘉言与一个男人站在客厅中。 只有他们俩。 那男人高高瘦瘦,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衣服银框眼镜,一眼就能看出他与江嘉言是父子。 江嘉言长得很像他。 这的确就是江嘉言的父亲,江誉。 这次他匆忙从国外赶回来,是刚得知江嘉言报志愿的时候阳奉阴违,选择了松市本地的大学,而不是他给江嘉言选好的那个。 于是他直接推掉了一笔千万级别的项目,坐私人飞机回来,站在江嘉言的面前。 看见他端着盛了早餐的盘子,直接抬手打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早餐摔了一地。 江嘉言看着他,沉默地站着,没说话。 “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都敢背着我改大学志愿了?”江誉像是怒极,阴狠地眯了眯眼睛,面容扭曲起来。 江嘉言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有自己选择大学的权力。” “你有什么权力?”江誉怒道:“看来关你一年根本不够,还没给你关清醒是不是?你以为你自己选了个大学就能脱离我?你做梦,我是你老子,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断掉关系!” 江嘉言说:“在出生上我不能做选择,所以我希望其他事上我能自己做主,你别干涉。”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江嘉言的脸上,力道非常大,把他打得身影晃了晃。 温灼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出声。 父子俩同时朝这边看来,瞧见了躲在柜子后面的温灼。 江誉冷声说:“你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以为没人在家就能逍遥起来,把女人往家里带?” “你说够了吧?”江嘉言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戳到了逆鳞,原本平静的情绪翻滚起来,对父亲怒目而视,“你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我。” “我怎么没有资格,我是你爸!”江誉吼道。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没有还手。”江嘉言慢声说。 他已经长大了,常年练拳击,怎么可能会让人打得遍体鳞伤。 正因为施暴的人是他的父亲,江嘉言才会只挨打,不还手。 江誉怒不可遏,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转身寻找称手的利器。 江嘉言并不害怕,只转身对温灼说,“别怕,你先上楼,我等会儿去找你。” 温灼早已流了满脸的泪,根本没听他的话,而是大步从柜子后面走出来。 从小就在父母疼爱呵护下长大的温灼,根本没想到江嘉言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也一下就明白当初江嘉言在暴雨里突然出现,那满身的伤痕从何而来。 这些竟然都是至亲之人施加给他的伤害! 光是想想,温灼就心疼得打颤。 这么优秀的江嘉言,成绩优异,待人温和,在学校是老师的宠儿,同学的榜样。 在家里竟然遭受这些? 温灼大步走到江嘉言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哭着说:“跟我上去。” 拽了一下没拽动,江嘉言满眼悲伤地摸了摸温灼的脸,给她擦了一下泪,小声说:“你上去。” 让温灼看到这样满目疮痍的家庭和面临难堪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挫败笼罩了江嘉言。 他看着温灼的眼泪,有些后悔将她带回了家。 疯子一样的江誉,会吓坏她。 “不行,你不能再让他打你了!”温灼急得拽他,泪水止不住地流,央道:“跟我上去吧江嘉言,我们报警。”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插手我的事了,还不滚!”江誉听到她说报警,一下子将矛头对向温灼。 江嘉言赶紧挡在她的身前,把她往回推,“别怕,别怕,你快点上去,不用管我。” 他脸上还顶着一个鲜红刺目的巴掌印。 把江嘉言留在这里挨打,温灼怎么可能做到? 她抓着江嘉言的肩膀,满眼的泪,凄声对江誉道:“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吗?你怎么能动手打他?” “关你什么事?”江誉高喊:“保安!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扔远点!” 江嘉言把温灼抱在怀里,冷声对江誉说:“我会把她送出去。” 江誉刚才找了一圈,这时候手里拿了个钓鱼竿,反手就抽了江嘉言的脊背一下,前杆比较细,抽出响亮的声音,把温灼吓得惊叫一声。 她猛地把江嘉言抱住,哭喊道:“别打他!别打他!求求你住手吧!” 江嘉言害怕她被抽到,赶紧把她的手拽回来按在怀里面。 江誉见了更是生气,挥动钓鱼竿就要狠狠抽江嘉言,却在他扬手的时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江誉,你住手!”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江嘉言转头看去,就见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口。 她画着精致的浓妆,踩着高跟鞋,看起来气场很强大,满脸怒意地走进来,伸手抢过江誉的钓鱼竿扔到地上去,“你又在动手打江嘉言?上次不是说了是最后一次?你说的话都被狗吃了?” 江誉冲她喊道:“他私改大学志愿,我不教训他谁教训?指望你吗?你只会溺爱!” “我都忘记了,你一直都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江母冷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抱在一起的江嘉言和温灼,说:“你们俩孩子先上楼去,这没你们的事了。” 江嘉言看了母亲一眼,然后把哭得喘不上来气的温灼抱起来,忍着脊背的疼痛大步离开。 江誉从不会打他母亲,江嘉言是知道的。 刚走没几步,身后就爆发了剧烈的争吵,这在江家也是常事,江嘉言并没有回头看。 进了电梯,江嘉言把她放下来,揽在怀里。 温灼从没有面对这种情况,受了很大的惊吓,更多的是对江嘉言的心疼和他面临这些遭遇的难过。 她哭红了眼睛,一直用力地抱着江嘉言的腰,止不住地打着哭嗝。 江嘉言身上没有纸,就用手掌擦了一下她的脸,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吻她的脸,低声哄:“没事了勺勺,别害怕,我都习惯了,这些都不算痛的。” “是我不对,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些,别哭了。”
第60章 正文完结 房间里拉上了窗帘, 显得昏暗而安静。 江嘉言盘腿坐在柔软的毯子上,正笑着说话:“上次也是你帮我上药,这次还是你, 说明你和我的伤之间也有些缘分。” 温灼坐在他身边, 正拿着气雾剂往他背上喷。 她眼睛还红红的, 但已经不再落泪,江嘉言哄了许久她才稳定了情绪。 其实挨打还好,江嘉言都已经习惯了,这些伤没伤到骨头,过个几天就能慢慢好了。 但刚才温灼那样哭得喘不上气的样子才把他吓得不轻。 这里没有温灼要吃的药,如果这时候因为强烈的刺激病发了,那才是糟糕。 他把温灼抱在怀里,温声细语一遍一遍说着没事,才让温灼慢慢止了哭泣。 然后她提出要给江嘉言上药。 背上被钓鱼竿抽的痕迹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白皙的脊背中留下刺目的红印, 温灼抿着唇一声不吭, 在那道红印上用气雾剂反复喷了又喷。 “好了, 一瓶快让你喷完了。”江嘉言感觉脊背一片冰冰凉凉,忍不住开口阻止。 温灼停了手,忽然问:“这就是你失联一年的原因, 是吗?” 江嘉言扭了扭脖子,由于上身没穿衣裳,他有些不大好意思转头直视温灼。 他应了一声, 说:“算是吧。” 一些他本来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的伤疤都已经被温灼看了个彻底, 这个家庭的丑陋模样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那么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江嘉言说:“是因为我拒绝了报名保送。” 温灼回道:“我知道,那时候所有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 江嘉言笑了一下, “是吗?看来我还是个热度很高的人物。” 温灼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但见他心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她就也不想总沉闷着,于是主动伸出手拉住江嘉言的手,“你怎么背对着我说话?” 江嘉言回头看她一眼,说:“我在等背上的药成膜。” 温灼说:“你转过来。” 江嘉言只好转过来,同时也向温灼露出了有着红肿巴掌印的侧脸。 温灼说:“你为什么要放弃保送名额?” 江嘉言将她的手拢在掌中,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指尖交缠。 “因为是他安排的。”江嘉言说:“我如果一直听从他的安排,报名保送,然后进入他选定的大学,恐怕连自由的大学时间都没有,从大一就要开始跟他进公司学习,成为他选定的接班人。” “这些倒也没什么,毕竟我从小就受着各种培训,对我来说,工作和娱乐的区别并不大。”江嘉言的眼睛里盛满平和,并不像是在揭自己的伤疤,但说出的话却血淋淋的,“但我就是不想任他摆布,表面上我是江家独子,偌大产业的唯一继承者,江誉引以为傲的儿子,实际上我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做他想要我做的事,一旦我没做好或是有了违逆,他就会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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