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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无法上山，在山脚停下，随后步行往上。 午后的天确实比早些时候要清明了些，细雨与雾气带来的朦胧感已经消失，上山的路也好走了不少。今日也没有太阳，不会觉得晒，倒是偶尔来的风里夹杂些凉爽之感，吹走身上登山时生出的热意，让人觉得登山也是件不错的事。 只不过姜岁体力有限，一条山路走走停停好几次。 至山路三分之二的时候，去到山腰处所建的山中凉亭停下来歇歇脚。 姜岁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身边坐着的傅凌霄拿着扇子给姜岁扇风。 姜岁微微喘气着说：“我感觉我的体力还是不怎么好，以后还得多锻炼锻炼。” 傅凌霄眼神柔和，手中扇子未停，依旧朝她扇着风：“你可以多走走。一开始保持稳定的速度，后面逐渐加快自己的步伐，慢慢练习，体力会越来越好，说不定下次登山时，你能一口气登上山顶。” 姜岁转头看向他：“你说的法子有用吗？” 傅凌霄说：“你可以试试。反正只是多走走路，也没有坏处。” 姜岁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认可着点头：“明天试试。”傅凌霄笑着：“好。” 他很快又补充：“但是刚吃完饭不能如此，得歇上两盏茶时间左右再去，不然走的太累，容易吐出来。” 姜岁再次点头：“记住了。” 歇息好后，他们继续向前。 这一回，一鼓作气抵达山路尽头。那里并非是山顶，而是一处向阳的山坡。 傅凌霄的母亲程有仪就葬在那里。 程有仪的坟墓周围没有杂草，倒是种了些花。如今是春日时节，那些花儿正含苞待放，大概再过几日，它们就会盛放。 想来，是程赫或者程有厉种在这里的。 姜岁缓了缓气息，随着傅凌霄的步伐去到他母亲的墓碑前。墓碑是程赫立的，上面写着的是“爱女程家有仪之墓”。 姜岁眼神微动，心底有些微情绪翻涌。 傅凌霄从孟安手里接过祭拜之物，姜岁立刻转身从悦悦手里将食盒取来，将准备在其中的水果和酒壶酒杯拿出来，整齐摆放在程有仪的墓碑前。 傅凌霄拿起火折子，将手中的香烛与檀木香点燃，插在墓碑前的小土台中。 烛火微微摇曳，却没有熄灭。檀木香上的白色烟气随风而动，缓缓升腾而起，弥漫在半空中。 傅凌霄跪在程有仪的墓前，恭敬着行拜礼后，道：“母亲，孩儿来看您了。” 说着，他斟酒三杯，将其左右来回洒在墓前。 随后他又重新斟满三杯酒，摆在装有水果的盘子前：“母亲，这次孩儿是带着妻子回来的。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和她成亲了，只是京城事多，没能在去年回来看望您。” 姜岁跪在傅凌霄身边，模样恭敬着向墓碑行拜礼：“儿媳姜岁，见过母亲。” 说完，又再拱手行了个礼。 清风自山坡迎阳处来，带着些微暖意落在他们身上，似温柔的手掌抚过他们脸颊。 傅凌霄望着墓碑，又道：“母亲，我已辞去诏刑司的差事，此次回来后会在漳州多待一段时间，多陪陪外祖父，以弥补曾经太忙没能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 姜岁微微转头望着傅凌霄，眼神闪烁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她定了定神，取来纸钱，在香烛上点燃其中两张，待燃起充足后，又将手中另外的纸钱接连投入在火中，看着火舌将那些纸钱全部吞没。 随后傅凌霄也拿起一叠纸钱，和姜岁一起烧纸钱。 祭拜过后，傅凌霄与姜岁对着墓碑再行了个礼。傅凌霄先站起来，然后伸手将慢悠悠起身的姜岁扶起来。 此处山林景致不错，两人并无要立刻回去做的事，索性就在附近山林中走了走，权当散步、舒缓心情。 姜岁挽着傅凌霄的手臂，温和的视线从周围环境扫视而过。山林之间，树木繁茂而幽深，空气清新，偶尔传来几声婉转空灵的鸟儿啼鸣。 她脚步不自觉轻快了些，眼中的欢喜越来越深，她另只手抬起些，感受着清风。即使没说话，身上也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傅凌霄侧目看向她，见她心情好，也不由自主跟着露出笑来。 两人沿着山间小道慢悠悠走着，心中格外平静。 准备下山的时候，两人又绕回到程有仪墓碑前，说了番道别言语，将尚未燃尽的香烛和檀木香熄灭，然后才真正离开。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要好走些，中途姜岁只休息了一回，之后一口气到了山脚。 姜岁停下脚步时，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她回头看了眼那条刚走过的山路，眉头轻轻挑了下。以前的她从不觉得上下山对她而言可以如此简单，虽然中途仍休息着，可心情与曾经却截然不同。 她忽然觉得，以后会越来越好这样的话不是随便那样一说就抛之脑后的，而是真的可以朝着越来越好的那一方面去发展进行的。 敛回视线时，她伸手牵过傅凌霄的手。 傅凌霄转头看她。 姜岁笑着说：“我有点想吃梨花酒酿圆子。” 傅凌霄眉头轻挑了下：“好，回去给你做。” 姜岁愣了下，随后轻轻笑出声来：“你会做酒酿圆子？” 傅凌霄坦然：“现在还不会。” 但他很快又说：“但我觉得，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学，总能学会的。” 姜岁顺势抱住他手臂：“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想吃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你得花不少时间去学呢。” 傅凌霄抬起另只手摸了摸姜岁的头：“没关系，我都可以学。” 如今在漳州，也没有别的事要做，姜岁想要吃的东西他都可以花时间去学。 反正，他和姜岁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想学的东西总能学会。 姜岁往傅凌霄手臂上蹭了下，笑声依旧，温柔而欢喜。 傅凌霄望着她，眼神柔和又满带爱意，眸子里清晰显映着她欢笑的面容。 他觉得，远离京城后的这种平静而宁和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不论是之前在南郡，亦或者如今在漳州，只要和姜岁在一起，就是好的。 平静岁月，缓缓而至白首。 双手相携，不再分离。 --正文完-- 第62章 番外 在漳州住的这段时间，傅凌霄将先前没能陪外祖父程赫做的事都在此间弥补。 程赫喜欢丹青，傅凌霄就在一旁为他研磨，偶尔陪着他一起画。只是傅凌霄丹青技艺有限，画出来的成品自是不如程赫笔下所描绘的那般生动美丽。 有时程赫想上街走走，傅凌霄也会陪他。他们两个一同去往程赫喜爱的那家茶馆，坐在三楼沿窗风景好的位置，一边喝茶一边聊聊天。 姜岁也没闲着，趁傅凌霄去陪程赫的时候，将带来的那些医书全部都看完并且背诵，随后将带来的那些药材按照医书中所记录的方法将它们研磨成粉，制作成药丸。 除此外，姜岁还让悦悦帮忙去添置了新药材，趁天气还不错的时候洗好晒一晒，然后按医书内的法子将它们制成膏药。 自家外祖父外祖母那边有老师安无情帮忙照看，应是无恙。可傅凌霄的外祖父年岁比自己外祖父的年纪还要大些，身体多多少少有些毛病，尤其是他的腿，下雨天就特别的疼，给他做些内服的药丸与外贴的膏药，能帮他缓解缓解腿上的疼痛。 程赫按姜岁的叮嘱用过药后，腿上的旧疾好了不少，即使在下雨天，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疼的站不起来。 程有厉的夫人从老家回来，得知傅凌霄和姜岁来，很是欢喜，高高兴兴的将她从老家带来的特色糕点放在他们手中，然后又是一篮子水果。她见傅凌霄的次数不多，更是第一次见姜岁，但她对他们却非常的好，就像是对自家孩子一般。 傅凌霄舅舅程有厉的两个十四岁的女儿时不时来找姜岁，拉着她让她讲京城和南郡的事情，有时候遇到上课时不懂的问题，也会拿着课本去请教姜岁，让她帮忙给她们解答疑惑。 姜岁突然庆幸，以前自己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书，从小就陪着她的洛辰英和苏淡怜都是喜爱看书能有老师教导的人，自己当时的疑问，他们给了自己解答，而如今对于傅凌霄这两个表妹请教自己的问题，她也能够在她所理解的范围内给出适当的解答。 姜岁和傅凌霄一样，和程家人相处的特别好，关系越来越深厚。 天气特别好的时候，傅凌霄会带着姜岁外出走走，没有长辈，没有小孩，就只有他们。 漳州城内值得去一次的地方，傅凌霄分次带着姜岁一一前去，还买了些有特色的小物件回来。 除此外，在天气晴朗时，傅凌霄会叫上姜岁，带着孟安和悦悦一起去城外踏青。 偶尔也会下大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傅凌霄和姜岁那里也没去，就在自己房间里带着，有时气氛到了，会做些只有他们两个能做的事情。 在漳州待的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生活平静而温馨，四处都显现着美好而温柔。 是傅凌霄曾经想要的、如今实现的日子，也是姜岁喜欢的生活方式。 平静宁和，没有麻烦事情，也不会被卷入到其余不受控的危险事情里。 眼下这般，非常的好。 而后有一日，傅凌霄又陪着程赫散步去茶馆时，程赫少见的问起了傅凌霄与姜岁之间的关系。 傅凌霄有些不解：“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我看起来与姜岁的关系不好吗？” “不是不是，”程赫摆了摆手，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与岁岁感情深厚，每日相见，成亲也有一年了，可是……” 他眨了下眼，又给了傅凌霄一个眼神，试图让傅凌霄从自己的眼神中明白他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意思。 可傅凌霄还是不怎么明白，眉头微皱着，眼中露出些疑惑之色。 见傅凌霄还是不懂，程赫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与他直言：“我在想，你们感情这么好，为何她一直没有怀有身孕的动静？是你们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吗？还是有什么顾虑？” 程赫抬起另只手摸了摸胡子：“凌霄，你也二十了，该考虑这件事了。” 傅凌霄愣住，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诧异，但又很快将那点诧异的心绪平稳住。原来外祖父要和自己说的是这个…… 孩子啊…… 确实没想过。 之前姜岁身体不好，现在虽有所恢复，可怀孕生子并非儿戏，也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何况，此事漫长，从准备到怀孕，再到生产以及日后的调理，至少要有一年，或许还会更长。 万一过程中有个三长两短…… 傅凌霄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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