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我喜欢,吃,绿豆糕(已踩) 她回:绿豆糕万岁(欢迎光临) ◆ “周序!” 俞非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恼怒意味,周序虎躯一震,连忙从树后出来,加快脚步,爬上坡跑到俞非跟前。 俞非瞅着他,脚上是球鞋,上身是加绒棒球服,毫无疑问,棒球服里是球衣,手上的网兜里装了个白色足球,下身……却只穿了条短裤,“你不冷吗?” 周序点点头,“冷啊。” 俞非瘪了瘪嘴,“你藏在树后面干什么?” “观战啊。” “观战?!你看见我们打架了啊?” “嗯,看见了。” 俞非气急,“那你不出来帮忙?”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把那小子制服了。” “下次到得及时一点啊,我刚刚差点遭群殴了!” “以你的战斗力,会怕那三个小毛头啊?” “怎么不怕?我是女的诶。” 周序笑笑,望着俞非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头发乱了。” 俞非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发来,连忙伸手取下头绳,用手指做梳子将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了好几遍,最后重新在脑后绑了个低低的发髻。 周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穿彩虹色的宽松毛衣,散落的发丝一遍一遍从毛衣的浮毛上掠过,也从她白皙软糯的脖颈上掠过,黑色的发圈被她轻轻咬在嘴里,她的下嘴唇比上嘴唇略微的厚,微笑时嘴角有明显的笑纹,像雨滴落入湖面散开的波纹,一种清新甜美的波纹,她的人中长而显眼,令人联想到奶油蛋糕上均匀诱人的裱花褶皱……此刻的她恬静唯美,像一首动听的、平缓温柔的轻音乐。 周序无端咽了咽口水,倏地想起俞非方才咬牙切齿揍人时的模样来,也许,她不是轻音乐,她是唢呐,是蝉鸣,是一种怒吼与咆哮……他便又想起不知在哪里读到过的一句话:她是个血肉之躯的人,不是他所做的虚无缥缈的梦。她是个血肉之躯的人,不是他所做的虚无缥缈的梦。——张爱玲
第10章 2007年,冬,我们不做朋友 走过加油站,十字路口前的红灯将三人逼停了下来,俞非转头看了眼周序,又瞧了眼身旁的俞池,她脸上还挂着泪水,两眼却透着些扬眉吐气的喜悦,这在俞池而言,是一种很新鲜的表情。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俞非问,眉头紧锁。 俞池轻轻侧目,看了眼俞非,欲言,又止。 “他们欺负你多久了?” 俞池将头低了下去,脸上的喜悦一同被埋进了暗沉的阴影中。 俞非渐渐没了耐心,“你不要每天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把头抬起来。” 周序见状,将手附到俞非的肩上,试图叫她消一消气,可惜收效甚微,她没好气的将手一抬,他的手自然而然从她肩上滑了下去。 绿灯了,三人过马路,走上长梯。 “你不说,下次他们再打你骂你,你看哪个还管你!” “他们……”爬了十几级阶梯,俞池终于开口,“那个罗亚运,是鸿生花园那家的。”声音嗡嗡的。 “哪家?” “他爸爸在外头住不回家那家。” “他爸和二奶生了个娃儿那家?” “嗯。” 周序听得云里雾里。 俞非接着问,“那他欺负你个锤子啊,妈对他多好啊!” “他说……”俞池的眼泪积蓄在眼眶,随时要决堤的态势,“他说,妈在他们家帮他们搞卫生,我在学校也应该帮他搞卫生,我不答应,他们就……” “我日他妈的!”俞非怒吼一声,“老子刚刚下手真是轻了!” 话音未落,不顾身旁的俞池和周序,俞非迈着大步先跑回了家,把事情原封不动讲给了周文丽听——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周文丽,这是俞非从小养成的习惯。 桌上的电磁炉已经摆好插了电,炉旁两个小簸箕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素串肉串,为了解辣解腻,周文丽还做了一锅醪糟汤圆、一盆凉拌三丝,等俞池买回辣油,调好汤底,就可以开饭了。 但现在,周文丽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致。 “你妹呢?” “在后头,周序和她一起的。” “等辣油到了,用那个大圆瓢,舀三瓢羹儿在锅底里搅匀,其余啥子都不用放,烧开就可以开涮了,叫周序来和你们一起吃,我先去一趟鸿生花园,不用等我。” “我和你一起去!” “不肖得。” 俞非从没吃过这般味同嚼蜡的串串火锅,她一直在等,等周文丽。 几人吃够了串儿,又吃了醪糟汤圆,周序说踢球出了一身汗,先回家洗澡,让俞非一会儿吃完饭去找他改数学卷子,俞非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俞非吩咐俞池去遛锅巴,“就在小区里遛,别出去,知道了吗?” “嗯……”俞池蚊子音似的嗯了一声,带着锅巴出了院子。 收碗、洗碗、收拾厨房,俞非已经非常熟练,一切完毕,正准备清理洗菜池的过滤网时,周文丽终于回来了。 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开心或愤怒,俞非连忙打开橱柜,拿出一副碗筷摆到餐桌,涮锅还在,串串也剩了一大半。 “咋样了?”俞非问。 “辞了。”周文丽边说边走向冰箱,从里头拿出一罐雾山啤酒。 “那个娃儿在家没?” “在的。”打开啤酒。 “他咋说的?” “他躲房间里不出来,我没见到人。”把啤酒倒进玻璃杯。 “他妈呢,他妈咋说?” “还能咋说,问我做得好好的,为撒突然要辞职,我说你儿子在学校欺负我小女儿,让我小女儿给他打扫卫生,她说之后一定好好批评他,让我不要和小娃儿计较,继续在她家做,我说你儿子是皇帝,我伺候不起,你把这个月工资结给我,我不做了,她就把工资结了,还说我不识好歹,跟个小娃儿较真,说她家的工资在整个鸿生花园都算高的,让我过两天想开了再回去。” “她还有脸说你不识好歹?你没骂她啊?” “毕竟干了那么多年,人家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容易,我也懒得跟她闹,辞了就算了,我已经跟她交涉了,如果那娃儿再找你妹麻烦,我就不会客气了,她晓得我脾气的……” “嗯。”俞非坐在周文丽对面拨弄着小簸箕里的串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或许是周文丽没有像往常一样大胜而归,或许是因着她终于从周文丽的语气里读出了一些悲伤,千真万确,不是愤怒,是悲伤。 一杯啤酒下肚,周文丽脸上隐隐泛起些醉晕,话也跟着多了起来,“我真的是不明白啊幺儿,你说我活了半辈子了,咋个就总是碰到这样的事情嘛?” “我去他们家那会儿,他才8岁不到,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在拉扯他,接他放学,哄他吃饭、做作业……只差拿他当亲儿子养了,他咋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得嘛?幺儿,我真的不明白,为啥子你掏心掏肺的对人家,人家非但不领情,还要反过来伤你害你欺负你,我真的想不明白啊……” 俞非烫了两串鸡翅尖儿放到周文丽碗里,她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妈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同样的问题,那时的她,也想不明白。 拿着卷子敲响周序家的门时,已近晚上8点,洗过澡,周序换了身茸茸的灰色睡衣,没吹干的头发清清亮亮的立在头上,颌下的胡渣该是刮过了,脸色也变得十分光洁,和下午那番潦草疲倦的形象判若两人。俞非瞧着他,不由自主想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手感,抚摸锅巴胸前的毛发时的手感,顺滑的,柔软的,幸福的,雀跃的,妙不可言的……一种手感。 等着周序批改卷子的空档,俞非一直在想周文丽的话。 “周序……” “嗯?” “我感觉,我妈很难过,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妈对那个孩子,就是欺负我妹的罗亚运,我妈对他好像很有感情……” “那也只能说明阿姨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代表那个孩子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 “坏胚子就是坏胚子,感化不了的,阿姨只是一直在做她自己——尽职尽责,与人为善,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不是她能控制的。” “哎,那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直看着我妈这样吧?” “不怎么办,找点事情转移一下阿姨的注意力就行了,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 “给你妈打电话?为什么要给你妈打电话?” “阿姨刚刚是去把那家辞了,对吧?” “嗯啊。” “那正好,我爸妈一直想让阿姨照顾照顾我,又怕她没时间,这下好了。”周序转头看着俞非,“你放心,我是个好孩子,阿姨对我好,我也一定会对她好,不会欺负她女儿,不会叫她伤心。” “噗……你怎么……”俞非忽然流起了泪。 “怎么哭了?”周序忙从桌旁抽出一张纸巾,想也没想便伸向俞非的脸。 “我自己来。”俞非慌忙接过纸巾,把脸庞和眼中的泪轻轻蘸尽。 “我怎么?”周序接着刚才的话题发问。 “你……你不嫌弃我妈的工作吗?” “嫌弃?为什么要嫌弃?” “我妈……她是给人做钟点工的嘛,这……又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后面一句话,俞非说得很轻。 “你是这样想的吗?” “什么?” “觉得妈妈丢人?”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可能,自卑吧,你妈妈是医生,爸爸是工程师,吕琳的妈妈是编辑,爸爸是主持人,于桢的爸妈都是老师,曾墨的爸妈一个在税务局,一个在银行,只有我妈,我妈……” “俞非,不需要,不要自卑,你不觉得你妈妈很厉害吗?她一个人,靠着服装厂的工作、靠着摆摊卖炸土豆,买了这套房子,后来又靠着做钟点工,把你养得这么好,现在又把你妹接了过来,她是我认识的孃孃里最厉害的一个,比我妈还厉害,你没发现吗,我妈一来,我家就乱糟糟的,还有她做的饭,你觉得好吃吗?” 想起那顿味道十分一般的鸡汤火锅,俞非诚实的摇了摇头。 “对吧,周阿姨做饭多好吃啊,你看你们家,随时都干干净净,她那么困难,都坚持把你带在身边,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俞非苦笑着等待周序的答案。 “我爸,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加班,我妈也很忙,我从小学起,就很少在家里吃饭,上了初中也一直在吃食堂,现在……你去我们家厨房看看,橱柜里有多少袋老坛酸菜。体面的工作,多数也意味着忙碌,阿姨的工作虽然不那么正式,却能灵活的兼顾着你们,你不知道,我很羡慕你的,每天回家妈妈都在,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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