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安即兴取了个,“蓝雪。”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里,纪浔也也开了家酒吧,里面的招牌就是蓝雪,而这也成为他最爱喝的酒,只是故人不在,怎么都调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纪浔也又问:“你不想尝尝自己调的酒?” 叶芷安一本正经地说:“不尝,喝酒容易误事。” 他展眉笑,“你怕什么?误事了,不也有我给你担着?” 好容易叫人误会的一句话,叶芷安却不敢放纵自己去误会,挤出一个笑容说:“今天还是不喝了。” 至于下回是什么时候,她无法确定。 纪浔也没在吧台那儿待太久,叶芷安以为他有事离开,心脏突然空了一块。 也就她傻傻的,才会相信他随口说下的“一起走”。 忙了几个小时,叶芷安饥肠辘辘,一出酒吧,就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个面包,胡乱塞进嘴里。 落地窗外白雪茫茫,灯柱旁站着一个男人,身姿在来往的人群中影影绰绰,半晌他低下头,烟含进嘴里,手腕轻晃,毫不费力地甩开打火机金属盖,火光一明一灭,跑到烟头上,带出丝丝缕缕的白雾。 这烟没抽两口,就被他掐灭,他有所预感地偏过头,脸上的淡漠瞬间瓦解冰消。 这是叶芷安见过纪浔也穿得最多的一次,西装外还披了件灰色毛呢,风衣款式,两侧有肩章拌带,把肩衬得更宽了,活生生的衣服架子,就那么几步路,衣摆飞扬,被他走出T台的气场。 因诧异,叶芷安都忘了自己嘴里还有东西,腮帮子依旧鼓鼓的,看着跟仓鼠一样。 纪浔也笑着上前,扣了扣玻璃,用口型说:“出来吧。” 叶芷安拿上包就走。 “你没走啊?” “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音色高低不等,融合在一起,莫名好听。 纪浔也没再跟她抢,微挑眉梢示意她先说,叶芷安斟酌好措辞,轻声道:“下班那会,我没看见你,以为你先走了。” 无可奈何的一声轻笑后,纪浔也问:“你到底有多久没看过手机了?” 叶芷安意识到什么,掏出手机看,好几条未读消息,都是他发来的,问的最多的是:【现在在哪儿?】 纪浔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懊恼,双手揣进大衣口袋,“走吧,一起去吃夜宵。” 她快步跟上,“还是上次那个地方?” “你说了算。” 这是要她请客的意思? “不是说好周三再请你的吗?” “是说好了的,所以这顿不算。” 饶是他把选择权交到自己手上,叶芷安也不敢含糊,一会儿问他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一会儿问他对用餐环境有什么要求,见他话里是真的不挑,才放轻松,带他去了家常去的小吃店,两个人最后要了两份鲜肉馄饨。 期间,叶芷安偷瞄了纪浔也几次。 养尊处优的一个人,与周遭的烟火气息格格不入,姿态慢条斯理中参杂着几分惫懒,矜贵的身份无从掩藏。 她是在高中入学后没多久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 那天她去办公室送资料,有老师正在交谈,聊的全是他,“之前二班那纪浔也,算是我教过最有天资的学生,就是有时候不太着调,考试全凭心情做题,我当时还真怕他高考也这么干,还好,靠谱了一回。” 叶芷安当时就记下了这个名字。 后来有天路过学校荣誉栏时,她注意到上上届优秀毕业生中只有他那处头像是空的,像故意留下神秘感好吊人胃口,也像那些视名利如粪土的人,不屑让别人通过这种方式认识自己。 真正见到他后,她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纪浔也就该是他这样的。 - 那天晚上,叶芷安睡的也是酒店的客卧。 一夜无事发生,第二天早上,她坐纪浔也的车回到燕大。 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纪浔也想起之前在校门口见到的男生,仿佛被鬼迷了心窍,突然拐弯抹角地问道:“写日记么?” “嗯?”叶芷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话题。 “之前从我堂妹那儿听到一个说法,你们女生喜欢把心事写在日记里,比如暗恋哪个男生。” 这话试探的心思并不浅,但那会叶芷安脑袋嗡嗡的,没反应过来,极慢地摇了摇头,不敢看他,生怕得到他洞悉人心的眼神,让自己强行堆砌起的镇定沦落为一个笑话。 偏偏对方不放过她,追问到底:“是不写还是没有暗恋的男生?” 她不着痕迹地碾着底下精致昂贵的羊毛脚垫,一面藏起自己廉价的少女情怀,笑着说了句:“没有。” 他用游刃有余的姿态问出这句话,浑然不知她身体里已经翻起足够将她吞没的滔天巨浪,她无法自救,只能在浪里沉沉浮浮,他却依旧隔岸观火般无所谓地笑着。 这是叶芷安第二次具象化地感受到不为人知的单恋究竟有多不公平。 就像她喉咙早已卡出了血,只要她不张开嘴给他看,他就永远不会知道深处藏着一条又一条锈迹斑斑的气管。 纪浔也明显感觉到车上的气压低沉了些,他猜测自己是哪儿惹到这姑娘不开心了,说来奇怪,看着挺随和的一个人,有时侯气性倒挺大。 眼见燕大校门就在五十米外,他也就不浪费口舌去哄。 车停下后,他从大衣口袋摸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叶芷安没看清卡上的印花,也不敢去看,误以为他搬出的是电视剧里最俗套的包养情人戏码,至于这卡,自然会是未来出卖皮肉色相的回馈。 原来这才是他百般照顾她的目的? 热气腾地往上涌,无地自容的羞耻感严丝合缝地将她包裹住,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晚他在意识朦胧间呢喃出的两个词:听话,别闹。 和此刻他掌心这张卡一样,杀伤力巨大,只不过一个具有揉捏人心的功效,让她欢喜的同时,升起不安的猜疑。 至于另一个,是直接将她的心踩在地上践踏。 “我不要这个。”她从牙关里挤出这五个字,用力掰动车把手。 急转直下的态度让纪浔也又气又笑,精准地拽住她手腕,将人往回拉。 这毫无征兆的一下,导致叶芷安重心不稳,慌忙去找支撑点,最后撑住他的肩。 两个人保持这姿势将近五秒,纪浔也松开手,掌心下滑,顺理成章地擒住她腰间的温软。 “你突然的跟我闹什么脾气?” 他讨厌跟别人解释说明自己的言行举止,今天却为她开了个先例,“我只是想让你在Z&Z的工作结束后,直接上我那儿住一晚,总比你趴在便利店折腾自己要好。可你怎么就把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叶芷安睫毛微颤,垂落的视线停在掉到扶手箱的房卡上,愣住了。
第7章 07 第一场雪 ◎他微凉的手指撩开她毛衣下摆◎ 叶芷安坐豪车回学校的事,被同专业的人目睹到,恰好这人还和她有些过节,没舍得放过这送上门的泼脏水机会。 一开始说的是:“今天早上,我看见传媒2班的叶芷安从一辆宾利上下来。” 传着传着直接成了:“传媒2班的叶芷安被人包养了。” 就连纪浔也离开前,她礼貌性的弯腰道别,也被当成是摧眉折腰般的讨好。 也有不信的,替她说了几句,结果遭到一顿反驳:“她又不是大小姐,哪开得起这种车?” 散播流言那人叫方敬明,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消停了些,状似无意地扬起嗓门来了句:“能坐上豪车的,除了有钱人,不还有想攀高枝的吗?” 点到为止,话外音却再清晰不过。 方敬明觑着这群人的反应又说:“听说林教授有意把下学期的交换生名额给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毕竟投机取巧过一次,尝到甜头的人很难再走上正途。” 子虚乌有的罪名一个接一个地扣到头上,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叶芷安也没太耿耿于怀。 已经是大三,每个人都忙着替自己的未来奔波筹谋,没那么多闲工夫用在持续性谈论捕风捉影的流言上,等到这波热度散去,有心看她笑话的人再提起她的名字,没准还会反问一句:“谁是叶芷安?” 更何况,人在施展恶意中伤别人的时候,多半就是他自己过得最不如意顺心的阶段,她犯不着跟这样的人怄气。 苏念比叶芷安要气恼许多,方敬明舞到面前时,直接代她怼了回去,“我倒是听说你们班那四十来岁的辅导员三天两头就把你叫出去,私底下一待就是俩小时……我挺好奇,这段时间里你俩是纯聊天,还是纯盖棉被,总不可能是盖上棉被纯聊天吧?” 方敬明的反应像被人戳破了什么遮羞布,瞬间涨的脸红脖子粗,众目睽睽之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证据这东西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能造出来的吗?” “你!” “这就戳到你肺管子,恼羞成怒了?” 方敬明词穷得更厉害了。 苏念不依不饶,字字戳心,“说起下学期的交换生名额,我听说你也是申请了的,怎么,你是想通过给我们小叶泼脏水的垃圾手段,抢走她的名额啊?我就说呢,刚才什么声音这么响——”苏念跟算命先生一样,故弄玄虚地眯起眼,又压着音拖着调嗯了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某些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震天响。” 有人扑哧笑出声。 叶芷安两个小时后听说的这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会苏念,“你没受伤吧?” “动动嘴皮子的事,能受什么伤?” “可我听说方敬明对你动手了。” “是对我动手了,但被我给躲开了,倒是你——”苏念点了点她手臂上破了皮的伤口,“怎么回事?” 另一室友抢答,“以为你真被打了,想着去替你讨要个公道,结果反被方敬明推了把。” 苏念服了,自己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一听说她出事了,立马挺身而出。 这姑娘傻不傻啊。 叶芷安连忙接上:“我也还手了啊,他那金针菇现在估计还疼着呢。” 寝室里没有一个憋住笑。 此起彼伏的笑声里,叶芷安看向苏念,“再有下回,你别替我出头了。对了,今早我让你帮我带早餐的钱我还没转你。” 她边说边掏出手机。 “不就是俩包子钱,你跟我分这么清做什么?” 苏念是真心实意拿叶芷安当朋友看的,但叶芷安似乎对谁都一样,看着友好热情,能帮忙的都会去帮,实际上总让人感觉在她面前有道无形的屏障,怎么也走不进她心里去。 叶芷安认真说:“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我只是怕自己有一天什么都不付出、什么也不想付出,就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善意。”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9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