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橙双的话惹得江爷爷也红了眼眶,“好好好,我会撑到那时候的。” 老头挥手赶走二人,念叨:“你们去玩吧,”并逗孩童似的恐吓说:“不要再哭了,再哭眼睛哭坏了。” 两个人哭成两个泪人,叶橙双点头。 江耀带她出了病房,让医生给爷爷做检查。 去了定好的附近酒店,也是他最近一直住的地方。 他拿纸巾擦了擦叶橙双的眼泪。 江耀看着叶橙双说:“他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结婚生子。” 所以他上次仓促地准备了东西,只期望叶橙双那百分之十的想, 又安抚叶橙双的情绪,“但我知道你不想结婚,前几天,我和他说,我万一不结婚会不会不高兴,他说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就行,他最大的愿望便成了希望我年年开心喜乐。” 这几天江耀没能回家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在医院。 叶橙双拥抱他,他卸下力气回抱。 埋在她的肩窝,缓缓道:“我也无法面对你,我不敢回家,在这种时候,我无法沉浸在爱情里,我要失去一个亲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每天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走着,因为他说我怎么总在哭,赶我出去玩,我哪里还能去玩呢。” “他问我怎么这么空闲,我说在医院陪你。他笑呵呵说,小年轻肯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江耀闷闷地继续说:“他让我买点礼物哄哄女朋友,然后把女朋友带来见他。” 他话特别多,好像说不完。 可是说每一句话,她感觉到肩膀就更湿漉漉一些。 她见过傲气的江耀,见过撒娇不想出差像狗狗的江耀,见过暴躁爱吃醋委屈的,还有沉稳认真的他。 但她不知道如何能分担他此刻的惶恐与悲伤。 他本人却依旧上下轻拍安抚着叶橙双担忧害怕的情绪。 “你生病了,我和他说,我要去看你,他连忙点头,催我走。” 叶橙双才知道,原来发烧梦见江耀,是梦掺杂了些现实。 她始终是江耀操心的一部分,因而此时叶橙双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送你的礼物其实是爷爷安排人买的,让我一定要给你。” “让我哄好你,让我也要为爱低低头,不能想在家里一样肆意。” “可是他说我任性肆意的时候却很高兴,因为那是他对我的偏爱。” 絮絮叨叨,一句又一句,他讲了好多好多。 听着一句句话,叶橙双眼和脸红了一大片,说不出任何话,只是默默流眼泪,脖颈也紧绷着。然后在江耀诉说的间隙中问他:“可是我说我答应你结婚,你却......” 他顺手滑向叶橙双的脑袋,轻捋她的头发,香味飘散,解释:“嘴巴会答应我的,眼睛和心却没有完全坚定,那就是不想,不想要的事就不要做。” “可是刚刚在爷爷面前说了......” 江耀了然,抢答说着:“你是为了哄他,他也是在哄你,他只会操心我们有没有好好在一起,好好在一起就好。” 叶橙双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那那天为什么凌晨就离开了,还以为你要和我分手了。” 江耀止住眼泪,随意搓了一把脸,回答:“因为我希望不想结婚这件事,只是事情不对,而不是我这个人不对,但我没敢问你,所以选择逃避啊,我不会和你分手,谈一辈子恋爱也挺好。” 他说得尽可能洒脱,让自己看起来振作一些。 “是事情不对。”叶橙双澄清道。 她还说:“你是我最对最对的选择,是我的爱。” 江耀点点头,眼里似乎又泛起了泪花。 她又问:“那爷爷的病可以治好吗?” 他摇头,“癌症啊,而且他年纪那么大了,怎么治呢,用技术与医术拖着人的命,吊着我所有的希望。” 叶橙双沉默了。 她浑身发冷,似乎又要得病,于是抱着江耀。 江耀抱着叶橙双摊在沙发上,眼里空空无光。 给叶橙双讲着他的小时候,遇到叶橙双之前的那段时光。 “我小时候觉得他很高大,陪我玩的时候虽然是满脸笑容,但还是一本正经。” “因为我喊他,就会给我回应,所以我没事也叫,他一遍遍应。” “说我是他的宝贝小孙子,要什么都会给我。” “我觉得很好,什么都不必太在意,什么都可以势在必得,好极了。” “随便去一家分公司实习,锻炼能力,他也支持。” “开娱乐公司,他也觉得好,说有他兜底。” “我很爱他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江耀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还在依赖身边亲近人的小孩。 “他们都让我顺其自然,他自己也说没有不死掉的人。” “谁都爱讲道理,难道我不懂道理吗?他们才不懂我。” 叶橙双说:“因为他们关心你在意你,所以你情绪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会像对小朋友一样,从道理讲起,抚慰你的精神。” 江耀泪意更浓,“我知道,所以我只能低头说好。” 因为流眼泪的时候不想让他们看见,怕他们更加担心。 叶橙双总是很明白他,就像他很了解自己一样。从身体到灵魂,都似乎在与彼此共享,言外之意,总带着些默契。但吃醋不安、猜测怀疑时除外。 江耀继续诉说:“我知道,喝药也苦,扎针也苦,甚至已经年纪大到无法做手术,等待生命耗竭。” “但我心里总侥幸着奇迹会出现,你说会吗?” 叶橙双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说:“人有时候很擅长为别人吃苦,却不擅长为自己吃苦,应该问问爷爷苦不苦,他已经足够坚持了。” 江耀听完崩溃了,他大声痛哭,嘶哑地说:“我求求他,不要离开我,他笑着说好。可是身上痛的时候,又说活着很辛苦,但看到我,还是说,好好好,我会坚持的。” “为什么,不痛苦的方法,我找不到,医生也没办法,怎么办啊。不想他苦,也不想他离开,怎么办。”他喃喃。 叶橙双感同身受,离别是痛苦的事,未知却确实的离别不安更甚,嘴巴里的唾液越来越多,咽不完似的,她还是要保持冷静,抱着江耀,说:“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的。”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 明明之前都对对方说,相拥的夜晚睡眠永远最好。 可是要说的话太多了,他说也说不完,歇歇停停,想到什么就继续说,忘了就继续哭。 叶橙双克制自己害怕的情绪,照顾他崩溃的情绪,就像他以前事事都为自己准备妥帖一样,给他擦眼泪喂热水。 天有些亮了,江耀才抱着叶橙双睡着。
第32章 第二天的病房比昨天热闹太多太多。 但这种热闹只让人觉得压抑。 成堆的人站在一起,有的平静站着,有的轻声交谈。 人对自己的生命都有判断,江爷爷想和亲人告别。 所以他的子孙都来见见他。 没有人的心里是好过的,心中都击悲鼓,念哀词。 叶橙双也见到了张茉,两个人都只是沉默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以往总是蹦跳着相见的二人,现在都如出一辙地安静。 病房里是三三两两轮着进去的。 等到叶橙双陪着江耀进去,她才发现,老人瞳仁是漆黑一片。 难怪来了这么多人。 看着老人瘦削的身体和面容,她心里又酸酸胀胀的,眼泪像小珠子似的躺在眼眶里。 她默默站着,看老人和江耀说了两句话。 江耀弓着背,凑近他。 老人抱了抱他,说:“好了,走吧走吧,把你奶奶叫进来陪我就好了,出去吧。” 江耀也没有任性,低头沉默地站到了门口,但没有出门。叶橙双自己走出了门外,默默地和张茉站在一起。张茉握她的手,在这样的环境下让她不要害怕。 过了两分钟,江耀走了出来,站在叶橙双边上,过了一分钟,毫无征兆地抱着叶橙双开始痛哭,不在乎形象,就那样嘶吼着哭。 随即,周边的人都默默低下头。 又过了几分钟,江奶奶才出来和大家说江爷爷去世的消息。 大家都轻声啜泣。 因为在老人去世前哭是不合礼节的,所以大家都忍着悲情。 她听见肩膀处传来江耀小声的话,“他不让我看着他,奶奶说,我要是站在那里,他就不会闭上眼睛,所以我没有见过最后一面,他不让我看。” 叶橙双安慰他,“你是他在意的人,他不忍心你看到那一幕,他在最后一刻也在爱你,你也要坚强,不要让他难过。” 用讲道理的方法抚慰江耀的心灵。 她也是这样做的。 可江耀真的好多了,他说:“我知道,所以我出来了。不想让他再看见我哭了。” 又回到病房,看见被被子包裹住的老人,江耀安静地流泪。 叶橙双心中除了悲伤,还剩下对过世之人下辈子的祝愿。 这一切发生得都不算突然,所有人都做了许久的准备。 但悲伤与眼泪没法因为提前准备就消失,只是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安排后事。 叶橙双在最艰难的这两天寸步不离地陪伴江耀。 他没见到真人,那种忧伤的感觉又会褪去,不去想就感觉又什么都没发生。 在触碰到特定画面时,心中的痛苦又一股脑涌现。 叶橙双分散他的注意力,让江耀好过许多。 然后她又需要赶回去拍完剩下的戏份,并恳求导演将其安排地紧凑些。生活中带着生活的情绪,她需要是不是打电话确认江耀的状态,戏中又重新调整到戏里面的情绪,全心投入剧情。 神经随时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叶橙双也不觉得疲惫,她只希望能分摊地更多,因为自知不足,能做的太少。 拍完戏,江耀妈妈又邀请她见面。 两个人的神态都疲惫许多。 袁束清想来是为家里的事情操着心,叶橙双的忧虑也不少。 除去寒暄,是江母先开口:“第一次见你时,说了不好的话,我现在和你说抱歉,希望不算晚。” 叶橙双说:“没事的伯母,您那样温柔坦率,那些话其实并没有伤害我什么,您不必抱歉的。” 袁束清并不觉得叶橙双说没事,就大风刮过,什么都没发生。 她解释:“当初对你不熟悉,只听了熟人的三两句话就堂而皇之地同你见面,直接问你想要什么,现在想来,我是个很肤浅的人。”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给叶橙双,笑着说:“张茉也有一张,无限额度的,这是做婆婆的一份心意。虽然你和江耀不打算结婚,但是礼物还是需要的,你要收下,我可不能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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