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就笑着把房门一关,自己躲清闲去了。 原本这件事,冯媛打算年底等婆婆回了老家再单独跟他说,但是现在冯媛不想忍了,“凭什么?她是冒着大出血的风险才生下这个孩子,要是丁程因为自己生女儿就出轨,她冯媛坚决要离婚的。” 为了方便婆婆更好带孩子,冯媛让出较为宽敞的主卧,自己则和丁程睡了仅有十平米的书房改造出来的小次卧。 丁程依旧很忙,每天在公司完不成的图纸设计都要带回家里。 这天晚上,女儿睡下之后,冯媛坐在床上望着丁程的后背,突然说:“你还忙吗?抽点时间我们聊聊吧。” 丁程似乎也感受到了冯媛那股认真的语气,关了电脑,下一秒就坐到了床边,他用隔着一层玻璃的眼光打量着冯媛,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想聊什么呀宝贝?” 听到久违的“宝贝”两个字,冯媛发出“噗嗤”一声冷笑,继而严肃的:“我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了。” 丁程愣住了,男人的骄傲使他没有辩解,“所以你看我手机了?”见冯媛不说话,丁程重重吸了一口气,“我跟她只是微信联系,没有见面。” “你是说没有开房吗?”冯媛挑衅地看着丁程,“所以你觉得精神出轨不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程好像没什么心虚的,反而说得很坚定,“我也有我的压力。压力很大。”他语气粗重地强调着那四个字。 “你知不知道我产后抑郁?是不是也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冯媛愤怒地将两个月前的生产过程,对丁程复述了一遍。 “当时我人都快疼晕过去了,这孩子终于被生了下来,然而下一秒我感觉下体一股热流,医生喊着‘大出血’了......后来护士让你签手术风险单你都没敢签,还是医生打了我姐电话她打车跑来签字的!” “丁程,你不可以这么对不起我,更不能有愧于我用命给你生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跟这件事没关系,我是公司的压力太大了。” “那你更不能这样。” “所以呢?没有我,你跟孩子还不是要住在出租房?没有我,你能每次见你姐都挺直了腰杆?没有我,你爸去年能在村里住上二层小洋楼,你出门能开40万的豪车?冯媛,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我也是人,也有脆弱崩溃的时候,也需要被安慰。” “所以呢?因为我忙着照顾孩子没时间跟你亲热,你就精神出轨?丁程,如果离婚女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反正你家重男轻女你妈也瞧不上我,如果这个家散了,那百分百就是你的责任!” 也许是戳到了丁程的软肋,更现实一点讲,他是跟那个露露有过露骨的暧昧,也对她有点想法,但是如果继续下去,何尝不是将自己与冯媛的恋爱之路重走一遍,毕竟那个露露也是一个拜金女,可能都不比冯媛更贴心。 “其实在还怀着这孩子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当初我从医院回来告诉你是女儿时,你就显得很不开心。我知道你们老丁家的传统,也知道你爸妈非常重男轻女,所以我拼命讨好他们指望他们能对我有一点感情,现在看来是我白日做梦。” 冯媛越说越气,也越来越坚定,“要是你也觉得他们是对的你是对的,那我们就离婚。” “可你若还想跟我好好过,就把那个露露删了,别再联系,以后也别再搞这种事。真的很幼稚!” 许是感受到冯媛的坚定,丁程倒有些后怕,他是庸俗但不恶俗,知道跟露露再来一遍也没什么不一样,况且那么娇嫩可爱的女儿,他其实是很不舍的。 “我现在就拉黑她,电话,微信,短信,咱俩好好的。”丁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当着冯媛的面一顿操作猛如虎。 这场因丁程精神出轨而导致的风波,就这么一带而过。沈清后来得知这个过程是这样的简单,刚开始还想警告冯媛她“这个原谅的姿势太猛太快”,但当她了解到她“特种兵”似的带娃的一天,她那劝说的想法彻底打消——就真的新手妈妈太难,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犹豫或说思考,都是快刀斩乱麻。 最主要的,离婚之后的冯媛其实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且不说法院是否能将女儿判给一直没有工作的她,就算真的给了,她一个无业游民要如何负担自己和女儿在北京的吃喝拉撒?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但让更沈清想不到的是,冯媛竟然在半年后,又出其不意地怀孕了。 第二十一章 宁愿招人恨,也不想被可怜 为了彻底养好身体,沈清决定跟母亲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临走之前,她约了冯媛在两家地点之间的一座咖啡馆见面。 冯媛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的——距离两人上次见面也才过去一个礼拜,看起来冯媛好像已经将丁程出轨的事完全抛却脑后了,她就是有这个能力。 说起来其实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就拥有某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冯媛这种非常快速就能将自己从悲伤里拔出来的能力,完全得益于生活后天对她的驯化。 在她一岁时,母亲就因为嫌贫爱富跟别的男人跑了,当时的父亲也年轻,三十出头,正是容易被一些风言风语动摇和割伤的年纪。在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下,不但他越来越鄙视自己的贫穷,甚至一度萌生了要去抢银行的邪恶念头并最终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付诸了行动。 只是他抢的不是银行,而是建材厂的钢铁。那下场自然是被人当场抓住,就此被判了三年牢刑。于是刚满1岁的冯媛就被扔给了爷爷奶奶,基本跟留守儿童也差不多了,留守儿童还有爸妈每个月的钱寄来和一年一度的团聚,冯媛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从小所处的环境,让她受伤的心灵变得早熟,刚开始识字就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原生家庭和父母是靠不住的,但她太小了,天然地渴望父爱母爱,于是长大后进入社会,就非常期望能够遇见一个能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并且必须有钱。 四月,北京的大街上飘了落了很多杨花,能在这个对人类鼻子太不友好的季节出门约会的,大抵都是真爱。想到这儿,沈清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冯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件事,就问她,“姐你笑什么?” 沈清就立马变了一副嘴脸,瘪着嘴道,“你生孩子都大出血了为什么又怀孕?” 一抹阳光穿透身侧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在冯媛的咖啡杯上,“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我自己。” “所以你是喜欢孩子?” 冯媛搅动着咖啡匙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一半一半吧。”然后眼睛定定地望着沈清,“姐你知道我也是小三吗?” 沈清愣住了,脑子里被这句话炸出了烟花,她慌乱地望着冯媛,身子前倾,一副紧急探听八卦的渴望姿态。 “丁程认识我时,是有女朋友的。他因为我,才跟女朋友分手的。”冯媛说着说着笑了,不知是觉得自己好笑还是为自己的坚持鼓掌,“我们这种底层家庭的出身,太善良,会活不下去的。” “你是因为很爱他还是因为他有钱?”见冯媛不回答,沈清继续说,“妹妹,我们女人有手有脚,未必要当个金丝雀一样被人养在家里的。奋斗,你知不知道?” “就像姐你这样吗?”冯媛笑了,但眼睛里并不是那种轻蔑的眼神,“奋斗到得了一身病?” “我宁愿招人恨,也不要被可怜。” “宁可癫狂,自取其辱,也不要自怜自艾,在无限的恐惧中自我毁灭。” “那你现在就快乐吗?”沈清盯着冯媛,那么渴望的想要看清楚她的心。 “姐你要知道,丁程的条件很好的,起码对我这种出身的女生来说已经是上限。”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一个在北京这种一线城市有房有车的男人,可能有10个甚至更多女孩排队等着跟他结婚,她们跟我的想法一样,不想那么累,有个容身之地,想要嫁给有钱人做娇妻。我能嫁给丁程,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 “其实你就是不敢吧,不敢离婚,你担心离婚以后会失去孩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沈清道。 “不,你不知道。” “不仅仅是我,丁程也不想重启人生的,至少从恋爱到结婚这一段他是不想的。”冯媛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仰去,“知道他当初为什么选我吗?” “因为我受过那么多的伤,自愈能力非常的强。” 是啊,冯媛不是不知道,那些白手起家,靠卷自己才在北京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的男人,其实对择偶的要求是最多的:要么本地家境好的,自带婚房,工作体面,父母也有能力;要么女生本身工作优秀,存款相当,结婚属于强强联合,离婚也能各回各家。反正男人怎么选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因为他本就不是来“扶贫”的。 而丁程之所以选了外貌漂亮但也只是一般漂亮、无业又明显拜金的冯媛,就是因为丁程出身在一个以孝闻名的小地方,在他们当地,男人离婚是可耻的,父母是要抬不起头在村里做人的,所以他一旦结婚就不能轻易离婚,可是要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守一辈子的清白不犯错也太难了,故而对女方的要求就是必须能够大度——这个大度不能是面上的为了维持她自己的经济而被迫做出的妥协,而必须是从心里体谅他的过错,接受他的道歉,两个人以后还能好好过下去。 “万一他以后还犯那种错呢?” “呵呵,”听到沈清这样问,冯媛突然笑出了声,“姐我对以后是有打算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我喜欢小孩是真的。这个孩子真是为我自己而生的。” “我很少跟你讲我妈妈的事吧,其实现在说起来我不想称呼她是妈妈,那么无情地抛下我,她只是一个陌生的阿姨啦,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她带给我最大的启发就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想成为妈妈,我要对我的孩子负责,给她们最好的,就当是一种对我以前的补偿吧。” “你喜欢就好。” “姐,我还是很羡慕你的。”冯媛说,“失去妈妈和失去爸爸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沈清也笑了,是一种苦笑,“何必呢,这有什么好比的。” “哎你说,论工作压力其实男女都差不多,为什么男人就很少想找个女人结婚呢?” “可能因为他们从小就被鼓励跟人竞争吧,而我们女孩子,爸妈永远只要你懂事听话。”说到这儿,冯媛突然跃过桌面来牵沈清的手,“其实你已经很好了,还拥有自己往前冲的决心。” “有什么用?你也看见了,我这废柴,根本冲不起来。”话毕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所以你有在跟我暗中较劲吗?”沈清止住了笑,突然问道。 “我想是有的,还是受奶奶的影响。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小时候,每年过暑假你来奶奶家玩,她总是把该给我的糖果藏起来留给你吃,因为她更偏爱自己那早早嫁人的大女儿也就是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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