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爽。 他答应过的事情,哪怕再忙也会允诺。 但……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画作,他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 卢米给她打电话,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她提醒蒋宝缇记得参加明天的聚会。 她们的共同好友max过生日,她找她祖母申请了生日经费,邀请大家一起去山里庆祝。 蒋宝缇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还在港岛的时候她就热衷于参加类似的派对。 当然,是很健康的派对。可不像这里那些黄赌毒俱全的淫乱趴。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是反响最激烈的。 但是现在…… 唉。蒋宝缇有些为难:“我家里有门禁,十一点前要回去。” 卢米隔着手机惊呼:“我的天,Tina,我一直认为门禁是设给外面的小偷的,十一点后不能进来偷盗。”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美式冷笑话啊。 蒋宝缇配合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她也很痛苦,可她没办法。 “一天都不行吗?max为了这次生日准备了很久。她也很期待你能去。” 卢米并没有继续勉强她,但挂断电话前,她还是劝了她最后一次。 家里下午来了客人,蒋宝缇本来是想和宗钧行去说这件事的。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人。 最后心思微动,去了后院。 那里有很大一片高尔夫球场,此时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蒋宝缇看见穿着休闲的宗钧行站在远处挥杆,他面前跪着一个男人。 无论是穿着打扮都十分有气度。 一杆进洞,是好球。但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他的神情很淡,随手将球杆递了过去,立刻就有人上前双手接过,然后退离。 蒋宝缇看见宗钧行从容不迫地走在下跪的男人面前。 他似乎点了一根烟,因为他有抬手的动作。只可惜他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正脸。 也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种表情。 是温和的笑,还是面无表情? 她想,应该是居高临下的睥睨淡然。 因为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脸色从哀求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长得和Gary有点像。 蒋宝缇的心脏开始煎熬,为什么总是让她看到这么吓人的场面。 明明一开始觉得他是个儒雅高贵、成熟稳重的年长者,所以才开始主动接近他的。 可相处久了她发现,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神秘。 他虽然从不主动瞒她任何事情,也从不撒谎。 但蒋宝缇觉得,她所了解到的宗钧行,仅仅只有万分之一。 冰山一角罢了。 难怪外界都将他传的那么神秘。 他的确很神秘。 …… 次日天还没亮卢米就给她打了电话,提醒她记得和家里人讲。 “我相信你的家人会同意的,就一天。” 看得出来,她很期待蒋宝缇能去。 蒋宝缇也不忍心继续拒绝,便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去问问。” “Yes!”卢米很兴奋,“我准备了几套姐妹装,到时候等着吧,肯定能闪瞎全场。” 今天是两个月一次的体检。家里有单独的医疗体系和私人医生,所以不用去医院。 护士替蒋宝提抽完血之后,让她用棉签压着针眼,压一分钟。 蒋宝缇在房间里等宗钧行回来。 他很早就出去了,她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蒋宝缇给他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估计是在忙,忙到没空看手机。 希望他还在NY,她还得和他“请假”呢。 如蒋宝缇所愿,宗钧行在日落之前回了家。 那辆迈巴赫驶入庄园,几辆黑色奔驰停在两边。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率先下车,绕到后座,将车门拉开,然后恭敬地退后。 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宗钧行的步伐平稳,下车之后,他先是看了眼三楼靠窗,没开灯的那间房。询问一旁的William:“她不在家?” 那位三十多岁的管家低下头:“在家,吃完午饭之后一直睡到现在。” 宗钧行进来时,恰好女佣从楼上下来。 她手上拿着蒋宝缇的体检单,还有她的尺寸表。 除了两月一次的体检之外,她的三围和身高体重也会重新测量。 宗钧行将臂弯的外套递过去,接过体检单和尺寸表。 体检结果没问题。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高那一栏的数字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有很轻微的情绪转变。 果然还是个孩子。 一米六六了。 上一次量是一米六四,长高了点。 看来衣服也需要重新订做了。 蒋宝缇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后立马弹射起床。 “我有话要和你说,比较急。” “嗯,看出来了。” 蒋宝缇是在他的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进来的,甚至连门都忘了敲。 他从容地从衣柜中取出毛衣换上,旁若无人地解开皮带,褪下西裤,然后换上一条柔软舒适的家居裤。 “那个……”她有些心虚,外加一点扭捏,伸手去拽他毛衣上的细小绒毛。 这是一种类似讨好谄媚的姿态。 “我今天可以……晚点回家吗?” 宗钧行知道她有求于他,但没想到会是这个。 他略微垂眸,眼神平静:“理由?” “我有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过生日,因为是二十岁生日,所以她很看重,专门在山里的小别墅举办了派对,如果我十一点前就回来……”紧张的形成造成大量唾液分泌,她使劲咽了咽口水,“会很扫大家的兴。” 每到这种时候,蒋宝缇都会觉得自己接受情绪的感官被放大无数倍。 宗钧行身上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 明明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她低下头,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看脚下的地毯。 好在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 宗钧行没有立刻拒绝或是同意。他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 “对方的人际关系你了解吗?” 她点头:“了解的,我们刚入学就是朋友,每天都在一起玩。” “你刚才说在山里举办派对,是深山?” 蒋宝缇如实回答:“不是,很小的一个山。十公里外就有商业街。” 这短暂的十分钟,蒋宝缇独自进行了很久的头脑风暴。 她认为宗钧行平和的表象下或许在生气,现在没发作只是因为他在有意克制,说不定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但他一如既往的沉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他停止了一问一答的模式,只提了一个要求:“Tina,我需要你和我保证,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派对,没有任何需要用到注射针管和塑胶套的娱乐活动。” 那就是同意了。 她立刻笑意盈盈地过去抱他的胳膊,脑袋挨着他的手臂,蹭来蹭去地撒着娇:“我保证,我们就是坐在一起吃披萨聊天,我们玩过最可怕的娱乐活动是召唤笔仙,别的都没有了。” “嗯,good girl。”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一点钟可以吗。我让司机去接你。” “可以的。” 虽然不是同意她彻夜不归,但好歹通融了三个小时。 也足够了。 她本来也不擅长熬夜,平时不到十二点就睡了。在那边恐怕也玩不了多久就会想睡觉。 当然了,人生是未知的。 只有真正到了那一刻,你才会发现很多东西不能轻易给下承诺。 蒋宝缇高估了自己,她不是宗钧行,说到就会做到。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的左边睡着卢米,右边躺着MAX,腰上还搭着一条腿。 客厅的沙发和折叠床上分别睡了好几个人。 蒋宝缇看着手机里那两通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来电,脸色一片煞白。 ——Kroos。 第一通是在十二点五十五分打来的。 第二通则是凌晨三点。 无人接通,自动挂断的。 完了。 她完了。 昨天晚上她多喝了几杯威士忌,结果直接睡死了。 卢米安慰她:“你家人应该不着急,你看,他只打了两通电话。或许只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呢。” 蒋宝缇穿好衣服下床,忙着找自己的鞋:“他平时只给我打一通电话,如果我没有接他就不会再打了。你知道连续打两通意味着什么吗?” 卢米也有点懵了,因为蒋宝缇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过来参加聚会的人数很多,大概有十多个女生。 玄关处的鞋子加起来就有二十多只了。蒋宝缇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鞋。 她痛苦地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说明他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他很少动怒,因为能让他动怒的人全都……” 她想到了Gary。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蒋宝缇鬼鬼祟祟地回到家,企图蒙混过关躲过一劫。但她的想法显然过于天真了。 刚进去就看到了William。 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只靠程序来运作的机器人。 并且只听宗钧行一个人的话。 蒋宝缇问他:“Kroos哥哥在家吗?” William点头:“先生在三楼书房等你。” 她想通过他的神情来找出一些可用信息都做不到。这人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并且还是无条件听从宗钧行安排的那种傀儡。 蒋宝缇严重怀疑,哪怕宗钧行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塞入自己的口腔中,然后扣下扳机。 蒋宝缇认命了。 毕竟的确是她做错事情在先。但这些是有原因的,她不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也不是故意言而无信。 对,都怪那几杯威士忌。她可以和他解释。 宗钧行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当然了,半个小时后的蒋宝缇开始后悔自己的天真。 彼时她正认命地趴在宗钧行的腿上,听见他用优雅从容的语气询问她:“所以,你还喝酒了?” “嗯……”她隐约察觉到他温和表象下的异样情绪,声音渐渐的变弱一些,“喝了一点点而已。” “Tina,我讨厌不诚实的孩子。”他的语气少了些温度。 蒋宝缇不由得颤了颤。 本身就不是多么温柔的声线,带了些冷淡又带了些疏离。 当所有情绪都像潮水一样褪去时,最真实的他才得以展露。 是该得意,只有自己见过最真实的他。 还是该懊恼,只有自己见过最真实的他。 她心虚地老实交代:“我喝了大概……四五杯,但那个杯子不大,并且里面还加了冰块,所以我以为……以为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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