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宋霁礼把琴放下,靠在墙角。 陈橙靠进他怀里,轻笑说:“我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说起了初来京北的心情。 “我昨天下飞机回家,一个人在客厅游走,看着住了十几年的屋子,感觉很陌生。” “我反复思考到底为什么,自从来到沈家,我就住在这儿,我也不过是在江都呆了半年。” “像你说的,有些东西是时间不能衡量的。” “我可以确定的说,我不喜欢这件空屋子,我喜欢江都。” “每天坐在落地窗前画画,想着你什么时候回家,感受落日消失在地平线,夜幕降临,繁星几点。” 宋霁礼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五指顺着她及腰的长发,勾唇笑了笑。 氛围温馨,宋霁礼的怀抱温暖,陈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感受到有人在搬动她,知道是宋霁礼,她继续沉沉入睡。 后半夜,屋外嘈杂,人声和车声混在一起,扰人清梦。 陈橙惊醒。 “怎么了?”宋霁礼睁开眼,握住她的手。 陈橙掀开被子,走到落地窗前,挑开帘子,看到不远处的主楼门口有救护车,还闪着红色的光。 “出事了?”宋霁礼跟着起身,站到陈橙身后。 陈橙眉头拧在一起,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不自禁地抓紧领口。 “还好吗?”宋霁礼注意到她的异常。 陈橙摆手:“没事,有些担心。” 主楼通火通明,陈橙睡不着,坐在窗边的椅子,紧盯外面的情况。 “要是担心,去看看?”宋霁礼说,“我和你去。” 陈橙摇头:“他们没表态之前,我最好不要出面。” 三兄弟,特别是大哥和二哥,肯定会因为财产吵起来,她此时出现,不是明智的做法。 “困的话,休息会儿,有事我叫你。”宋霁礼拿过一杯暖水,放到她手里。 陈橙拉着宋霁礼一块儿坐下,靠在他肩头,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和沈老先生接触不对,在他眼里我是个可以给母亲解闷的养女,是个可以维系和宋家合作的联姻对象。但想到他真的不在了,还是会因此感到惋惜。” 对她来说沈老先生愿意收留她,是个好人。 “我是不是情绪太泛滥了?太善良、太好心也会容易招人讨厌。”陈橙直起腰杆,看向宋霁礼,向他寻求答案。 宋霁礼:“善良不是坏事,坏的是利用你善良的坏人。” “你对沈老先生感到惋惜,是因为你对生命有敬畏之心。” 陈橙莞尔一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别想太多,也别吝啬表达你的真实感情。”宋霁礼揉了揉她脑袋,“我知道你在拿捏分寸,不想三位哥哥感到你对他们是有威胁的。有时候过于刻意,倒显得生分了,你就顺心而为,会有人理解你的用意。” 陈橙一直谨记陈傲霜和她说过的每句话,所以有时候显得她很没有人情味,连靠近都不愿意。 “知道了。”陈橙站起身,“我们过去看看吧。” 危急时刻,很难做到在家里等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 宋霁礼替陈橙拿外套,将她裹得严实,一同穿过小花园走向主楼。 大厅里,大哥和三哥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二哥在门口来回踱步,三位嫂嫂则坐在一旁,谁也不敢发出其他声音。 侄子侄女们也来了,在里厅,有些人还在刷手机,也有人一脸着急,偶尔跑出来问情况。 “来了,坐吧。”大哥看到陈橙,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陈橙和宋霁礼坐下,安静地等待医生的治疗。 大概半小时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 “医生,医生,我爸怎么样了?”二哥抓住医生的手,“下午还能吃能喝,精神状态还不错,还让我给他汇报工作来着。” 医生拿出手,神色淡然:“病人要求撤掉所有机器,剩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家里人多陪着他吧。” 二哥眼泪狂落,其他的哥哥和嫂子眼睛也红了,里厅的小辈小声啜泣。 一年内,走了两位亲人,对整个家族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没有人再有精力计较产出地分割,讨论接下来几天轮流守床。 陈橙也被算在其中,她陪明天晚上。 没有其他心情去听讲座,白天补眠,晚餐结束留在主楼。 宋霁礼本想陪着她,被赶回去了,三位哥哥都是自己守夜,她没道理还拉着丈夫作陪,而且还有其他的医护人员在。 夜深时间多,陈橙在计划画展要展出哪几幅画。 “四小姐。”年轻的护士推开门,微笑说:“老先生叫您。” 陈橙指了指自己,感到意外,还以为沈老先生并不知道今晚是她守夜。 陈橙放下平板,手捏着衣角,惴惴不安地走进房间。 屋内是消毒水的味道,宽大的双人床旁边的医疗器械全部撤走,沈老先生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呼吸平整。 陈橙走到床边,无措地绞着手,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嘛。 “来了?”沈老先生声音苍老憔悴。 陈橙靠近床边,没说话。 没忘记自己是不会说话的。 “忘了,小霜说过,你不会说话。”沈老先生笑了笑。 陈橙从没看到过他笑,更局促了。 沈老先生说:“叫你来,是想和你说两件事。” 他抬起了手,陈橙犹豫片刻,握了上去。 老人家的皮肤干巴,手上的茧变得更锋利,刺得掌心不舒服。 为了表示自己在听,她力度紧了紧。 “回江都后,去看医生,以后路还长,孩子,你得学会说话,不能被人欺负了。” 可能睡了许久,精神正好,沈老先生说话流畅。 “还有,家里公司的股份给你百分之十。我和律师说过了,谁也抢不走,他们谁问,你也不能给。” 陈橙惊到。 有过心理准备,但也太多了。 “你在宋家,代表的是沈家,家里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你,会被人看不起。他们要是想抢,那就是糊涂。”沈老先生轻叹气,不放心说:“孩子,当年你的病是能治的,是我纵容小霜不让你治疗。” 陈橙捏了捏沈老先生的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从卧室里出来,陈橙还是木的,坐到沙发上,直至天亮二哥过来接班。 陈橙走到连接副楼的走廊,宋霁礼早早候着。 “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宋霁礼关心问。 陈橙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其实我是开心,你信吗?” 她对家庭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经历完美的家庭,陈傲霜和沈老先生他们走之前也把她当成女儿,为以后考虑好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圆满吧。 “走吧,回去休息。”宋霁礼没有多问,带着她往副楼走。 陈橙看着玻璃窗外的晨曦,清晨的美好,一览无余。 或许是觉得时机正好,又或者觉得不该再逃避。 她鼓起勇气,拉住宋霁礼。 “嗯?”宋霁礼疑惑。 陈橙看着他许久,问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说:“宋霁礼,如果以后……我们不会有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第61章 雨后初霁 宋霁礼看着她, 眸子像是蒙上一层灰,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陈橙紧张地几次抬手,习惯性地想要打手语, 还没习惯先张嘴说话。 宋霁礼转身,迈步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渐行渐远。 陈橙张口几次,发不出任何声音叫停他。 “陈橙。” 宋霁礼站在走廊中央, 阳光透过玻璃,荧荧地落在地面,随风闪动。 陈橙环顾她的四周。 阴冷、昏暗。 和他格格不入。 “什么意思?”他问。 陈橙慌忙地上前几步, 紧紧地拽着领口,着急地说:“我说过, 如果可以, 我想把自己的秘密永远藏在心里, 一辈子都不说。但……我不能对你不坦诚,所以我告诉你了,我是个四色视觉, 是……基因病。” “我知道啊。”宋霁礼没日没夜地查了一晚上的资料,他当然知道是基因病。 他问:“一直没提, 为什么现在提了?如果我无法接受, 你是不是就在京北沈家不走了, 老爷子给了你股份, 你觉得有保障了, 所以不需要我了?” 他显然是生气了,发出的质问句句戳心。 “昨晚还对我告白的人,今天问我要不要分开?”宋霁礼自嘲地笑了声, “我有点可笑了。” 陈橙木在原地,摆手, 摇头。 “不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去无视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 “那你,也不该问要不要和你分开。”宋霁礼音量微微提高,盖过她。 陈橙急得眼泪再眼眶里打转。 “那我该怎么说?要求你继续和我在一起,不给你任何选择?” 宋霁礼心里有气,听她说完这句话,做不到责怪她。 她也有为他考虑,只是—— “可我不喜欢你以分开为假设问我。” “为什么假设只能是分开?” “还说会牵着我的手一起走,明明就是会半路松手。” 宋霁礼的话温和下来,没了刚才的那股锋利劲儿。 陈橙听完,彻底绷不住,泪如雨下。 不想被他看到,转身擦泪,就像孩子哭那样,用着手不停地擦干净,顾不来体面。 “陈橙,对我,可以再坚定一点吗?” 宋霁礼问她。 不知怎么的,这句话直戳她的心,触及她的灵魂。 她转身跑向他,用力地抱住他。 宋霁礼抬手,搭在她后脑勺,宠溺又无奈地说:“我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你和我说之后,以为是你给我充足时间做心理准备。我也知道以后生的孩子可能是个红绿色盲或者色弱。原来是我会错意了,你还在想着和我分开。” “对不起,不是的……”陈橙哽咽。 宋霁礼微微弯腰,把她搂紧,说:“那又怎样?没有孩子我们就不是圆满的?没有孩子我们就不爱了吗?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孩子。只是因为,我很爱你。” 陈橙埋紧头,抖着肩膀,极力掩饰失控的哭声。 “宝贝,以后可以不以我们会分开为假设吗?我会觉得,你好像可以随时离开我,我对你来说,没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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