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洲动了,一本正经:“考虑好了,不行。” “…………” 如果无语有形状,就是此时此刻霜序差点没忍住的白眼。 刚刚冻结的血液都被气得重新流动起来了。 “你能不能认真考虑一下?” 吃人家嘴短的自觉,贺庭洲显而易见没有:“三秒钟还不够认真,小公主,你可真难缠。” 他就是不想给机会,一丝一毫都不给。 霜序有点郁闷,他吃了她给沈聿做的蛋糕,又不能叫他吐出来。 她怕贺庭洲真的吐给她,怪恶心的。 “算了。”她不应该对他抱有幻想。 “这就算了?”贺庭洲说。 霜序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抄着兜,松懒地倚住车门:“我肠胃比较娇弱,吃完你的蛋糕不太舒服,明天需要去做个检查,伤了胃你记得负责。” “……什么?”霜序的脑子跟不上他不走寻常路的发展。 她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做蛋糕的材料,都是今天新买的,不应该有问题……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贺庭洲大人有大量,“记得转告你哥,欠我一个人情。” 不远处有一对男女笑闹着从别墅出来上车,不一会,车驶出了停车场。 一阵风过,霜序的裙摆被荡起。 她没讹成人。 还被讹了。 本来就是不想让沈聿欠他人情,没想到一通操作,目的没达到不说,赔了蛋糕还倒欠他一笔。 霜序知道自己被耍了,怄得慌,又无处申诉,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心脏里堵着一块被某种液体泡胀的海绵,连带着一些积攒的情绪,在同一时间向泪腺发起冲击。 舒扬消减的身体,陈沛然的耀武扬威,不被欢迎的家,还有沈聿怀里的女明星…… 霜序只觉得眼眶一热,视野被迅速漫上来的湿意占据。 她垂着眼:“你不想帮忙就算了,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她说完就扭头快步走了。 转身的刹那,贺庭洲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她挺瘦的,但不骨感,是那种嫩生生的纤细,黑裙服帖地起伏在曲线走向上,从背后看去细伶伶一条。 晚上风大,她走得又急,好像要被吹走似的。 贺庭洲靠在车上,自我反思了几秒钟,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 “贺总竟然是这种人?”舒扬十分震惊。 她见过贺庭洲一次,在一个无人机产业博览会上。 那天的交流会汇聚了来自全球的专家学者、行业精英、以及杰出企业家,舒扬好不容易蹭到一个名额,跟一位有意向的投资人聊液氢无人机的开发时,恰巧被贺庭洲听到,飞雪这才得到了云盾集团的关注。 不过当天给她递名片、以及之后联络她的都是云盾负责无人机板块的某位中层。 她只记得自己那天远远望过去,贺庭洲身边围绕的皆是大会主席、工程院院士等行业大拿。 他穿一身高定西服,身形挺拔颀长,如鹤立鸡群,对着一圈追捧恭维他的人,那张脸半点表情都欠奉。 何等的高冷显贵。 虽然霜序告诉沈聿不用帮忙,他还是关照过医院,给舒扬安排了一间VIP病房。 舒扬做完化疗的副作用很大,医生给她吃了止吐剂才缓解一点。她脸色发青,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舒扬对他的印象就是帅绝人寰高不可攀,没想到他私下性格这么……混蛋。 “不帮就不帮吧,好歹也跟你哥是哥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我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幻想。他是我哥的朋友,不代表就要给我面子。” 霜序现在已经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天真,眉心烦恼地皱着:“可能还是要找我哥才行。” “别。你别麻烦你哥了。”舒扬说,“贺庭洲这个人太难搞了,你要是想给你哥这个面子,早就给了,都不用你这么求他。成年人的世界,他既然没松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何必非要强扭这颗瓜。”
第9章 不给你就哭鼻子 霜序意外:“那你打算要把他这颗瓜拱手让给宸星?” “他们这么想要,让他们拿去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咽不下这口气呢。”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啊,别人能糟践我的心血,我自己不能糟践。宸星想打价格战,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云盾选择他们很合理,同样一个东西,换我我也选便宜的。” 舒扬这两天看开了,自己说服了自己:“没事,别人手段脏,我输了算我识人不清,但丢人的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你那笔钱已经帮我解决了飞雪账务上的问题,大家拖欠的工资跟奖金也都补上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等我治好病,这个仇我必报!” 霜序忽然说起:“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舒扬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高冷了,你急性肠胃炎,我好心送你去医院,忙前忙后,结果你拿一卷美钞打发我。” “不是打发,是感谢。”霜序纠正,“我那时候刚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不想交朋友。” “怪不得出了医院你就再没联系过我。”舒扬道,“说起来还得感谢我那个混血前男友。” 当时她的那任男友跟霜序住同一栋楼,某天晚上发了骚扰短信给霜序。 这种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当事人是个难题。 霜序思考过后,还是冒着可能会里外不是人的风险,直接把短信内容转发给了舒扬。 “那天你冲到我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揍我。”霜序说,“没想到你拽着我去找他,当场赏了他两个耳光,一个为你自己打,一个替我打,然后潇洒地甩了他。” “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好洒脱,我好喜欢她的性格。”霜序转头看着舒扬,微笑的眼睛很认真。 “我很高兴,几年过去,你依然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舒扬。” 舒扬张开手臂抱了抱她:“那就学学你学姐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得开,男人嘛,遍地都是。” 霜序一愣,那一瞬间的神情像被人发现了努力掩藏的秘密:“你怎么知道……” “猜的。”舒扬笑得虚弱而狡黠,“霜序,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可惜只看得见你哥哥。” * 晚上霜序回到沈家时,已经近十点。 下车时手机在口袋里作响,宋家打来的电话。 她回国的事情瞒不了宋家,前两天在沈聿的生日会公开露面之后,她回来燕城的事,就从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是擅自回来的,崔宁早晚要找她,霜序一点都不意外。 霜序虽然姓宋,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却坐得不实。她是宋勉之的女儿,但宋夫人崔宁不是她妈。 她从小在沈家长大,跟宋家人感情并不亲厚,甚至可以用淡薄来形容。 五年前他们强行把霜序打包送出国,更是让本就不多的亲情更加稀薄。 霜序站在门外树下,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端庄而高贵的女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二。” “要不是今天听人家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崔宁说,“回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话里责怪着她不孝顺没礼数,但霜序比谁都清楚,她要是真回去看看,只会遭嫌弃。 崔宁真正责怪的是她没经过他们的允许就擅自回国。 “最近事情很多,等忙完了再回去。”霜序说。 “周末回来一趟。” 崔宁直接下命令,不给她拒绝余地,就冷酷地挂了电话。 霜序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仗着她已经听不到,说了句:“谁爱回谁回。” 说完抬脚正要进家门,耳边突然一声鸣笛。 猝不及防的霜序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长得跟一只大蟑螂似的柯尼塞格就停在路旁不远。 车窗打开,贺庭洲坐在车里看着她。 霜序不想理他,又不能没礼貌。 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秒钟就反应敏捷地把视线平移开,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仿佛一个睁眼的瞎子。 脚刚迈出去,男人幽淡的嗓音传过来:“别装。” 霜序背对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貌转过身:“庭洲哥,好巧。” 贺庭洲:“不巧。找你。过来。” 霜序朝他走了裹小脚似的两小步,隔着两米远站在车外:“您有事吗?” 又您上了。 贺庭洲淡淡瞧着她那副,仿佛离他近一点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的抵触样儿。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上车说话。” 真难伺候。 霜序现在不求他合作了,对他避之不及:“我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可能有很多病菌,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贺庭洲薄唇微讽地一牵:“你上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克死。” “……” 霜序咬咬嘴唇内侧,最后还是抬步,绕到副驾上车。 哑黑色的高级皮革与碳纤维,跟贺庭洲这个人一样冷酷。 霜序甫一坐进去,就被一阵带有凉意的深沉气息包围了。 某种冷调的松杉木质香,凛冽中又有一丝生机,还有一丝……甜味儿。 贺庭洲嘴里含了颗糖,牙齿咬着,漫不经心地侧眸看她。 “你读的什么大学?” “斯坦福。”霜序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贺庭洲:“校训是为学姐卖命?” 霜序噎了一下:“我就不能为我自己卖命吗,现在飞雪有我自己一半股份。” “一半股份就能买到沈聿的妹妹,舒总挺会做生意。” 霜序不喜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我学姐对我很好。她有没有算计我,我自己知道。” 贺庭洲喉咙里轻哂一声,讽刺意味浓厚:“小公主,对你好的人还少吗。” 对她好的人很多吗?霜序不觉得。 “我小时候被亲妈抛弃过一次,所以对被送走这件事,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刚被送到国外的那段时间,我状态很差,学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国外的饭真的不好吃,中餐馆很难找到正宗的,我从小连灶台都没碰过,煮面都分不出几分熟。” “学姐经常来陪我,给我做中餐,春节的时候为了给我包一顿饺子,跑了半个城市到处凑材料。” 霜序说:“硬要算的话,她既没救过我的命,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但最难熬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过来的。她现在遇到困难,我帮她不应该吗?” 贺庭洲显然理解不了这种羁绊和情感。 “你哥知道一顿饺子就能骗走你两千万吗?” 霜序就知道他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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