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时愿忿忿地将手机扔一旁,准时拨入了会议。 “周末过得怎么样?”对方似是在调整话筒,弄出些恼人的嘈杂音。 时愿下意识摘了个耳机,敷衍道:“忙工作的事。” “那我说快点。”他说话间开始共享文档,“边说边改,省时间。” “好。” 时愿环抱双膝,下巴抵在膝盖缝隙间,呆望着屏幕,两眼迷离。脑细胞连轴转好几天后,她突然感到难挡的疲乏,不时回应几声“好”,“知道”,“没问题”,由着石砚初的话如耳旁风般穿过。 “你能负责几个?” “啊?”时愿如梦初醒:“负责什么?” “队员筛选。” “然后呢?” 石砚初停顿几秒,“你能帮忙面试几个?” “啊?还要面试?” “hmm……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他倒腾了一下耳机,“喂”了声,“我这信号不太好。” “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时愿实话实说,“连着考了几天试,很累。” “没事,那我全权负责吧。” 面试队员……时愿琢磨数秒,忍不住开口提醒:“新队员保守估计十多个,你就算和每个人只聊五分钟,也很耽误时间吧?” 石砚初似乎没太当回事,“下次路线危险系数和难度比较高,聊几句比较放心。” 他轻描淡写,刻意避开了另一个真实原因。结合上次经验,他决定提前了解新队友,尽力避免类似情况再发生。他虽没有读心术,却胜在带队经验丰富,大致能通过简短聊天判断对方是否合群。 “哦……”时愿无意撂挑子,可这会实在提不起劲头,应下这门差事。 “那个……”,石砚初听着她蔫了吧唧的语调,郑重其事:“上次的事跟你道个歉,我当时没处理好。” 时愿向来吃软不吃硬,“没事,我也没控制好情绪。” “作为领队,我应该首先反思自己哪里有问题,而非指责你。”他顿了顿,忙又纠正措辞:“当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真的是就事论事。” 时愿没接触过如此认真的人,莫名被逗笑。她作势清清嗓子,口头言和:“我知道,磨合期,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他亦笑了笑:“好。” 时愿正要挂电话,抬眸瞥见屏幕上红色加粗的60%,脑袋一嗡,被激得病急乱投医:“我记得老王说你懂代码?” “会写。但不算专业人士。怎么了?” 她食指胡乱缠绕着发尾,不留神打了好几个死结,斟酌着启唇:“我有个考试,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她说到一半又打住:“算了,几句话说不清楚。我再想想办法,反正还有几天。” “什么语言?” “SQL。” “工作需要?” “嗯,你知道W平台吗?” “知道,之前公司财务部门用过。” 时愿听闻兴奋地挺直脊背,三言两语介绍了考试题型和涵盖知识点。 “听上去不难。你共享屏幕给我看看?” “不好吧?作弊耶。” 石砚初嗓音含笑:“不帮你做,只看看问题出在哪。” 时愿无法拒绝,嘀嘀咕咕地感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石砚初显然耳力不错,好奇地反问:“我什么样?” “刚正不阿、一板一眼、绝对不允许任何旁门左道,走捷径?”时愿胡扯了几个词语。 石砚初慢慢重述她的话,玩笑道:“明明都是褒义词,听起来却有点奇怪。”他转眼又回归至公事公办的腔调:“纯靠自学的话,很难短时间内弄明白SQL的底层逻辑。我接触过W平台的代码任务链,没那么难,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融会贯通。你这不叫走捷径,叫合理利用资源,高效解决问题。” “……” “要么现在开始?” “好。” 接下来的十分钟,石砚初快速浏览五道模拟题,帮忙拆解了题面。他点到为止,透过简单的一两句话,提醒她核心考点所在。 时愿悟性不差,很快便跑通了前三题。她不好意思占用别人太多时间,“我应该没问题了。你忙你的。” “我不忙,看着你做吧。毕竟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哦。” 当大写加粗的100%赫然跃于眼前,时愿惊喜地叫出声,连道了好几声感谢。 “不客气。”石砚初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都懂了?” 时愿笑着坦言:“似懂非懂。” “我再跟你细讲一遍?”他又花了二十分钟,重新细捋了解题思路,宽慰着:“等你真正上手项目后,会学得更快一点。我得出门了,再见。” “好,拜拜。” 时愿摇头晃脑哼起小曲,心情明媚到想去楼下广场花园,跟老头老太们一起跳个舞。她迫不及待将新鲜到手的证书全部发送给乔总,一头扑倒在床,连打好几个滚,随即蜷缩身子做起了婴儿式伸展。 她腰椎和颈椎得到了极大的放松,脑袋竟自动回顾起和石砚初的每次接触。 对他的感激瞬间倾覆了原先架构好的形象牌—他好像没那么烦人?做事的确过于认真了点,直男通病?又或是因为奶奶对他有预设偏见? 她琢磨不出所以然,迷迷糊糊躺倒,打了个盹;又在闹铃催促下,着急忙慌地出门赴约。 周末傍晚的高架桥堵得水泄不通。 时愿放下车窗,眺望起一望无际的江面,破天荒地没爆发怒路症。她耐心地切换油门和刹车,踩点抵达「小食堂」门口,见到吴欢时依然扬着唇角:“今天心情好,姐请客。” 吴欢面露嫌弃,歪头打量她:“你越来越不修边幅了啊,穿睡衣出门?” “去你的。短袖T恤,牛仔短裤和拖鞋,夏天不都这么穿?我难道化全妆穿高跟鞋见你?” “短袖是你大二买的,都褪色了。” “这你都记得?真的很变态诶。”时愿夸张地倾斜身子,挪着凳子坐远些。 她嘴上故作骂骂咧咧,心中自然知晓真实原因:这件短袖她和方梨人手一件,买单时正好碰到吴欢。这家伙大手一挥,抢着付了账。 吴欢不予置评,递上手写的点单纸:“看看菜够不够。” “够了。”时愿懒得看,循着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一瞥,愣几秒,颇感无奈地别过脸,笑了。 第19章 我做人没原则 或许是偶遇次数多了,两个人都不太意外。 时愿猜出石砚初大概率住附近,只纳闷他为何会光顾这家毫不起眼、位于犄角旮旯的本帮菜小馆。毕竟他看上去更像会穿着一身商务西装,坐在路边太阳伞下,翻出PPT和人摆事实、讲道理。 石砚初更不奇怪,客观来说,如果两个人有定期去同一个地点的习惯,互相碰见不足为奇。这样看来,时愿每周末傍晚都会来华大附近逛逛? 时愿掌心托腮,轻轻摇晃搭在桌面上的右手,做了个口型:“Hello.” 二楼层高很矮,石砚初低着头,微笑着朝她走近。他眼神掠到吴欢头顶,拍拍人肩膀:“今天球赛怎么样?” 吴欢正在追更小说最新章节,猛地扭过头,嗖地起身,和他抵了抵拳头当招呼:“赢了,毋庸置疑。” “我猜也是。” “你应该来看看。” “临时有点事。” 时愿昂着下巴,看两人兀自立在那,使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愈发逼仄。她目光在石砚初身上驻留片刻,好奇他究竟有多少件同款不同色的衬衣。她缓慢扇动睫羽,驱散空气里弥漫的油烟,面无表情听两个男人聊篮球;偶尔会被忽明忽暗的白炽灯闪到眼睛。 吴欢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废话一箩筐。 石砚初笑着接话,兴致挺高,趁聊天的间隙瞥了眼腕表。 “吴欢?”时愿小声唤住他,使了个眼色。 吴欢暗戳戳比了个ok,作势收尾,“你约了人吧?” “嗯。” “有空再聊。” 吴欢躬着腰重新落座,正打算向时愿介绍几句新朋友,不料石砚初改面朝时愿:“考试全搞定了?” “昂。”时愿眉眼完成好看的弧度,“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太感谢了。” “不客气。”他垂敛眼睑,将她眉宇间的愉悦和畅怀尽收眼底。 “诶,你俩认识啊?”吴欢不甘心充当看客,伸长胳膊,杵到二人视线中间,“怎么认识的啊?” “领队。”时愿言简意赅。 “我们一起徒步。”石砚初轻声附和。 “哦!就是那个你吐嘈……夸的领队?”吴欢改口失败,厚着脸皮笑嘻嘻。 时愿倒一脸坦然:“嗯,是他。” 石砚初唇角掠过一抹笑意:“吐槽用了哪些词?” 时愿仰视他,坦坦荡荡:“龟毛、事儿精、太爱讲道理,啰嗦。” 他没忍住笑出声,望向别处,连连点头赞许:“这几个词听着对味多了。”他拳头抵住唇,补充说明:“我平常话不多。” 时愿挑起眉梢,不置可否:你话还不多? 石砚初看穿般的,兀自解释:“对组员是出于安全因素考量,交代细致了些。” 吴欢又一次沦为看客,不懂时愿为何前几日还在语音里咬牙切齿,要跟领队势不两立;此刻又和人开着玩笑,完全换了副面孔? “我朋友快到了,回聊。” “好。” 时愿挪回眼神,端正坐姿,用筷子狠狠戳着一次性碗筷的包装,“想问就问。” 吴欢不由得阴阳怪调:“前几天恨不得砍了他,现在又笑眯眯的,变脸怪啊你。” 刚过饭点,店内悉数坐满了人。 约莫是还没正式上菜的缘故,客人们都安安静静坐着,或研究菜单,或刷手机;衬得时愿这桌格外吵闹。 她捂住嘴,做贼似地压低声音:“他对我有恩。” “他救你命了?” “帮我解决了个难题。工作上的事。” “你现在真不讲原则。”吴欢半眯起眼,歪嘴坏笑:“一会看人不爽,一会又对人感激涕零。” 时愿慢条斯理烫起碗筷,“我做人没原则。唯一的原则是看心情。” “他人挺好的,球技也不错。”吴欢对新认识的朋友好评如潮:“我上周打球被人手肘恶意拐了一记,差点打起来。他出面调停,几句话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听上去像他的风格。时愿没追问,环顾四周,发现石砚初坐在她右手侧斜对角的位置,距离有些近。她跳开视线,手肘架着木栏杆,俯视楼下的人头攒动,“店再大点就好了。” “大了就没烟火气了。”吴欢挺直腰背,双手敲鼓似地拍拍肚子:“饿死了,菜上得好慢。” 话音刚落,老板端着新鲜出锅的松鼠桂鱼,元宝虾和红烧肉,齐齐放到桌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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