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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阮舒与他对上视线，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阮舒？好久不见。”那人眼中的欣喜根本掩盖不住。 还不等阮舒说话，张书仪就笑吟吟道：“阮阮，快来，还认得这是谁吗？” 阮舒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恶心，僵硬点头，说出两个字：“江致。” 江致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熨帖妥当，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脸上挂着的都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阮舒越看越觉着虚伪。 “是呀，小江今天才回国，就带了东西回来看我们，快坐，你们俩也有几年没见了吧。”张书仪说着就要回忆自己高中生活。 阮舒敛了眉，站在门口没动，过往的记忆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她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来跟他寒暄。 “你这孩子，跟你说话呢。”张书仪训斥。 阮舒把包放到隔断，一边换拖鞋，一边敷衍道：“听见了。” 张书仪这才又笑起来：“换完鞋快去洗手，来尝尝小江带回来的吃的，只有英国才有的。” “你去淘宝搜，都能买到。” 张书仪面色不善：“这是心意懂不懂？难得这孩子这么多年还记挂着咱们家。” 阮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存了最后一丝侥幸说：“妈，今天外面雨很大。” 张书仪手下动作没停，应了一声。 阮舒绷紧的肩膀松垮下来，手指指向江致，一字一句开口：“妈，你今天让我回来，就是要跟他一起吃饭是吗？” 张书仪脸上浮现一抹不悦，“小致是客人，谁教你的这么没礼貌？” 阮舒不说话，把脱到一半的鞋子又穿回去，转身往门外走。 是了，还真被秦子珊说中了，江致现在就是张书仪心中最完美的女婿。 可她不愿意！ “阮舒！这么多年我是这么教你的吗？说走就走？你今天要是敢出这个门，就别回来了！” “小致啊，阮阮她是跟我置气呢，你别在意。” 阮舒听着张书仪的声音，无力感陡然上升，她想问问能不能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张书仪能提前跟她商量一下。 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她的附庸。 出了小区门，胳膊被身后人拉住。 是江致。 本要停的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有一滴没一滴地落在身上。 “阮舒。”江致唤她，语气甚为深情，“我回来了，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阮舒皱眉，抽出自己的胳膊，抱臂冷眼看他：“有，江致，从高中到现在，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第一次，高中文理分科，阮舒想要学理，但张书仪劝阮舒学文，她认为女孩子就应该学文，以后大学可以报工商管理，或者法律等专业，毕业以后托家里的关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就行。 阮舒偷偷填了理科，江致以为她好的名义，直接跟张书仪说了。 那时的她，还不敢反抗家里，也就学了文科。 第二次，高中毕业，班里聚餐，被压抑了三年的情绪终于可以释放再加上离别伤感，玩到了很晚，男男女女也都喝了些酒。 江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跟阮舒表的白。 阮舒委婉拒绝后，在去洗手间的路上猝不及防中被江致压到墙上强吻。 这次是第三次。 “别生气了，阿姨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江致面带微笑，仿佛没有听到阮舒对他的指控。 阮舒觉着这个人有病。 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就在转身要走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教练车。 她还以为陆祁迟早走了。 思绪翻转，疯狂又邪恶的念头在心底翻腾。 “吃饭是吗？”阮舒转身勾唇，对着江致说，“可以，等我叫上我男朋友。” “男朋友？你别逗我了。”江致不信。 说着，她迎着江致隐怒的表情，向那辆车走去。 走近，敲了几下窗户，陆祁迟抬眼，把窗户摇下来。 “陆祁迟，你有女朋友吗？” 陆祁迟莫名：“没有。” 阮舒眼角一勾，似是妖女转世，在陆祁迟反应过来之前，揽住他的脖颈就吻了下去。 盛夏微雨，隔着车门的亲吻，就像是浪漫爱情电影中的主角。 陆祈迟心里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开始松动。 身后不远处的江致看见这一幕，拳头攥的发白。 阮舒知道他在看，心里只觉着畅快。 陆祁迟喉结滚了滚，抓住她嫩白的胳膊用了力，看着她晕开的口红，低喝道：“发什么疯。” 阮舒看向他，笋尖似的手指在他唇边碰了碰，勾起一个魅惑十足的笑：“做个交易吧陆祁迟。” “跟我结婚怎么样？”
第12章 我确定 “跟我结婚怎么样？” 陆祁迟手指颤了颤，神情一言难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阮舒？” 阮舒的手指感受着他上下颤动的双唇，心底似羽毛扫过。 “知道。”她说。 但陆祈迟却许久不回答，阮舒进而问：“不愿意么？那算了，我再找别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恐怕很难再找到更合适的了，她心底清晰的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如罂i粟一样吸引着她。 只要是见过陆祁迟的人，从高中到现在没有说他不好看的，但她不止对她的脸感兴趣，还有身上那股就算落魄也拿捏人的气质。 如果陆祁迟真的不同意，可能她需要尝试跟张延城凑合凑合得了。 陆祈迟眼睛紧紧盯着阮舒，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是真的会去找别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脸色很难称得上好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无措，好半晌，嘴角扯出一抹苍白的弧度：“阮舒，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顿了顿，他才艰难地说下去：“我爸现在还在牢里，无期；我妈身体不好得靠我养；我…大学都没读完，身上还欠着债，只有一个破门市，不管赔赚都得按时交房租。你确定要跟这样的人结婚？哪怕是假的？” 那些难以启齿的、用尽全力去隐藏的一切就这样被他剖开，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阮舒无数次想象他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独没想过他爸爸会坐牢。 细密的雨丝落在她脸上，逐渐模糊了视线，思绪却愈加清晰。 “我确定。”阮舒回答。 “因为我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她又压低了声音。 —— 雨势渐渐变大，阮舒坐在副驾驶上，有点恍惚。 同一个位置，相差不过几十分钟而已。 “去哪？”陆祁迟问。 阮舒说了自己公寓的地址，又问他明天的安排：“你明天有时间去领证吗？” “有。” 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刚刚的话题。 “那我们明天上午去吧？还是说需要提前跟你去你家见一下你妈妈？”她征询他的意见。 “不用。” 阮舒点点头，在手机上走明天的请假流程。 申请完毕，突然想起来今天在驾校遇到的那个女孩子，陆祁迟好像说今天晚上要去她家？ “陆祁迟。”她唤他。 陆祁迟侧目：“嗯？” 尾音上扬，像一把钩子。 “你一会儿是不是要去那个水蓝色裙子那？”阮舒问。 水蓝色裙子？ 陆祁迟拢起眉，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过这一来一回的事情太多，给忘记了。 “你说程思琪？看雨大不大再说吧。” 阮舒点点头，哦，原来叫程思琪啊。 她又转头看陆祁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车已经开到阮舒说的小区了。 门岗认识阮舒，打了声招呼便让陆祁迟进去了。 “12号楼，左边第三排，2单元。”阮舒在一旁指挥着。 陆祁迟把车开在单元楼门口，熄了火，出声：“还想说什么，纠结了一路？” 阮舒没想到他竟然能发现，于是斟酌着开了口：“那个，我刚才问你程思琪的事没别的意思。” “嗯。” “咱们领证以后，你要是想交其他女朋友，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假的。” “……”陆祁迟这次没应声，脸色却逐渐变沉。 阮舒浑然不觉，自顾自说道：“但是呢，这种行为多少有点渣，你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去帮你跟人家解释。” “……”沉默。 “不过，在我的价值观里，这种行为十分不可取，所以，希望你尽量能克制一下。” 陆祁迟突然笑了下，自嘲开口：“阮舒，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结了婚还去跟别的女孩子撩骚？” 阮舒低了头，想说，我怎么确定你不是？ 男人这种生物不都是趋利避害的吗，道德底线又那么低。 但他这么直白的问话，反而让她有点心虚：“不是，主要是你长得有点小帅，长得帅的人都不靠谱，再说了，你跟那个程思琪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陆祁迟脸色渐渐缓和，跟她解释：“靠谱这件事跟脸长得怎么样并没有直接联系，还有，程思琪是我一个哥们儿的妹妹，关系不好搞得太僵。” “知道了。”阮舒答道。 “还是说……”陆祁迟故意停顿了下，反问她，“这是你在暗示我，让我婚后不要影响你的私生活？” “……”阮舒一噎：“我才没这么想。” 陆祁迟抬眼看了看这高的可怕的楼层，转了话题：“住几楼？” “16楼。” “回去吧，早点睡。” 阮舒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八点多，满脸震惊：“你这个点让我早点睡？” 陆祁迟瞥了一眼副驾驶的阮舒，神情淡淡：“这是话题结束的意思听不出来？不然接着讨论要不要婚后谈恋爱？” “那倒也不必。”阮舒撇嘴，开门下车。 撑开车门的瞬间，阮舒侧着身子回头，对着他莞尔一笑：“回家准备好证件，等我电话哦，迟哥。” 然后下一秒，雨滴落在她身上，她没有风情万种，三步并作两步，狼狈地冲到楼层里。 阮舒上了楼，先定了一份外卖，然后去冲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想起陆祁迟说的话，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陆祁迟爸爸的新闻。 刚刚她在车上没问这件事，但心底还是好奇的。 她不知道陆祁迟爸爸叫什么，搜索陆祁迟的名字新闻还是当年保送清华的新闻。 她想着要不要跟秦子珊打听一下，又觉着没必要。 这个婚说不准没多久就离了，知道那么多确实没必要。 陆祁迟盯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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