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南方的夏天,天气燥热,她上身只穿了一件透气短袖。 衣料很薄,隔绝不了那不速之手带来的触感。 ——像章鱼毫无预兆黏到了身上。 出于本能,舒采一个激灵,飞快闪开。 “小舒。”刘春军不退反进,笑眯眯逼近舒采,“你躲什么呀。” 还是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调子。 酒精和顶级油物的双重作用下,舒采强忍住才没当场吐出来。 刘春军去年刚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中年失业危机,三十五 岁出头的年纪,头发整齐后梳,油得发亮。 很多工作党的体重和工作压力呈正比,刘春军正是其中之一。 公司体检数据显示,他的体重已过两百斤大关,但个子却只比舒采高不到五厘米。 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基本齐平。 这方便了刘春军,让他能更好地欣赏到舒采的面容。 两个月前刚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工作,接触社会的女大学生,两腮饱满泛红,像雨后刚成熟的水蜜桃,表面还滴着水,急待采摘。 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因害怕而轻轻扇动,犹如蝴蝶美丽的翅膀,随时可以在男人心尖掀起飓风。 刘春军用蛊惑的声音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他就要去抓舒采的手,想让她摸摸他刚买的定制款皮带。 舒采敏捷躲开,并狠狠扇了他一耳光,“今天是公司团建,楼上楼下全是同事。我劝你自重,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大学生细皮嫩肉的手,打起来就是带劲,舒服。”刘春军摸着被打肿的脸,眼神愈发兴奋,像被打爽了,“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让你摸皮带,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舒采一边应付他,一边用余光规划逃跑路线,“你放屁!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刘春军嘿嘿两声,“你不喜欢我,平时为什么要冲我笑?还送我新水杯,让我每次喝水的时候都能想起你。” 舒采:“有病。” 打翻了他的水杯在先,她送一个新水杯只是为了赔礼道歉,根本没有多余心思。 至于冲他笑,她还对公司门口那两石狮子笑呢,她对着他哭才不正常。 怪不得品牌公关部女员工离职率高,想来刘春军没少下手。 舒采想跑,被力气更大的刘春军一把拉了回去。不过短短一秒,她就被彻底禁锢在角落,失去活动空间。 她大声叫喊,希望能吸引来其他同事的注意。 团建气氛正值高点,音乐声浪充斥耳膜。 她制造出的这点动静如同隔靴搔痒,一点不顶用。 奋力挣扎间,只见刘春军背后突然冒出一个高大身影,下一瞬,刘春军便被狠狠掼到地上。 “啊——” 痛,太痛了。 刘春军不停地叫唤。 孟况神色漠然地走上前,用脚踩住刘春军的喉咙,像神明俯视蝼蚁,居高临下道:“她都不肯答应我的追求,能看上你?” 舒采:“……” 刘春军:“!” 他从高层那里听到过一点风声,孟况进公司,走的不是正常招聘流程,是董事会发话,让他空降入职的。 孟况的学历背景和个人工作能力出色,从各方面考量都担得起法务一职,所以同事们并未察觉他的不同。 但刘春军心里有数,孟况作为孟存生的弟弟,不可能一辈子在公司当法务,大概率“体验”完生活,就会进入管理层,或者回家继承家业。 而他刘春军,只是一个品牌公关部的小领导,靠高层脸色吃饭,和拥有优越家世背景的孟况天差地别,没有任何可比性。 舒采连孟况都看不上! 刘春军死心,看来是他多想了,舒采对他不可能有旖旎的心思。 最关键的是,就算有,借他八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抢孟况这公子哥看上的人啊。 刘春军颓丧之际,孟况俯身,轻笑一声,对刘春军道:“喂,看着我。” 见刘春军痛到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注意力随之转到自己脸上,孟况满意了,问:“看清楚了吗?”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舒采好像猜到了孟况接下来大概会说什么。 毕竟他此刻的表情,几乎和卫生间外等她时如出一辙。 果然,接下来,就听孟况说—— “看过我这张脸,再会对你感兴趣的人,大概还没出生。” 刘春军眼神又涣散回去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愤恨你的家世背景,你却只在乎自己的颜值。
第3章 长平 是舒采,不是蔬菜。 孟况抬脚。 大片新鲜空气猛地涌入喉间,刘春军来不及细细品味劫后余生的滋味,只顾得上落荒而逃。 露台上只剩下舒采和孟况两个人。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加上看孟况不像打算走的样子,舒采打算找点话题,让两人间的氛围显得不那么尴尬。 “谢谢。”想了又想,还是这两个字最实在,舒采郑重道。 孟况丝毫没有说“不用谢”的自觉,反而道:“给你一个机会,把卫生间外对我说的话重新说一遍。” “……”行吧,舒采长舒一口气,配合道,“你知道我国人口总数多少吗?” 孟况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大概14亿左右。” “嗯。”舒采点头,“不过现在人口总数要减一了,因为——” 在舒采停顿话音的这一秒里,孟况扯了下嘴角,像是自嘲。 没良心的,明明他刚救了她一次,让她收回一句话怎么还是那么难。 “你帅得不像人。” 猝不及防的,舒采话锋一转。 听清后,孟况明显被这欲扬先抑的手段取悦了,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连带着一贯淡漠的神色都温和了不少。 舒采不得不承认,孟况有耍帅的资本。尤其有刘春军作为对照,那句“帅得不像人”她夸得真心实意。 上次和他面对面单独说话,没有其他人在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思绪沿着时间轴回到今年六月份。 拍完毕业照,上传好毕业论文,舒采正式迎来了从大学生到职场人的身份转变。 和同学们憧憬中掺杂着不安与忐忑的复杂心情不同,她对入职的期待很纯粹,因为能见到孟存生。 上班第一天,早上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仅化上精致的全妆,还特意搭配了一套衣服穿上,连身上不起眼的配饰,都经过精心挑选。 对着镜子,她对自己“温婉都市丽人”的全新风格接受良好,可当出了小区门口,她立马打起退堂鼓。 会不会打扮得太过了? 真的好看吗? 孟存生会不会不喜欢? 实习生打扮得太引人注目了会不会不太好? 各种顾虑一时涌上心头。 她脚步一转,返程回到家,快速脱掉身上的衣服,转而换上衣柜里最寻常普通的款式。 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 等到公司楼下,已经快迟到了。 舒采正急匆匆往闸机赶。 某个闸机前的高大背影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是孟存生! 焦急顿时变为惊喜,舒采像个热情小狗,一边挥手,一边大声朝那背影喊道:“师兄!” 背影明显一滞。 可惜舒采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这点细枝末节。 “师兄,好巧呀,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等她狂奔到那人身前,努力假装自然地打招呼时,才发现那是一张陌生胜过熟悉的脸。 眼前人着一身正装,从背后看,气质身形都和孟存生很像。 只是他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额前碎发自然垂落,显出几分随意和慵懒,细看还有乖,和孟存生居于高位的矜贵截然不同。 世界还有比认错人更尴尬的事吗? 没有。 舒采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就打脸了。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比认错人更尴尬的事。 那就是认错人以后,后知后觉自己换衣服时把门禁卡落家里了,没法儿刷开闸机,只能拜托认错的人帮忙! “……” 于是,闸机到电梯那一段路便变得格外漫长。 电梯门阖上。 小小的空间里,舒采和孟况并排而立。 “谢谢。”舒采说道。 见孟况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不像会接话的样子,为了缓解尴尬,她赶紧没话找话,接着说道:“你好,我叫舒采。” 孟况纡尊降贵地开口,淡淡道:“孟况。” 舒采感觉气氛缓和了不少,再开口便没那么紧绷了,跟倒豆子似的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没想到会把门禁卡忘家里,还好有你帮忙,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起来,我感觉我们 挺有缘分的,你背影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孟况还是看着她。 舒采:“?” 孟况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你没摁楼层。” 舒采:“……” 猛地望向楼层显示屏。 很好,品牌公关部在五楼,现在电梯已经在升八楼了。 而孟况要去的是十四楼。 就算现在摁楼层,也要等电梯升上去再下来,等到五楼,她肯定迟到。 舒采:“……” 姓孟的男人大概天生克她。 入职第一天的波折像某种预兆。 坏消息接踵而至,舒采很快发现她搞错了,孟存生根本不会来公司,传说要来南方开拓市场的他甚至没离开京市。 现在想回京市已经来不及了。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至关重要,不管多么难捱,至少要干个一两年,积攒工作经验,之后走社招求职才不会太艰难。 舒采:想哭,但还是老老实实上班,接受工作的无情摧残。 公司以三个月为一个分界线,将期间进来的新人都算作同期,并为他们准备了培训和破冰团建活动。 活动最后,大家一起去火锅店聚餐庆祝转正。 有同期捞肉往舒采碗里放,舒采婉拒。 工作、培训、破冰团建三线交叉进行,她累惨了,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了油腻。 偏偏那些未下锅的肥牛、上脑还都摆在她面前,她瞥一眼都犯恶心。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孟况端起他面前那篮蔬菜,推了推旁边人的胳膊肘,道:“给舒采。” 舒采感慨于他的贴心,却也注意到,那篮蔬菜看着不起眼,实际上是市场上很难见到的品种,因产量稀少、种植困难而格外昂贵,比那些肥牛、上脑还珍稀,她一人独占不太好,于是只能连忙摆手拒绝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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