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有点钱的,都会有一些人尊重。 只有农户,是最被人看不起的。 而制香师,尤其是东京城内的制香师,掌握话语权的都是男子。 有些男子天然就是看不起女子的。 有些男子也算是有些教养,见着女子是真正有实力也会生出敬意。可大部分男子就是看不起女子。 就像三年前的柳夕熏,何以能搅动那么大的流言。 就是因为她是女子,众人就是觉得她不配做制香师。 “女子怎配制香?女子怎么能制得出好香品?”许多男子就是抱着这样的成见,不管流言真假,一股脑就全部泼到柳夕熏身上了。 叶钦也曾目睹了那场风波。 他自然不希望重演那样的事情。 这次官家将制香大赛交给他操持,他便有了想法。 他相信,嫉妒心重的人是有,但是很多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生出敬畏感。他相信柳夕熏有这个实力。 因为叶钦也曾经不可一世过,他也曾经觉得没有人能比自己更厉害。 直到制香大赛落败,他知道了别人制香的方法。 直到柳夕熏出现。 虽然说柳夕熏之前并没有学过正经制香的方法。 虽然说她一开始就是凭借着天赋与一身灵气进了顾氏香行。 可是她新奇的制香方法,就是能让叶钦自愧不如。 所以叶钦相信,柳夕熏已经经过三年的沉淀,悉心学习,她的实力不容小觑。 他相信,只要公布晋级选手的香品,众人比对之下,定能凸显出柳夕熏的实力。 这样想着,叶钦便如此做了。 他让贡院每次放榜之后,第二天,在贡院门口焚香,焚的就是晋级者制出的香品。 贡院外地方开阔,许多文人香客知道此事,都会去品闻一番。 对比之下,众人就能体会到柳夕熏制的香品的独特之处。 渐渐的,原先看不起柳夕熏的人,也逐渐对她转为支持的态度,而那些试图将三年前的旧事重提抹黑柳夕熏的人,也不敢说话了。 第二轮比赛之后,柳夕熏的拔得头筹。 众人对她的繁漪香也是啧啧称奇。 竟然有茶楼的说书先生,将柳夕熏的故事编撰一番,在茶楼了说出来。 说柳夕熏一届农户女,却不比男儿差。 说她在东京城的制香师中,为女子制香创造了一段佳话。 说正是她三年前的勇敢参赛,如今才有司徒香寒的效仿。大家才能对司徒香寒这么宽容。因为柳夕熏曾经做过一只出头鸟。 而这一切的一切,柳夕熏自然是不知道的。 为了保护她,叶钦和顾清禹曾经叮嘱她不要出门。 而柳夕熏每次去贡院送香品,也都是挑人少的时候。 她对一切都不知情。她自然觉得司徒香寒对她的敌意是莫名其妙。就像赵婉今、吕冰夏那种大户人家的千金,总是喜欢看不惯别人,就是要踩别人一脚。她们就是看不惯有旁人比她们厉害。 但是叶钦知情。 不过叶钦也不能直说,只能提点一下,保护柳夕熏。 司徒家虽然已经败落了,可是也有一些人脉,不能得罪。 如今大家都基本已经认定柳夕熏和顾清禹就是一对的,若是司徒香寒传出什么谣言出去,说叶钦与柳夕熏如何如何,又是一个大麻烦了。 所以叶钦在宫中也很是收敛。 柳夕熏对一切都是容忍的态度。不管司徒香寒如何挑衅,柳夕熏都视而不见。她并非真的不在意。柳夕熏好胜心极强,只是如今在忍,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在最后一轮夺得官家的欣赏,钦点冠军。那么以后便没有人看不起她了。她司徒香寒也无话可说。 柳熏就是等着那一日,等着司徒香寒自行惭愧的一日。 好在司徒香寒虽然轻狂,却也没有对柳夕熏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举动。 渐渐的,柳夕熏也觉得她只是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个农户女罢了。 —— 学了半月的礼仪,终于轮到休沐一日。 柳夕熏睡了个好觉,慢慢悠悠洗漱了一番,打开窗看着窗外。 晴朗的日子看着窗外的阳光,总是让人心情很好。 不多久,宫女就来送午膳了。 门外响起了送膳的敲门声。 “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柳夕熏疑惑着,打开门。 空无一人。 地上放着膳盘,其上放着饭菜。与往日一样。 柳夕熏觉得很是奇怪。 自己开门已经很快了,宫女即使是着急离开,也不至于一点身影都没看见。 柳夕熏又够着看了看走廊的尽头,确实没有人。 “真是怪怪的。”柳夕熏狐疑着,端起了餐盘。 正欲转身回房,侧面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不要吃那膳盘里的食物。” 柳夕熏回头一看。 是白迁。 今日他一身银白色暗花纹白鹤的长袍,头戴黑色冠帽。 从前顾清禹也爱穿银白的长袍。柳夕熏又想起了顾清禹。 “出来吧。司徒香寒。”白迁冷冷说道。 “司徒香寒?”柳夕熏香心下一怔,手上的膳盘也变得烫手起来。 “不错,就是司徒香寒。方才我正好看见她端了这个餐盘,到门口敲了三下门以后,便立刻到你隔壁的厢房里躲了起来。此刻定是在偷听我二人的谈话。”白迁死死盯着柳夕熏旁边的那件厢房的门口。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果然打开了。 司徒香寒走了出来。 柳夕熏手里的膳盘再也端不住了,她索性就放手。 随着膳盘落地,食物汤水撒了一地。 司徒香寒生怕汤水溅到自己裙裾上了,连连退后。 “怎么,自己弄的东西,还如此嫌弃吗?”柳夕熏一脸嘲笑。 “此事与你无关,为何要插手。”司徒香寒完全忽略了柳夕熏,径直看着白某说道。 “你做恶就该有人管。向来听说司徒家家风低调,原来是避露锋芒,方便在暗中行苟且之事罢了。”白迁说道,冷哼一声,眼里尽是不屑。 司徒香寒被嘲讽,脸色也不好看了,正想转身离开。 柳夕熏赶紧一步上前,挡住司徒香寒的去路。 “怎么,害人还想转身就走?”柳夕熏盯着她的双眼,眼底的怒意汹涌。 柳夕熏可以忍气吞声,只是嘴上的嘲弄,都是无所谓的。她可以装作没有听到。 可是现在已经上升到自己的人命安危了。 柳夕熏真的怒了。 “我与你司徒香寒无冤无仇,你下此毒手害我,就休想让我善罢甘休。”柳夕熏声音冷冷的,脸色垮了下来,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杀意。 司徒香寒也没想到平日里对她的嘲讽一声不吭的柳夕熏,竟然如此硬气,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 不过随即她就恢复了正常,仍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说道:“你说我害你,证据呢?” “不如请太医验一验,这地上的残羹剩饭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白迁也看不惯司徒香寒那副嘴脸。 “那便验吧,又有什么证据是我做的。我司徒家向来低调,我倒要看看官家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农女。”司徒香寒一声嗤笑。 白迁也犯起难,此事只有在场三人知晓,若她搬出司徒家,官家也不一定就会相信柳夕熏了。 “农女又如何?农女就该任由你欺凌?农女就是命如草芥?就该被你这种奸人暗害?”柳夕熏一连发问,声音越来越凌厉。 司徒香寒强撑着气势,硬回了句:“不错,你一介农女就是下贱。” “呵,柳娘子一介农户女,制香成就斐然,行事低调从不张扬。她靠自己的能力闯入决赛,我白某敬佩得很。依我看,说柳娘子下贱,柳娘子可比你高尚许多。你司徒香寒可谓是卑鄙无耻。”白迁字字诛心。 “她高尚?谁不知道她柳夕熏三年前傍上了顾清禹,在制香大赛抢尽了风头。如今顾清禹落难了,她往上爬,就想踹了顾家衙内。焉知她进宫不是与叶钦苟且,之后兴许还要设计爬上龙床呢。”司徒香寒说着,斜着眼睛瞥着柳夕熏上下打量,分明就是说:就你,也配? 白迁听着这话,眉头也皱起来,这司徒香寒说话的确难听。 “啪”一声,司徒香寒白皙的脸上留下一张红手印。 柳夕熏送了她一耳光。 “司徒家没有教过你,不能随便污蔑他人吗?没教过无所谓,我来教你。”柳夕熏摸着自己的手,冷冷说道。 白迁看着这一幕也觉得解气,可接着他也有些担心,司徒香寒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你竟敢打我!”司徒香寒捂着脸,大怒道。 “打的就是你,你尽管告状。您司徒家的千金,平日里嚣张跋扈,我对你可是忍气吞声,怎么会敢打你呢,一定是你诬陷我的。”柳夕熏冷笑道。 一报还一报罢了。 司徒香寒被怼得说不出话,脸也涨红了。 “你给我等着!”司徒香寒捂着脸,放下狠话。 柳夕熏上前捏住她的脸,狠狠说道:“你为什么害我,交代清楚!否则……” 说着,柳夕熏另一只手拿出一包香粉,放在司徒香寒眼前,继续说道:“你也听说过,我师从怪医唐慎微。过去三年我可特地学了不少毒药。你若是不听话,这包毒粉就要下你的嘴了。” 司徒香寒拼命挣脱,可柳夕熏手劲比一般女子力气大上许多。司徒香寒平日里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粗活,连制香研磨香粉都是下人帮忙的,此刻那里有力气挣脱柳夕熏。 白迁也觉得场面有趣了起来,在旁饶有兴趣看着柳夕熏恐吓司徒香寒。 “你……你怎么敢……我司徒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司徒香寒口齿不清,模糊地说出这句话。 “我如何不敢了,反正你都要害我性命了。与其被你害死,不如我和你同归于尽。”说着,柳夕熏就打开了包着香粉的纸,就要往司徒香寒嘴里倒。 “不,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司徒香寒挣扎着,一直摇头。 柳夕熏闻言便甩开她的下巴,冷冷道:“说吧。” 白某环顾四周,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安地说道:“宫人一会儿就多了起来,不如我们到隔壁厢房之中细说。”
第62章 繁漪香(四) 三人移步到厢房中,白迁坐在桌边,柳夕熏随之坐下。 司徒香寒此时全然没有之前高傲的模样,捂着脸娇滴滴的可怜样儿,看着还真是叫人有些心疼。 “别做戏了,这里没人会可怜你,白兄若是怜悯你,早就出手了。你还是赶紧交代吧。”柳夕熏不耐烦说道。三年前初入东京城的她,一定会心疼美人受伤,可如今,她总是被美人迫害,心里已经对长得美的女子有了厌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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