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想起了那场爆炸。 听冯苒说,是萧珩干的。 “……我刚听到消息,立马来告诉你。你与萧家有点门路,薪水又特别高,何不抢前头?”顾秋元说。 徐白送师姐出门,两个人在门口小摊子上吃了宵夜,又替师姐叫好黄包车回去。 徐白才一个人慢慢往弄堂走。 弄堂门口的裁缝铺还开着门,一盏黄昏小夜灯,仲秋夜风被灯光衬托得很温暖。 桂花落尽,满地碎蕊,香韵散尽在秋夜里。 徐白想着:“我与萧珩之间,还有什么可能?他很厌恶我。他母亲要逼我退婚,有一万种手段,一文钱也拿不到。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站队不站队,我得活下去。” 她知道萧令烜不是个东西,心狠手辣。 她也知道,倒向萧令烜对她并无太大益处。 可机会要争取。 万一她能把此事办妥,不仅可以得到一笔钱,缓解她此前的窘迫,还能借助萧令烜的关系,在医院寻到一个差事。 万一呢? 一无所有的时候,要赌。 徐白打定主意,她找机会去见萧令烜。 机会却不是那么好找。 萧令烜在南城狡兔三窟,私宅多到数不清,根本寻不到他人影。 师姐那边,有消息反馈:“我们医院去了两位医生面试,没通过。” 过几天,徐白还是没找到萧令烜,师姐又告诉她:“去了七位医生、十一位护士,都被赶回来了,萧四爷的女儿是个小恶魔。” 再过几日,师姐劝徐白放弃:“我也去了,院长的任务。那小女孩要求我喝掉一碗水,里面一条死蛇,我拒绝了。” 徐白:“……” 她问师姐,是在哪里面试。 师姐告诉她,每次有人接,转好几个地方,蒙着眼睛的。 “对了,我闻到了一点麻油的香味。”师姐说。 徐白立马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几经周折,竟是寻到了同阳路7号,在路口张望。 暗处立马有人走出来,面露警惕:“这是私人住宅,请小姐离开。” 徐白:“我想见四爷。我是大帅府的未婚妻。” 那人打量她片刻。 而后,他与人交谈几句。 半个小时后,徐白被请进了一栋宅子。 从大门进来,里面曲径通幽,竟有黄包车。 乘坐黄包车在园子里逛了片刻,才到一处小楼前。 小楼装饰辉煌,但灯火黯淡。 徐白被人领到了一间房门口。 推开门,里面是一张牌桌,烟雾弥漫,混合着酒香与脂粉香,格外温暖。 萧令烜坐在靠南的位置,怀里搂着一个妖冶的女郎,正在摸牌。他随意点燃一根烟,头发全部梳在脑后,露出得天独厚的一张脸。 衣衫纽扣松开,精壮胸膛半露,肌肉纹理分明。 “四爷,我叫徐白,上次在朋悦楼见过您。”徐白轻声开口。 萧令烜轻吐烟雾,深黑色眸子在暗处似有锋芒,静静扫了眼她:“不太记得了。” 徐白站在那里。 她还要开口,萧令烜轻轻嘘了声:“别吵,等会儿我输了牌,会发脾气的。” 徐白站在那里罚站,没动。 片刻功夫,萧令烜赢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突然颤抖起来:“四、四爷,真不是我,您再给我……” 萧令烜手臂很长,越过桌子一把抓住男人衣领。 他穿着黑色衬衫,用力时手臂绷紧,肌肉的线条被衬衫裹得格外清晰。 不知哪里一把刀,快如闪电。 男人撕心裂肺叫起来。 一根断指,滚到了徐白脚边。 徐白轻轻后退半步,掌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今天饶了你。”萧令烜推开身边性感女郎,站了起来,对着那断指哀嚎 的男人说,“往后再这样不知趣,就不止要你的手指了。” 他绕过牌桌,走到了徐白身边,上下扫视她:“你是萧珩的未婚妻?” “是。” “那小孽畜上次炸了我家,你听说过没有?” 他真的很高,微微弯腰和徐白说话,烟草清冽,领口深色肌肤,散发阵阵热浪。 徐白指甲掐入肉里,维持声音镇定:“听说过。不过,他是他,我是我。他很厌恶我,我们即将退婚。” 萧令烜站直几分。 “你有什么事?” 徐白简明扼要说明来意。 她说话时尾音咬得慢,却丝毫不做作,反而叫人听得清她每个音。 专业、稳重。 萧令烜迟疑几息,带了她出牌室。 “我女儿,脾气像我,不是好打交道的。你要是有本事留在她身边,月薪五十大洋。”萧令烜道。
第5章 打他一巴掌 萧令烜的女儿萧珠摔断腿,接骨的医生说需要懂点医术的人贴身照顾,否则可能落下残疾。 南城正好有女医生。 可惜,萧珠一个也不满意。 她才七岁,古灵精怪。萧令烜觉得她这样能自保,也并不要求她改。 但一连面试了二十多医护,他也烦了。 他揪起女儿衣领:“你他妈再挑剔,我把你扔大街上自生自灭。” 女儿不怕他:“我从三岁就练腿上功夫,我的腿最重要。要是残了,一辈子恨你。等你老了,我也把你腿打断。” 所以,女医生还是要找。 徐白自荐,又拿出了她的毕业证,萧令烜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带着她去了后院。 萧令烜在一栋精致西洋式小楼门前停下,对徐白说:“你愿意喝屎尿一类的,还是蛇鼠一类的?” “都可以。” “那你愿意被刺破脸,还是掌心?” “……脸。” “你想从二楼跳下去,还是在房间绳子上挂五分钟?” “……跳下去。” 萧令烜:“行,你小小年纪知道赚钱不容易。等会儿你照办就是了。” 徐白随着他上楼。 宽敞房间内,一张西洋式大铁床,穿着粉色睡衣的小女孩子仰卧其中,手里转骰子玩。 她长得漂亮极了,有一双和萧令烜很相似的眼,眼珠子漆黑;小脸精致,似瓷雕的娃娃。 “新来面试的医生。”萧令烜随意介绍,在靠窗大沙发里坐定。 他抽烟点燃,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修长匀亭,手背青筋迸起。 萧珠端详徐白。 “你是医生?” “我是医学毕业生,还没有入职医院。”徐白道。 萧珠简单问了几句,徐白有问有答。 “我只一个要求。”萧珠最后道。 “现在只剩下一个要求了?不是三个吗?”萧令烜轻吐烟雾。 “她漂亮,我喜欢她而你不喜欢她,所以格外优待。”萧珠说。 “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她不长胸。”萧珠说。 父女俩一起看向徐白。 徐白用力咬着后槽牙,没有躲避他们的视线,安静站在那里。 “啧。” 这声音是萧令烜发出来的。 带着太多的意味。 徐白想起自家小楼里的硝烟,她什么羞辱都可以接受。 “你去扇我阿爸一耳光,这份工作就属于你。”萧珠提了她的要求。 萧令烜目光打量徐白,意味深长,没有发脾气。 徐白看向萧珠:“只这一个要求,对吗?” “当然。” 徐白走向萧令烜。 萧令烜眉头一蹙,看着走近的女人,又吐了一口烟雾。 徐白走到了他跟前,低声道了句:“四爷,得罪了。” 她右手轻轻扶了下萧令烜面颊、左手快速出动,很清脆一巴掌。 屋子里安静。 萧令烜的头,微微后偏,晃动中后梳的大背头有一缕发丝零散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眉骨上方。 一瞬间,他英俊又威严面容上,添了一抹邪魅。 萧珠睁大了眼睛。 她屏住呼吸,小小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徐白,又看向被打懵了萧令烜。 半晌,萧珠低声开了口:“要不,给她一个痛快吧,一枪结果了她。别、别折磨她。” 萧令烜把垂落头发往上捋,左手烟灰从指缝间落在他手腕上,腕骨精壮、骨节锋锐。 “你自己的要求,不会反悔吧?”萧令烜开口。 萧珠再次瞪大眼睛:“你不杀她?” “我为了你的腿,今天受了这奇耻大辱。等我老了,你不做牛做马服侍,就等着天打雷劈。”萧令烜站起身。 他的香烟随手按灭,把小小茶几铺着的桌布烫出一个洞。 他阔步出去了。 萧珠半晌回神,震惊看着徐白:“你死期将近。” “四爷舐犊情深,他会原谅我的。”徐白道,“小姐,我可以看看你的腿了吗?” “行,我说话算数。”萧珠说。 她刁蛮,却蛮有诚信。 她的腿伤得挺严重,两处粉碎性骨折,可能要静养两三个月,以及做好护理与复健。 徐白叮嘱她几句,就走出房间。 萧令烜在楼下客厅等她。 他端坐,双腿交叠,优雅中透出几分矜贵。只是眸太黑,带着无法遮掩的煞气。 “很厉害,居然被你唬住了。”萧令烜语气慵懒,夸徐白。 徐白:“我在学校学医,做过很多次手术实验。手术要求手稳且快。多谢四爷配合我演戏。” 她的巴掌,快速且精准打在自己另一只手上,又是背对着萧珠。要不是萧令烜甩头那一下太过于真实,也诓不住她。 “挺好,了我一桩事。你从明日来上工,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一个星期休息一日,月薪水五十大洋,可有意见?” “没有。多谢四爷。”徐白道。 “这是三十大洋,预付的钱。”萧令烜指了指茶几。 茶几上有一个纸卷着的银元筒。 徐白拿起来:“四爷,能否派人送我回去?已经很晚了。” “会有车接车送。”萧令烜说。
第6章 她有点城府 徐白晚上九点才回到家。 弄堂里很安静,只裁缝铺还开着门,老裁缝在灯下缝一件旧旗袍的扣子。 徐白手里拿着银元,谈不上兴奋,只是一颗漂泊的心有了点安稳,似从邮轮终于上了岸。 徐家却没睡。 三叔夫妻的房间没关灯,时不时有说话声;祖母那边也没熄灯。 徐白眉头一蹙。 不应该。 这个钟点,一般都入梦了。 她走到了母亲的房门口,先轻轻敲门:“姆妈。” 房门立马被拉开。 母亲将她拽进来。 “岁岁,阿皓被人抓走了。那人说,是萧四爷的人。”母亲凄惶,“你闯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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