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才出声:“你们先聊,我去问问护士孩子的情况。” 阮玉忙不迭地地点头,语态动容:“麻烦你了。” 孩子是她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她无比在乎,又无比期待自己孕育出的新生命,是和她有血脉缘分的小娃娃。 江厉走出病房,阮玉悠远的目光才收回来。 梁舟月环顾病房,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怀疑,直接问了出来:“你生孩子时,护工没在你身边?” 阮玉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还没完全缓回来,精神也略有恍惚,没动脑子,实话实说:“我当时下楼吃饭,她不在。” “你身边没熟人,谁帮你换的病房?” 当初梁舟月想安排阮玉住VIP病房,但当事人不想花费不必要的钱,只住了普通病房。如今身处设施更加完善的VIP病房,梁舟月察觉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听到这句话,阮玉才反应过来陈澹的存在,开始在病房环顾。 这个动作更加印证了梁舟月的猜想,她凑近些,眼神无形之中变得八卦:“不会是有好心人帮忙吧?” 阮玉恍惚地点点头:“在电梯里我羊水破了,被人抱上来做的手术。” 梁舟月了然地哦了一声,尾调拖长:“怪不得现在没看到他,原来是做好事不留名啊。不过还真得谢谢他,在关键时候帮了你大忙。” 阮玉此时已经没有兴致详细听这个话题,目光空落落的,大部分是担心孩子,小部分是不知道陈澹的去向。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说他是下午的飞机。 现在看来,他或许已经离开了? 这时,病房门突然在外面被推开,阮玉和梁舟月的目光一同慑去。 江厉反手关门,第一时间告知他们孩子的情况:“是女孩,但孩子照比同龄人孱弱,现在要在保温箱待几天。” 阮玉闻声从床上起身,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去看孩子。 梁舟月及时扶住她,语气因担心有些急:“你这是干什么,你刚生完孩子,还没虚弱。” 阮玉摆摆手,说话声音特别小:“我没事,我就想看一眼孩子。” 最终,梁舟月拗不过阮玉的坚持,给她披了一件外套,扶着她去看小孩。江厉待在远处没过来,两个女人隔着硕大玻璃窗,心里暖烘烘地看着里面的小孩。 阮玉按照号码找到女儿,目光温柔地停留在女儿脸上,眼眶渐渐灼热起来。 女儿的鼻子印证了浓颜的遗传基因真是强大,还有那薄唇,和陈澹简直是如出一辙,将来不一定说出如何趾高气扬,高傲不逊的话。 “眼睛真像你,眼仁乌黑明亮。” 梁舟月觉得这小孩好漂亮,或许有些姨母滤镜,但她真的认为这是自己目前见过最漂亮的新生儿。 阮玉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湿润,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着屏幕,很久就把手机放在耳侧。 “恭喜你生了女儿,辛苦了。” 陈澹的嗓音带着一抹笑意,仔细听还有些许轻松。 余光看了眼身边的梁舟月,阮玉身子不自然地僵在原地,嗓音因之前的嘶喊涩涩的:“你现在在哪?” 陈澹还没回话,阮玉就通过话筒听到了对面的机场提示音,正在播报从B市飞往纽约的登机广播。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广播第二遍时,阮玉率先开口:“你看过她了吗?” 陈澹嗯声:“像你,挺漂亮的。” 阮玉摸不透他为什么突然回来,又在她没醒之前离开。以前她不会问,但他来都来了,她也没客气,直白问出口:“方便告诉我,为什么来医院请我吃饭吗?” 话筒内沉默许久,陈澹低沉的嗓音响起:“算是和平体面的告别?” 那一刻,阮玉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两人谁都没想过复合,但都希望对方好过。孩子是他们关系的纽带,一辈子都无法割舍。
第214章 说好的幸福呢(21) 话筒内的声音很单一,都是机场的广播,陈澹没有说话。 阮玉迟疑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你更爱我,还是我更爱你?” 陈澹默了默:“现在?还是以前?” 阮玉语调平缓,听不出感情:“从始至终。” 此话一出,陈澹方才认真回想这个问题,不到半分钟,他笃定地开口:“你更爱我。” 他的爱参杂了太多的其他因素,鲜少有至纯的时刻,要说全心全意,也是在为时已晚之后,做了一些困兽之斗。 可他没想到,阮玉会推翻他的看法。 “如果真正的爱是愿意放对方幸福,我不如你。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明知我们地位有悬殊,被董事长知道肯定会逼你把我甩了。 但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哪怕你要面对家里的压力。 后来我们闹翻了,我坚持想从你身边离开,你把我困在别墅,看得很紧。那个时候我讨厌你,但不得不承认,你我在这方面还挺像。 可在我从江家摔倒时,你答应放我离开,让我对你的看法有了改观。我不敢想,不可一世的陈大少爷能如此通情达理,一诺千金。” 陈澹不想听她回忆过去,直接打断:“你到底想问什么?” 闻言,阮玉笑了笑,眉眼间竟有一丝悲悯,徐徐道:“我不恨你,但我可怜你。我身边还有朋友,她们把我照顾得很好,可你孑然一身,连回国都是匆匆,不和熟人见面。” 陈澹明明来医院看她,但没和梁舟月和江厉见面,她不知道他躲什么。 “你别试图分析我……” “陈澹。”这回换阮玉打断他的话,“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陈澹喉间哽了一下,这边沉默了许久,久到阮玉以为他拒绝回答。刚要挂电话,她就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很多时候,爱是一个人的事,有时等不到对方回应,有时不需要回应。” 他以前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人,都会占为己有。后来发现这方法不好,久而久之,他发现那根穷追不舍的线还是要松一松,自己要学会放手。 把美好的事物毁灭在眼前是悲剧,他不想酿成大错。 听到这个答案,阮玉没有意外,她吸一口气,眉间的褶皱缓缓舒展,口吻清淡:“陈澹,你把女儿接走吧。” “什么?!” 陈澹双眸瞠大,音量提高,此时站在机场大厅,他明确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僵在原地,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怀疑自己刚刚产生幻听。 可阮玉的第二次重复打破了他的怀疑,她就是让他去接孩子。 “她现在身体不好,你陪她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再带走吧。” 或许陈澹刚刚说得没错,是她更爱他一些,不想看他余生孑然一身。 原生家庭的坏境让陈澹与父亲感情不深,甚至一度为敌。如今远走国外,一心不愿回国,以后的生活必然不如他前些年意气风发,自在恣意。 她比他过得好,她周围有爱,他什么都没有。 或许也是自私,她想让她的女儿生活得好一点。 孩子跟着她,一定会过上没有父亲的生活,可跟着陈澹,她还可以去看看她,小心翼翼地经营孩子的童年。 “你那么在乎孩子,为什么让给我?”陈澹的心已经乱了,完全没想到阮玉会做下这个决定。 熟悉的沉默再次出现在两人之间,许久,阮玉的吸气声有些明显:“看你可怜。” 女儿跟着他,希望他能好好生活,阮玉也有这个用意。 可陈澹完全理解错了重点,紧揪着这一点不放:“我有钱有势又有颜,要你可怜?还是说,你觉得女儿耽误你二婚?” 阮玉微怔,随即无声笑了笑,心态嘲弄:“或许吧,毕竟我才二十八。” 二十五岁认识他,整整三年半,分分合合,却让她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 陈澹喉间晦涩,再咄咄逼人在此时也无言以对。 “阮玉,孩子给了我,你以后可别后悔。” 最后的最后,他还和她放狠话,骨子里的冷漠是多年温柔体贴都抹不去的本色。 阮玉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涩:“珍重吧。” 千言万语在此时不过尔尔,她不想渲染离别。 她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但不可否认,他们曾相爱,至今也还对彼此有感情。不然,他们没闲心陪对方说这么多话。 可这爱是错配的,无法融合,更不会开花结果。 他愿意放手,她也愿意放手,已经是这份感情最体面的结束方式。 …… 自从那通电话,陈澹没有飞美国,暂时留在B市的医院。 阮玉在医院休养,但并没和女儿在一个病房。陈澹把孩子接走了,换了另一个房间。 他一直舍得花钱,对自己的女儿尤甚。 江厉作为他最好的兄弟,逮着这次机会,必不可少得来医院拜访。 陈澹没和他叙旧,自认为和他不需虚礼,直接谈起正题:“我打算走之前把孩子户口办了,得取个名字。” “搞笑啊。”江厉打趣,“您不是即将携令爱定居大洋彼岸?搞什么户口?” “……” 陈澹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她刚生下来,我哪知道她长大愿不愿意留在美国?说不定她要回来。” “哦。” 江厉反应冷淡。 眼看陈澹真的有些焦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陈思玉、陈忆玉、陈慕玉、陈阮阮、陈玉玉……陈……” 江厉实在是想不出。 坐在对面的陈澹冷眼看他,一语不发,目光像是荒芜的内心,透着黑压压的沉郁,压抑至极。 自己认识的陈澹不是这样的,江厉不忍开他玩笑,收敛散漫,正襟放下二郎腿,邪肆瞬消。 “你女儿你自己起,我一个伯伯能做什么主。”江厉认真解释。 其实陈澹已经想好了女儿的名字,只是刚刚江厉没给他机会说话,上来就调侃他失败的感情史。 “陈喃喃,你觉得怎么样?” 陈澹语气试探,没有这方面经验,起名简单。 “囡囡?”江厉品味这二字,嘴角刚下去的弧度再次翘起,啧了一声:“特别好,一语双关玩儿挺好。” 他说的是上海话,让陈澹一怔。 他原本没有这层意思,用的nan也不是“囡”。也许因为江厉母亲是上海人,在家里说过这句话,才会让江厉瞬间想到囡囡。 陈澹颇为认同地点点头:“陈囡囡,确实是宝贝。” 他觉得江厉今天终于做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儿。
第215章 说好的幸福呢(完) 五月,江厉和梁舟月举办了婚礼。 陈澹远在美国,没收到对方找他做伴郎的消息,稍微思考,他就知道阮玉会做梁舟月的伴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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