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他的老师,哪怕只是一个学期的代课老师,她必须拿出为人师表的端正和坦荡:“没躲,老师怎么会躲学生。” 闻言,江厉看破不说破地挑了下眉尖,脚下步调照顾她而放缓。 他不再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梁舟月余光瞄了一眼,心里有些局促,她小心翼翼地吁出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你一会儿没课吗?” 言下之意,希望他不要跟着她的路线走。 不知是真没听出弦外之音,还是故意装聋作哑,江厉平淡地问了一声:“梁老师,你吃早饭了吗?” 梁舟月没吃早饭,甚至,她这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只是还没走出教学楼。 可经江厉这一问,她突然不想去了。 “吃过了。”她的态度始终冷淡,饶是主动过来找她的江厉,也感受到了她暗流涌动的抗拒。 下一秒,他嘴角漾起浅淡笑意,勾出两条括弧,俨然是个稚气未脱的清爽少年,晃了不敢直视他的梁舟月一眼。 深棕色的杏眸烁了烁,她低头去看手机,正巧,方梓芮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过来吃饭不?我在食堂。】 江厉身高腿长,视力堪比飞行员选拔的完美标准,原本没想看,可她偏偏不避他,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是九点五十,相比午饭,早饭的几率更大。 “梁老师这么瘦,饭吃得这么勤啊。”江厉慵懒地收回目光,手里连本书都没有,尽然说话调子流露几分玩世不恭,但他身姿雅正,丝毫不见浑气。 虽然不熟,但梁舟月很清晰的给陈澹和江厉划分了类型。前者透着痞气,没有心机;后者温顺却乖戾,相互遮掩。 总之,江厉远远要比看起来是问题学生的陈澹危险。况且,他是资本培养起来的矜贵公子哥,心思应该更深沉。 梁舟月没有忘记,偌大一个摄影楼,以及那么专业顶尖的摄影团队,会和眼前这个少年感满满的学生有密切牵扯。她不仇富,但她知道自己不是有钱人的对手,她会主动避而远之。 谨慎使她不想和江厉有学业之外的私人交集,她抬起手,只见那纤细白嫩的腕部挂着一条细带钻表,与她素净的肌肤相互映衬,贵气凸显得恰到好处。 “你先忙吧,老师还有事。” 梁舟月不接他的话,反而再一次拿出老师的身份压他,妄图给他一点震慑力。 偏偏,江厉不是听话的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是怕。 “我昨晚做梦了。” 男人噙笑的腔调响在刚走两步的梁舟月身后,让她不受控制地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江厉没有追上来,只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慢条斯理地说道:“梦在那间影楼,有你,还有我的衣服,以及……” 他故意拖着尾音停顿,引人遐想。 耳轮瞬间红了半圈,梁舟月沉默几秒,脊背僵硬地转过头。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却还是没忍住:“还梦到什么?” 江厉笑了,面相上纯良无害,温润得很,深藏于内的骨相却是恶劣纨绔,意图把玩人心。 浓眉微微勾挑,他眼神似是开车,一字一顿道:“不好说,后来太累,记不清了。” “……” 梁舟月脸色红白相间,一股一股颜色转换,她又尴尬又羞赧,再也不会多问一句。 她僵直地顿在原地,江厉却已经越过她,步伐昂阔地往前走,声音渐行渐远:“快去吃饭吧,饿瘦了可不好。” “……“ 梁舟月好郁闷啊! 这是什么人间社死事件,竟然要和一个看过她百分之七十以上身体的男人面对面一学期。 心里愈发不舒服,梁舟月加快了下楼的步伐,唯恐再被江厉遇上。 * 学校一期食堂。 刚走进侧门,梁舟月就远远看到方梓芮向她招手,热情得很。 一时间,她刚刚生出的郁闷情绪消散不少,脸上露出浅淡笑意,迎面走了过去。 “怎么才来啊?”方梓芮递给她一杯凉爽沙冰,是她最爱喝的草莓味。 梁舟月接过抿了一口,因八月末燥意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声音都清亮不少:“有学生迟到,过来改出勤。” 她敷衍过去,没想和方梓芮讨论江厉的话题,她自认为不重要。 闻言,方梓芮却生出八卦心思:“开学第一节 课,谁这么嚣张?” 这原本不是值得过多关注的话题,但梁舟月这个班是金融系,整个B市没有出国留学的二代们,至少有一半都在这里。 梁舟月迟钝地嗯了一声,靠拉长音给自己腾出时间编造善意谎言,终了,她说了其中一半真相:“叫陈澹。” “绝了。”方梓芮震惊地差点拍大腿,明明已经三十岁,此时八卦的模样却像乳臭未干的初中生,绘声绘色地和梁舟月分享:“陈澹还不是最嚣张的,他有个朋友叫江厉,可猛。” 梁舟月没想到,自己没提,方梓芮却能主动提出来。 终究还是没躲过这号人物。 顺着方梓芮的话锋,梁舟月有问有答地给她回应:“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话说得难听些,但你听过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吗?” 梁舟月点头。 方梓芮煞有其事地撇撇嘴,一字一顿说道:“江厉就是那种不会叫的狗。” 话落,她低头喝了口沙冰润嗓,详细给刚入职一年的梁舟月回忆学校战斗史。 “他大一军训就把大三的学长给打了,全程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一米八多的人给打到救护车接走。” 深棕眸子终于有了波澜,梁舟月眼底浮现诧异神色:“刚军训就有这么大仇?” 主要是,江厉面相不凶,总是笑吟吟的,不论是真的好接触,还是演戏给同学们看,都不像是刚认识就能野蛮动手的人。 若真的是狠人,他的狠也是藏在内里的,看起来已从良,而非虚浮在表面,惹人议论。 梁舟月在失神,就听到方梓芮叹了口气,话里话外为江厉抱不平:“其实那大三的也欠,他问江厉要不要出去开房。” “他觉得江厉是……?”梁舟月没说下去。 方梓芮嗯了一声:“因为江厉长得很奶,皮肤还白,被人觊觎美貌。” 凭借外貌贸然判断别人取向,甚至还不懂得什么是尊重。梁舟月轻蔑地掀起眼睫,嗓音罕见地冷淡:“那他真是欠。” 她还想在后面补一句‘活该’,但是教育的力量阻止了她。 可就是很欠,很活该!
第5章 黄鹤楼 周五下午放学,陈澹非拽着江厉去篮球场打球。 九月夕阳的余韵灼热撩人,江厉被烤得心情烦躁,懒漫拍打着篮球,他意兴阑珊地在球场走动。 明明他已经有些不耐烦,陈澹那狗子的兴致却高得离谱,不停地对他大喊,要他快些传球。他聒噪的样子就像一只求偶的孔雀,花枝招展着招摇过市,唯恐谁没注意到他。 江厉不愿意玩儿了,手腕一推,篮球精准被丢尽早已跑遍全场,满身热汗的陈澹手中。 他转身走向篮球场周围的大台阶,想去拿水。 可刚侧过来身体,他乌黑的瞳仁就缓缓凝滞,死盯着前方不远处,都忽视了身后陈澹叫嚣的声音。 只见篮球场外的甬道上,一道高挑倩丽的身影摇曳而过,她单手撑着刺绣花纹的太阳伞,浅蓝色的波西米亚长裙被微风偏爱,吹起印满花朵的裙摆。 那在风儿吹拂下格外灵动飘逸的长裙,犹如水墨画上浓郁的几笔勾勒,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她婀娜的身姿。 梁舟月徐徐走出校门,驻足在一辆黑色大众侧面。驾驶位下来一个男人,背着身,让人看不清面容。 何瑾升很久没有和梁舟月见面,此时心痒难耐,抚住梁舟月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上去。 女人紧张地按住他胳膊,侧过脸,语态急切地推辞:“这是学校,会被我学生看到。” 梁舟月在何瑾升眼中就是思想保守的,姿态拘泥的,他知道她父母都是老师,所以能理解她一些克己复礼的想法。 就像现在,他虚抚着她纤薄的背,极其绅士地绕到车子另一边,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两人先后上车,车影缓缓消失在江厉幽暗的视线之中。 接吻?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笑。 “大哥,你答应陪我打篮球,现在摆什么烂啊。”陈澹焦躁的声音终于传进江厉耳中。 他转过头,将手中不知何时被捏变形的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突兀又刺耳。 下一秒,他猛地抢过陈澹手中的篮球,步伐凌厉,身形敏捷地穿梭在篮球场,打法狠戾地叩击着篮板,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得分。 场上所有人都拦不住他,实力相差太多,情绪也远比不上他有斗性。队友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尤其是陈澹,突然觉得这场游戏不玩儿也罢。 他根本摸不着球。 场上所有女生的欢呼都给了江厉这个篮球疯子,掌声和尖叫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直到发泄完心中汹涌的情绪,江厉才把篮球丢给防守他全场而失败的陈澹,嗓音冷淡:“没劲,下次别找我打球。” “……” 两方队员全部默然。 …… 晚上七点半,西餐厅。 虽然月份进入初秋,但天气还焦热得很,天边夜幕未至,将城市笼罩在昏暗与清明之间,交相辉映。 可繁华都市俨然不容有半点黑,华灯初上,各处夜景争奇斗艳,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璀璨耀眼。 梁舟月来自小城市,她赞叹过B市的繁华奢侈,如今却也习惯了这里的落寞和孤独,一个人生活得独立自在。 何瑾升从洗手间回来,梁舟月已经放下手中的餐具,拿起纸巾,动作优雅地轻拭嘴角。 她胃口很小,也吃不惯西餐。她上次就和何瑾升提过,但他没记住。 见梁舟月擦嘴,何瑾升抬起手腕看时间,垂眼间,眉心幅度轻微地展了展。再掀起眼,脸上又恢复那副温良纯善的学者模样。 他五官端正,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身高中等,身形偏瘦,有着扑面而来的书生气,没有气场上的攻击性。 “要回去吗?” 发现他一直在看时间,梁舟月下意识以为他有事。 而且,他们每次出来约会的时间都不会长。何瑾升在学校的职位比她高,工作任务比她重。 但今天,他看起来要比以往每一次都急,用餐席间看了四次手机,没回对方消息。 闻言,何瑾升撂下手,浅笑着摇摇头,说着梁舟月听不习惯的情话:“没有什么事比你重要,今晚我们多待一会儿。” 梁舟月暗自提了一口气,没吐出来,全然堵在喉咙口,艰涩难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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