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衍微微仰头,半阖的眼皮遮着黑沉眸色,低低迎着宁晚蓁的目光。 她向来胡闹惯了。 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他已经很习惯。 只是今天的场合有些不大合适。 许清衍动了动喉结,似乎是准备说话,宁晚蓁却抢先一步说:“闭嘴。你敢说话,我就敢掐断你脖子。” 许清衍停顿一瞬,眼睫晃动,漆黑的眸子安静沉默地看着宁晚蓁。 忍了两天,这会儿宁晚蓁终是忍不了,盯着许清衍的眼睛说:“你真行,我爷爷让你给我安排相亲,你还真的一个一个地去挑人选,挑完人选还给我安排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的指尖往下移动,滑过质感硬挺的西服,再滑落到他腰腹之间的位置。 “你确定送我去见别的男人?” 许清衍的眉头稍微蹙起,想制止宁晚蓁胡闹过火的动作,手还没碰到她手腕,薄唇却忽地迎上一片温热,触感柔软。 稍愣过后,他忽地皱紧眉头。 宁晚蓁报复似的咬住许清衍的唇角,她是故意的,牙齿也使了力。 等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唇瓣,她才缓缓松开,盯着许清衍被咬破的唇和唇上的血迹,笑了一笑:“你送我去见别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 她用细长漂亮的手指抚平他衬衣领口的褶皱,贴身过来,在他耳边轻启红唇:“会知道现在我正坐在你的腿上吗?”
第02章 宁晚蓁在五岁的时候,同父母一起遭遇意外,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宁家只留下她一个孩子,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不再属于自己。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包括婚姻。 宁晚蓁心里一直清楚,等到合适的年龄,她会和爷爷选的人结婚,一起接手宁氏。 原本她没有任何异议,也没任何想法。 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正面这件事的,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更不清楚为什么一早就心知肚明且早已接受的联姻,在姗姗来迟终于提上日程的时候,会让她那样抗拒。 宁晚蓁用了五分钟,结束了这次与隆成集团的见面。 她走出酒店,车水马龙的闪烁遮掩不住这个雪夜的黑沉。 赴约之前,她换上了许清衍为她准备的羊绒外套,柔软,温暖,衣摆长到膝盖以下,恰好为她隔绝了雪夜的冷。 同时也将她身上那条性感明丽的礼裙包藏起来,黑色大衣优雅精致,单从外表看,她仿佛真的就是外人眼中的那位温柔优雅、端庄大方的宁大小姐。 许清衍很细心,细心到为她选好赴约的衣服。 偏偏宁晚蓁讨厌这种细心。 宁晚蓁停在酒店大厅的中央,望着酒店外面撑伞站在阶梯上等待的男人,忽然就明白自己对联姻的抗拒究竟是为什么。 许清衍背对着酒店大门,修长的背影被酒店内部璀璨的光影拉长,生出几分淡漠与冰冷。 宁晚蓁心内闷着气,停顿一小会后,才走向他。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许清衍似乎是从众多脚步中辨别到了宁晚蓁的脚步声,适时回头。 在宁晚蓁走到他身旁时,他将撑着的伞移到她上方。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意外的情绪,好似早就知道她会这么早出来。 宁晚蓁则盯着许清衍破了的嘴唇看了几秒,转而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下阶梯。 许清衍为她撑伞,送她去车边。 原先被赶下车的司机已经回来,正恭敬地站在后车门的位置,为她打开车门。 回家路上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压抑。 司机在雪夜里开着车,大气不敢出。 快回到宁家时,许清衍接了一个电话。他应了一声,挂完电话后,对后座恹恹看着窗外雪景的宁晚蓁说:“老爷子要见你。” 宁晚蓁只轻轻眨了下眼睛,没给什么回应。 她知道老爷子要见她,甚至还会骂她一顿,毕竟她用五分钟就打发了一个这么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许清衍静静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没有再说话。之后他也转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景物,缓慢抬手,冰凉的骨节碰触到唇瓣上的伤口。 有点疼。 结痂了,又好像根本没愈合。 莫泰庄园是西城最豪华的楼盘,宁家自己的产业。 宁家就坐落在整个楼盘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半山腰,与外界不连通,独享一片偌大草坪与湖泊。 这次宁家老爷子要见的是宁晚蓁和许清衍两个人,他们两人回来之后,便一同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宁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不好,家庭医生刚给他打完针,分配好的药还放置在书桌上没来及吞下。 头发花白的老人见到自己孙女,瘦削病态的脸拧成一块,眉头皱起,不悦地质问道:“隆成集团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你用几分钟就打发人家,这是什么态度?!” 宁晚蓁丝毫不惧宁老爷子,懒懒开口:“您早点说,我就再多坐几分钟。” “宁晚蓁!”老爷子大声喊了宁晚蓁的全名,气道:“你不用想着怎么敷衍相亲,现在你还有的挑,你再这样任性,后面你就没得挑了!联姻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你推不掉!” 老爷子的话,是威胁,是警告,也是一把刀子狠狠戳进宁晚蓁的心里。 她咬了咬唇,漂亮的眼睛里有不甘,也有委屈。 可是她没有继续顶嘴,扭头就走出了书房。 “阿衍,你盯紧一点,别让她再敷衍了事。” 老爷子对许清衍的态度倒没对宁晚蓁那样严厉,甚至是叹了一声气,说道:“晚蓁的脾气你清楚,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联姻是大事,你多费心,替她把关好,选个合适的人。” “最好是找个像你这样能压得住她,又可靠的人。” 许清衍一时没有说话,等开口时,语气平静:“嗯,我会的。” 从书房离开,许清衍走到一楼,没在餐厅见到宁晚蓁。 佣人王姨见到他,一脸的为难,询问他:“怎么办,小姐好像闹脾气了,不肯吃晚餐,一个人往西边别墅跑了。” 许清衍的视线扫了一桌没动的食物,淡声道:“我去看看。” 主宅西边的小别墅,是宁晚蓁十七岁时的生日礼物,她想要一个大大的玻璃房,最好冬暖夏凉。她喜欢晶莹剔透的东西,没有那么复杂,一眼就能看穿内里。 于是她拥有了这套属于她自己的玻璃房。 设计师是当年只有十九岁的许清衍。 夜晚密密匝匝的雪疯狂落下,许清衍站在小别墅前方,抬头望着二楼的发着光的玻璃房,耳边闪过老爷子说的那句话: “最好是找个像你这样能压得住她,又可靠的人。” 要找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但是却绝对不会是他。 许清衍面庞平静,手指却握紧伞柄,凸起的骨节无声之中透露一丝不外露的情绪。 他清楚,老爷子的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不是什么希冀,而是敲打,也是告诫。 告诫他,不要妄想,不要逾矩。 小别墅空荡寂静,脚步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带着外头冰冷的风,能一声一声砸到耳膜里。 宁晚蓁泡在浴室的浴缸里面,通过外面细微的声响,知道是许清衍来了。 整个宁家,敢在她气头上还往枪口上撞的人,只有许清衍。 这会儿她已经累了,不想再发脾气,也不想理会他,干脆把自己往盛满水的浴缸里埋得深几分,满盛的水流随着她的动作溢出来,地面湿了一大片。 许清衍没有在玻璃房内找到宁晚蓁,转而走向另一侧的卧室。 卧室的四周玻璃窗前拉上了薄薄一层纱帘,让这个透明空间变得隐秘又朦胧。 浴室的门开着,热气裹挟着浅淡的甜香往外溢出。 许清衍停在浴室几步远的地方,不再逾越过去。 “明天上午公司有个会议需要你出席,中午会重新安排与隆成集团的饭局。”隔着距离,他向里面的人汇报明天的行程,“晚上——” “许清衍!!!” 宁晚蓁不想再听他的废话,气得从浴缸里坐直,哗啦的水声像极了她心内的翻涌,“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明天的安排,你最好给我闭嘴!” 几秒安静后。 “好,我现在闭嘴。等你出来后,我再重新说一遍。” “……”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宁晚蓁一肚子火,没心情再泡澡,站起来随手抓过一旁的浴巾就往身上围。 踏出浴缸的时候,脚底滑了一下,她又跌回到了浴缸里面。 后腰和肩胛骨狠狠砸在浴缸上,疼痛让她来不及呼出声音,水流四面八方涌来,掩住口鼻,好似准备将她溺亡。 宁晚蓁胡乱挣扎过后从水里坐起来,喘着粗气一只手抓着浴缸边缘,另只手抓紧裹着胸口的浴巾。 她很生气,小脸气鼓鼓的,这一天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现在头发湿了,哒哒滴着水,脸颊与眼睫也都浸湿,整个人显得特别狼狈。 而这种狼狈的模样,恰好还被许清衍收入眼底。 听见声响折返回来的许清衍看着眼前这一幕,瞬时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动作很利落,快步进来,从浴室另一侧取来干净的浴巾,盖到宁晚蓁的头上。 不顾她抗拒,替她擦拭头发和脸上的水珠。 宁晚蓁撇开头想躲,又被他摁了回来。没等她发脾气,她就猝不及防地被他从水里捞起,横抱在了怀里。 浑身湿漉的宁晚蓁慌乱一瞬,下意识抓住许清衍的衣领,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许清衍放在了洗漱台上。 许清衍转身又拿了一条新的浴巾包裹住骨骼清瘦的宁晚蓁,动作温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有没有受伤?”连关心,都好似是公事公办的询问。 从宁晚蓁平视的角度,恰好看到许清衍被打湿的深色西服,她知道规整西服底下,是怎样劲瘦、线条漂亮、富有力量感的腰身。 她抬起眼睫,看着他薄唇的伤口,再看他高挺的鼻,最后与他碰上视线。 浴室是二楼唯一一个封闭的私密空间,狭小的空间里热气未散,彼此的呼吸好似都缠着,氤氲出微妙热意。 宁晚蓁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清衍,仿佛没听到他刚才的询问,反而提起了晚上跟另一个男人的见面。 “你知道晚上我为什么只跟那个男人见了五分钟吗? 闻言,许清衍停顿须臾,转而避开宁晚蓁的目光,拿起旁边的小毛巾沉默擦拭她湿淋淋的头发。 没等到回答,宁晚蓁自顾自的说:“因为我讨厌他身上的香水味。五分钟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 “不止是他的香水味,他的穿着,他的打扮,他的脸,没有一样是我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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