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冲浪圈对这一站比赛的关注空前绝后。 而眼下,这个万众焦点的中心,还在躲在沙滩的某个角落,关心着她相隔万里的女朋友。 “今天开业怎么样?”他避开人群的吵杂,绕到候场区背面,“还顺利么?” 叶旎故作沉重的抿嘴,“不太顺。” “怎么回事?”林汀越脚步一顿,有些担心的停下来看她,“谁欺负你了?” “托某人的福,预售线上线下加起来超出预期近二十倍,工厂生产线的设备都要冒火星子了。”叶旎叹气,“这会儿还得出差去监工,苦命啊~” “哟,”林汀越眉间舒展开,嘴上还不忘配合着表演焦心,“那可怎么办呢?” “忍着呗。”叶旎叹气。 林汀越忍俊不禁,清了清嗓子,“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什么?”叶旎以为他在说海浪声。 “人民币哗啦啦滚进你钱包的声音,财神爷都快把你家门敲穿了。” 叶旎绷不住扑哧一笑,演不下去了。 确定她这边一切顺利,林汀越心便安了下来。 他相信她能独当一面,但担心她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又改不掉。 所以总想看看她,确认她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他看了眼时间, 还有三分钟,他不想挂,回头望了眼身后,找话说,“喏,给你看看海。” 他把镜头举高拍进身后的大海,湛蓝无际,虽然冬季,阳光依旧和煦,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你昨天已经拍给我看过啦。”叶旎笑。 “那给你看看岸上的观众。” 他又转了个方向,身后的背景从大海变成了人头攒动的观众席,“好多人喔。” “这个昨天也看过了。” “那再给你看...” 他扫视周围一圈,走了几步,有些懵的抬手挠了挠脑袋,“好像都拍给你看过了。” 末了,他凑近屏幕问叶旎,“你给我说说,还有什么没看?” “都看过啦。” 叶旎看着他那张涂满花花绿绿防晒泥的脸,无奈的一项一项列举给他听,“酒店看了,早餐看了,中餐看了,晚餐看了,健身看了,洗澡看了,剪头发看了,刮胡子看了,队友看了,对手也看了,什么都看了。” “嘿嘿,”林汀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咧嘴笑出一口大白牙,“那你想我没?” “你一天报备八百条,我哪里还有空间想你。” “噗...”魏子怡在旁边听得咖啡差点笑喷出来,叶旎斜瞥她一眼,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那亲一个,”林汀越嘟嘴,向她索吻,“给我点动力拿冠军。” 魏子怡怕眼睛长针眼,受不了的凑过来插一嘴,“差不多得了,就你那实力,亲不亲都不影响你拿冠军。” “姐妹你怎么可以这样!今天有人找我要杜晨微信,我都帮你拒了。” 林汀越大声嚷嚷。 “那你俩必须亲一个!”魏子怡马上换了副笑脸,“想咋亲就咋亲。”完了还不忘催叶旎,“赶紧的,别让我亲兄弟等你。” “你哪边的?”叶旎抽回她手里的纸巾,打发林汀越,“行了,你快去候场吧,我们等下要准备登机了。” “我不管!别人都有女朋友的 lucky kiss,”林汀越不满的抗议,“我也要有!” 话音刚落,一位工作人员出现在屏幕里,对方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撒娇。 “Lim,该去候场了。” 林汀越应了一声,回过头对着叶旎撇撇嘴,“他们催我去拿冠军了。” “脸皮真厚。”叶旎抿嘴笑。 “MUA!”他爽快的嘟嘴冲屏幕里的叶旎亲了一口,“拜拜,记得想我。 飞机一路从北到南,两个半小时后平安降落,叶旎坐在机舱内等候下机。 她打开手机,连上网络,想上网搜搜看她对象在没得到她的 lucky kiss 情况下,是不是依旧稳定发挥。 然而“林汀越”三个字还没输完,十几条消息提示先接二连三的跳出屏幕。 林汀越出事了。 第七十章 叶旎辗转几趟飞机,到达医院时,已是第三天凌晨。 医院的走廊明光瓦亮,值班的医护人员依旧忙碌进出在各个诊室病房。 林汀越在监护病房,队里的工作人员带着她到病房门口后,轻声嘱咐了几句,便离开。 老余坐在病房的沙发里,听见有人开门,循声抬头回望。 昏暗的病房里静悄悄的,四目相对,借着月光,叶旎看见他眼眶熬得通红。 几步远的病床上,林汀越安静的熟睡着。 叶旎轻声推门进来,老余手臂撑住沙发,缓缓站起来,沉默的朝门外挥挥手。 她迟疑着看了眼病床上的林汀越,听话退出门外,老余随后走出来关上身后的房门。 “余教练,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请您告诉我?” 叶旎心里发慌,眼下的这一切和她预想的太不一样。 从接到林汀越比赛受伤的消息后,她马不停蹄的当场买机票,连机场都没出就直接再次登机。 所有给她发消息的人都在接到她询问伤情的电话后,一致选择闭口不谈,只说林汀越受了伤,人已送医院,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手术治疗。 距离比赛出事,已过去 30 多个小时。 可直到刚才,队里的工作人员从机场接她过来时,一路上还在保持缄默。 “他伤哪儿了?”叶旎着急追问。 老余双唇紧抿,皱眉低头盯着地板某处,回避叶旎的视线。 半晌,沉重的叹出一口气,“我先带你去见医生。” 两人坐在诊疗室桌前,看着医生将一沓 CT 光片依次挂上灯箱,而后打开白色的灯管。 清一色的黑白骨骼和内脏被透光照亮。 “他身上多处骨骼出现破裂,肋骨左下方两处断裂,颈椎骨折,右肩脱臼。”医生拿笔指着 CT 片,“肺部也有塌陷,应该是溺水和胸骨破裂压迫导致。” 白色的骨骼透着惨白的光,不同形状,角度,有些已明显错了位,有些裂痕还在苟延残息。 凹陷不平的内脏在雾状的阴影里模糊辨不清。 叶旎看着那一张张如同透视的黑白照片,压迫,阴郁,没有一丝温度。 “但这些都还好,”医生顿了顿,从旁边的检查报告里抽出一张递给叶旎,“他主要是右腿的动脉...问题有点大。” 回到病房,林汀越还在睡。 连续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从内科外科再到骨科,才下手术台没多久。 这会儿麻药没过,医生说暂时不会醒来。 房间里没开灯,叶旎端了跟凳子,走到病床旁坐下。 窗外的月光幽幽浸透了窗台,似晦似明的凄白让人的情绪都无法维持浓烈。 林汀越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头发凌乱搭在额前,输氧管输送着氧气窸窸灌入他的鼻腔,可他依然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气。 床边的几台仪器设备连接着他的身体,显示屏上的数据不断更新波动,伴随轻声的嘀嗒提示,监护着他的各项指标。 他脖子,上身,手臂,都被大大小小的固定板绑住,缠上了白色的绷带,僵直得宛如一个残破木偶。 叶旎坐在黑暗里,静静的看了他好久。 候机的时候,林汀越失误的新闻快讯铺天盖地,内容写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只记得画面里,他被倾覆而下的骇浪砸中,在掀天而起的高耸浪壁中,如蝼蚁般飞扑坠落。 瞬间被卷入汹涌的浪管,失控的随之翻卷,身影一闪而过,就被滔天的白色水雾彻底淹没。 ...... 可他之后不是浮起来了吗?! 她明明看到镜头里,林汀越在几个大浪接连打过之后,从无边际的白沫浪花里探头而出;明明看到摩托艇在汪洋大海里来回循了几回,找到将他带回;明明看到他被一群人抬上岸,身边人说话他还能回答。 她以为...以为... 门外走廊隐约有医护的脚步声靠近,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窸窸窣窣,辨不太清。 而后护士开门,几名医生进入病房。 白色的灯光刹时亮起,把叶旎从恍惚里拽回现实,她眯眼适应着光线。 “我们现在要检查他腿部的情况。” 医生示意叶旎移开床边的凳子,去旁边等候。 几名护士围到病床边,帮忙掀开林汀越盖在下半身的棉被,小心将他的右腿挪正。 叶旎在几步远的地方,隔着人影,看他们慎重的摘下固定在他大腿和膝盖周围的监测仪器贴片,而后一层层拆开小腿上的纱布。 白色的纱布上,干涸发黑的血迹被棕黄色的药水浸染扩散,有种腐败颓坏的渗人。 叶旎盯着那大片的血污,神色越发凝重。 可直到腿部皮肤彻底露出的那一瞬,她心猛的一窒,不禁打了个冷颤。 林汀越小腿因为血液不循环,整片皮肤已经淤紫发黑,不像活人的腿。 外侧皮开肉绽,剜掉了一大块肉,隔着距离,叶旎都能看到那处里面的肌理纵横胶黏。 伤口需要留出一部分释放积液,几位护士正协力清理上药,避免发炎。 主治医生拿着听诊器弓腰在他的脚背上听了几处,末了,无奈的摇头和旁边做记录的医生交谈,“还是没有脉搏。” 平日生龙活虎的林汀越,在惨白的灯光下,脸色煞白得毫无血色。 沉沉的躺在床上,任凭这群人摆弄捣腾着他的身体,没有一点反应。 眼前的场景让叶旎心脏窒闷得喘不上气,她仰头移开视线,张口颤巍的尽力调整呼吸,却始终拗不过生理上揪心的痛。 视线里的天花板被蒙上一层水雾,她难过的闭上眼,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一直到医护人员检查结束,离开数十分钟后,叶旎才浑噩着缓缓挪步回到病床旁。 “他的膝盖髌骨脱位,之后可能会前移或者后移,损害血液供给,而他受伤的位置又是腿部血液供给的重要路径。动脉损伤太严重,脚踝部分的神经也断裂,我们给他做了手术,但他腿部血液循环已经停了十个小时,脉搏还未恢复。 再继续下去...腿应该是保不住了。” 离开前,医生将检查诊断情况悉数告知叶旎,怕她不能完全理解,手脚并用的在林汀越腿上比划,“ 大概在这个位置,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冬日的夜,寒风呼啸,一片枯叶被冷风卷挟着撞刮上窗户,脆生生划了几步,掉落在窗台,而后被冷风带走。 叶旎听着窗外的风声,迟疑着伸手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轻轻触了下林汀越的手指。 有些凉,她想握住给他捂捂,可他手上夹着脉搏监测仪,手背插着输液的导针,浮肿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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