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整周的工作日都泡在了剧组里,单单是会议温承章就帮他开了三个。 要说他是去陪温璇的吧,可他比她待的时间都要长。 温承章观察了下他的神情,可他倒是坦然,往桌前一站,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温承章鼻尖带出了点笑,在茶桌前坐下,泡起了茶。 温珩之没跟父亲客气,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下。 温承章问:“没什么事?” 温珩之不语。就算父亲不找他,他也是得来找一趟。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同一件事。 “想问您个问题。”他看着开水冲进茶叶中,茶汤滚沸,目光却平静。 “什么?” 温珩之的记忆力很好,他完整地复述了一遍那天明泱问他的问题。 “您有没有想过,温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温承章面上始终清雅温和的笑意于那一刻淡却。他准备去执起茶壶的动作停住,半晌,握住了膝盖。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温珩之垂下眼帘,“我只是想知道您会是什么答案。” 这几天他一直反复在想,是不是那天他给出的答案是错的。因为他们仅仅有过为数不多的一点交流。 或许他的答案是不及格,或许他答错了。 所以今日,他转为前来请教父亲。 温承章眉心微皱。突然被长子问到。 年逾五十的男人,面对多大的风浪都不曾皱过眉,却于此刻紧皱眉心。 “她是什么样的都好。”他想了很久,又自己给自己推翻了好几个答案。想有很多期许,可又觉得,她自己在外,能够生存就已经不容易。最终,他只归为一句:“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 温承章似有所觉,他抬眸注视着温珩之,“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珩之看着父亲,眸光微动。从前对妹妹的未来有着有最好的期待与祝愿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将标准降到最低。 不求任何,不盼任何。 他并未多言,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这个问题,就想问问您。” 温珩之没有多说,他想等确定下结果再一齐告诉父母,现在毕竟还只是他自己无厘头的猜测。 可能是他直觉正确,也可能完全是他想太多。 温承章看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剧组里待了那么久,是在做什么?” 温珩之提了提唇,饮了口刚泡好的茶,将空茶杯放回红木桌上,径直起身往外走:“回头有结果了再告诉您。” 他还要继续去酒店抽干那个人工湖的水。 温承章对着被饮空的茶杯,气笑,他好像又被糊弄了一场。 - 沈既年出差后,明泱一下子就无聊了起来。每天除了拍戏,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倒是有些不习惯。 好在,最后几天的时候,早就嚷嚷着要来的姜莱终于拎着行李,美滋滋地出现在她面前。 《韶光同》里以两个女主的戏份为主,几个男演员的戏份相比起来没那么重要,所以宗衍待在剧组的时间也比不得她和温璇的长。 她到的这天,宗衍刚好不在。 姜莱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枯萎,“oh no!!!” 这比她吃泡面没有叉子都要令她难过! 没来得及难过太久,她很快就双手并用地缠上明泱,撺掇着她帮忙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泱只在这边待最后几天。她一走,姜莱肯定也得跟着走,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姜莱又哄又磨地,趴在旁边看着明泱给他发消息,双眼亮晶晶。 但是等了等,又等了等,一直没等到回复。 倒是自己的手机先响了,通知她出去取快递。 姜莱心有不甘,一步三回头,“泱泱,你帮我蹲着他消息昂,他回了你就告诉我。” 她自己拉着行李过来还不够,额外还寄了一箱子,都跟她一起到了。 宗衍应该是在忙,明泱敷了个面膜后才收到他的消息:【明天下午回来。】 也不能光问人家一句,明泱整理了下面膜,和他多寒暄了几句。 还没来得及告诉姜莱,她电话就急匆匆地打了进来。 “他回了。” 明泱将刚才问好的信息贴心地整理好,“宗衍明天下午到,他参加活动去了,就那个江城的活动。从机场过来,晚上可以见到他。” 姜莱这次很难得地坚持了好几个月,她觉得姜莱应该是知道什么活动的。可是等她说完,过了好几秒钟,电话那边还没有声音。 明泱照了照镜子,好奇问:“嗯?你不知道吗?就是他新接的那个代言活动。”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声线徐徐而沉稳:“你知道得倒是很清楚?” 时间、地点、活动,尽数掌握。 明泱陡然一惊。她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来电显示。 眼前嗡了一下。
第21章 沈既年不紧不迫地追问:“所以晚上要去见面吗?” 他翻过了一页文件, 话筒里传过来纸页翻动的声音。 更加衬出他气定神闲的压迫感。 明泱解释得飞快:“不是。” “我朋友来剧组找我,是她喜欢宗衍,我帮她问问。” 她没有忘记这个人上次的醋意, 当然不会自己踩进去那个陷阱。 她跟宗衍私下里的相处还算正常,又免不了合作, 关系算是不错。不管对方是否有此意, 没有挑破就是最好的。 沈既年轻抬眉骨。美国这边此时正是夜晚, 他放下了手头的公事, 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边, 望向窗外极致繁华的夜景。 这次他倒是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 只是想起一个问题,在他们分开之后, 她是否也会和别人在一起。 在将来的某一日, 她是否也会像当初那场雨里一样,出现在别人的车前? 或者,她要去正常地谈一场恋爱。 这个问题几乎无法太深入地想象。 凤眸微垂,无意间,他已然掐断了手中的烟。 沈既年淡淡阖了下眼, 他问那边:“何时杀青?” 因为进度实时在变,时间也会更改。明泱回答了一个最新的日期。 沈既年面色不动,只是提了提唇:“杀青时拍一张照片传过来,有礼物。” 她的眼眸一亮,“真的吗?可你要怎么送过来?” “到时你会知道。” 他漫不经意地扔掉了指尖被掐断的烟管, 问说:“接下来怎么没接新的工作?” 他时不时会过问她的行程, 对于她的工作情况都是基本掌握的状态。最近公务缠身, 却也依然如此。 明泱很轻巧地答说:“先将时装周忙完再说,有点想休息休息。” 她这几年到处飞,几乎没有专门腾出来过的休息时间。 沈既年不疑有他, 没有多问。 静默了一瞬。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窗外的灼灼灯火,沈既年低声问说:“你想看看纽约的夜色吗?” 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明泱愣了一下,才展颜笑说:“沈先生,你是想我了吗?” 这句话对于电话那边的人来说或许是极陌生的字眼。以至于他反应了须臾,才有答声。 “嗯。” 他的桌上,刚被摊开沈家和孟家接下来的合作宏图。长达经年,两家牵绊交缠,荣损与共。 生于这样的家庭,又坐在这个位置多年,他一贯以利益至上,自诩理智清醒,在做一项决定之前总会先经过慎之又慎的权衡利弊。 可这一回,他却是头回生出了想抛开所有利益对比与分析的心。 在姜莱敲门准备进来的那一秒,明泱反应极快地掐断了电话。 她瞥瞥门口,姜莱抱着东西回来,一边用脚关门,一边狐疑看她,“你看起来……” 明泱:“嗯?” 姜莱不忍直视地点评:“像是刚偷完情的。” 明泱:“……” 她当然不会承认。帮忙去接了一下姜莱买回来的两杯饮品,问说:“这次能待几天?你放多久假?” 姜莱拆开吸管,眨眨眼:“我辞职了,可以待到跟你一起走。” 明泱动作一顿,意外得失声:“什么?” 姜莱将吸管插进奶茶里,递给她,“baby,别慌。我去年就想这么干了。” 不能怪明泱意外。 她从毕业开始就一直在这家公司,积累了多年的经验、人脉、前途,新年过后就会是一次新的晋升。以她的年龄能坐到那个位置,绝对是罕见的个例。 明泱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地说:“可你走了很久才走到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 “沉没成本不能作为影响决定的因素,”姜莱想了想,说,“没关系,我以后还会在其它路上走得很远。” 明明是她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可她放弃得依然决绝。 明泱有些怔神地看着她。 她蹙眉,微垂下睫,问说:“如果放弃的那条路是你求来的呢?” “那也没有关系。”姜莱不以为意,“反正都是我做的决定。” 是曾经的她所求,也是现在的她所弃。 她一夜之间,从全球五百强的高管变为无业游民,她爸妈都已经说过她不知多少回了,现在的回答果断干脆。 姜莱吸了一口奶茶,看向明泱,“别聊我了,说说你。你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情吗?” 对视上她的眼睛,明泱心底有声音自动出现:有。 可她没有说话。 她们还年轻。 这个年纪——在母亲口中已然很大,但其实依然青涩的年纪,似乎,是还可以拥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以及破釜沉舟的决然。 之前迟迟在迷雾中看得不太清晰的答案,于那一刻,在心底浮现得格外清晰。 - 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 转眼间便化了满地的雪。 明泱在《韶光同》的最后一场戏,是她跟宗衍的对手戏,也是剧里两对新人大婚这一天的场景。 迈过长达十数年的光阴,经历了时代的改革和变迁,最终剧中人还是走到了一个圆满。 导演专门等的今天的晴日,一大早就开了拍。 直到午后,明泱的戏份正式杀青。 她还没从剧中走出来,导演喊了结束之后,周围就响起了连片的掌声和恭喜声,为这一场盛大的落幕。 茉茉身上带着任务,拿她的手机拍着照片。 姜莱在另一边,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比起茉茉,她要放松许多,只在某一束光影落在明泱身上时,她掏出手机对着那边拍了一张。 明泱走出搭建的场景,回头望了一眼。身旁,宗衍朝她张开手,她笑了笑,拥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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