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紧张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宴朝她走过来,然后拖起了她的右手。 她的手先已因为紧张握成了拳头,被夏宴握住。鬼使神差的,疏桐下意识的把一根指头支出来,但是她支棱起来的是小手指头。 如果没看错,疏桐瞥到夏宴微掀眼帘,似乎意味不明地瞅了她一眼,然后就把她中指和小指之间的那根手指头从拳头里掰开,将戒指套了上去。 疏桐:“……” 唔,原来这才是无名指啊。 好奇怪,为什么她总觉得最后那根是无名指呢? 疏桐耳朵烫了下。 然后夏宴朝她伸出了他的左手,且左手无名指微微翘起。 疏桐的脸又红了两分。 她咬着唇,暗暗深吸口气,然后虚虚地捉住了夏宴的左手,低着头把戒指圈进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夏宴放下手,转身就要退回去。 不远处司仪忽然说:“新郎,你不吻吻你美丽的新娘吗?” 两个人都是一怔。 须臾,疏桐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脸上的面纱被人掀开了一角。 在她的心跳骤停之前,一团阴影罩下来,疏桐本能地将瞳孔一缩,飞快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该有的想法席卷而来,紧张或是期待……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一触即走。 疏桐:“……”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俏皮的话引来全场哄笑。 疏桐怅然失落地睁开眼来。 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已退去,疏桐只觉得自己像被点了穴,僵硬地站在舞台中央不知所措。 夏宴却已顺着司仪那话,顺势牵着她走下了舞台,然后从舞台旁边的侧门离开了婚礼大厅。 出门后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那个何婕立刻上前来,她叫了工作人员过来把疏桐拖地的婚纱抱在怀中,然后让疏桐跟着工作人员走。 疏桐的大脑有些空,尽管莫名失落吧,但是,那股温热的气息仍像柳絮一般在她额头左右轻拂,痒痒的热热的感觉那么清晰而深刻,让她挥之不去。 直到工作人员拉了她一把,提醒她迈步,疏桐才回过神来。 疏桐以为是要去换一套新娘装准备去敬酒了,衣服一般都是一套缎面绣着花纹的中式新娘服。 她和妈妈参加过几场别人的婚礼,都是这么个流程。 她还是很喜欢穿新衣服的,何况新娘子的衣服那么漂亮,但是她此刻还是理智的,走回去拦住何婕道:“我不好去给客人敬酒吧?” 何婕拍拍她的手,“不用你去,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只管去卸妆就好了。” “……哦。” 工作? 梦醒时分。 还是那间酒店辟出来的临时化妆间。 疏桐脱掉了婚纱,面无表情地任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为自己胡乱卸着妆。她们取掉头纱,然后就是拆解各种盘发的夹子和发饰。 她们之前在她头发上打了很多发胶固定形状,这会儿夹子和首饰都跟头发沾一块儿了,她们手法不温柔,扯得她脑袋生疼。 几个化妆师都是女孩子,很八卦,就十几分钟婚礼仪式过程中,她们已经打听到了很多密辛,确认了疏桐的确只不过是随便拉来假充准新娘的路人甲。 既如此,都是拿钱办事的陌生人,那就再没有之前为疏桐梳妆打扮时的谨小慎微了,在她面前口无遮拦地聊起天来。 “真好玩儿,今天这个新娘子是假的,新郎也像个假的。我看夏总全程没个笑脸,回答司仪问题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像是来完成任务的。” “不知道他们领证没有,要是已经领了证,新娘子连结婚仪式都不参加,也太任性了吧。这么不重视这个婚礼,我估计婚后两人肯定矛盾不断,这个婚姻走得不会远。” “哈哈,我倒是比较关心今天有没有客人发现新娘是假的。哎,也不知那些客人给的礼金有多少。今天酒席的席面看着还是不错的,可是参加了一场假婚礼,还是很气人的吧。” 本来事不关己,疏桐就当趣闻一桩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听到了化妆师提到礼金,她就想起了夏宴允诺自己的报酬来,忍不住暗暗搓了搓小手,期待得不行。 她还没从没有见过一万块那么多的钱,心里各种奇怪的念头,比如哎呀,我要不要当场数一下,不会少给我几张吧?又比如,我没有验钞机啊,遇到□□了怎么办……有的没的,杞人忧天的各种想法掠过脑海。 但是,她眼巴巴地左等右等,等到婚庆公司的人给她卸完了妆,婚纱和头纱都带走了,只留了一个她枯坐在房间里,也没人给她送来工作报酬。 服务员进来打扫房间了,疏桐只得离开房间。 一看,外面已空无一人。 心慌了。 到处找,先跑到十八层楼,没见到夏宴,又去了六楼和五楼,仍然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收拾,清理桌上的残羹剩菜,或是拆解婚礼舞台上的各种布置而已。 看着那些新鲜的玫瑰花被丢进垃圾桶,一桶桶往楼下运,疏桐很失落。 她只得到一楼大厅去问前台。 “夏总呢?”她跑到前台去问接待人员。 问得莽嘟嘟的,她不怎么懂,就一门心思觉得人家是老总,听大家都喊他夏总,就觉得该所有人都知道对方以及对方在哪里。 可谁知道前台反问她:“哪个夏总?客人的名字就叫夏总吗?” 疏桐方意识到她还不晓得对方的名字呐! 惶急地:“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他是盛天集团的夏总。今天他在这里结婚,婚礼仪式在六楼举行的。” 想了想,疏桐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今天你们酒店好像就他一人办婚礼。” 这么描述就明白了。 一说今天结婚的新郎官,前台人员立刻就明白了,“早离开了,婚礼仪式完毕后他就走了。” “那,那,他公司的员工呢?负责善后的员工呢?” 前台小姐将她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两眼,含笑问:“小姐,您说的善后是善什么后?” 家庭的原因,疏桐对各种目光很敏感。 她几乎是秒懂了前台小姐那目光的意思,为自己的用词让人误会而想咬舌头,忙摇头,涨红着脸离开了。 出来酒店,望着熙攘的车流,疏桐无语泪先流。 “大坏蛋,你说好的一万块啊!”
第8章 今天运气很好,才拨了一次电话竟然就接通了,疏桐立刻欣喜若狂地叫道:“爸爸!” 电话那头顿了下,很大可能是章永德一个没注意,这才发现接起来的是女儿的电话,所以很快本性就露出来,他不耐烦道:“干什么?又要要钱吗?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们母女俩打了两千块?” 上次是好久之前的上次了,四个月之前了啊! 章永德的劈头盖脸,让疏桐准备要更多钱的想法默默摁住,强忍着怨愤用很平常的语气道:“爸,你忘了,我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啊。学校让交学杂费、住宿费,还有……” 前面的学杂费自动略过,充耳不闻,章永德也不等疏桐把后面的话说完,立刻揪着“住宿费”三个字大做文章,“啥住宿费?你那不是公办中学吗?还交什么住宿费?” “爸,公办学校也只是费用少点啊,义务教育只有九年,不是全免。” “你当年进校的时候不是考进去的?学校不是承诺给你免学费?”章永德总有推脱的理由。 疏桐耐着性子,“是,可是爸爸,学费是免,但是辅导资料、住宿,还有我吃饭,都要钱啊。” “钱钱钱,一天到晚只晓得跟老子要钱。早叫你不要读书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你去跟学校说,家里穷,它愿意收你就收,不收就算了,那么多学生还不够他们教的!” 疏桐听章永德那意思马上就要结束通话,赶紧实施B计划,说:“爸,这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我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进了大学我就不找你要钱了,我可以去做家教赚钱,以后工作了我还能赚更多的钱。你借给我的钱,我按照银行借款那样,还给你算利息!” 前面的话统统没起作用,就最后一句话里“借款”、“利息”等字眼吸引了男人全部的注意,也逐渐浇灭了他的怒火。 那边迟疑了下,然后疏桐听到几句低低的骂娘声,泄愤后章永德才施舍一般地问她:“要多少?” 疏桐心想,既然是借款,还要算利息,那就借多点,免得下次章永德改了主意或是变了想法就再也借不到了,于是先做铺垫,解释一大堆,“爸,我是想,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这高三一年的费用,还包括妈妈的生活费这些,一次性借给我?将来都我还你。妈妈病了,这段时间没去工作,她没收入……我其实也不想经常去找你借钱,我知道你工作忙,而且你也嫌麻烦不是?” 章永德不耐烦:“老子问你借多少?” 疏桐小心翼翼地报出一个数字,“四万,四万可以吗?” “啥?四万?!”跟要了他老命似的,章永德夸张地冲她怒吼:“你们他妈的吃的是龙肉燕窝吗?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吗?张口就要老子给四万?” 疏桐冷冷扯了下嘴角,忍不住呛声:“爸,想要吃一年的龙肉燕窝,住一年五星酒店,四万块钱恐怕远远不够,也许一天都不够。” 章永德似乎给噎了一噎,他那边忽然消音了,疏桐有点解恨。但很快就听见他情绪更加激动的咆哮:“你他妈要是个带把的,别说四万,十万老子也会给你。但谁叫你不带把呢?你这个赔钱货!” 炮仗似的,输出这番话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再没给疏桐说话的机会。 疏桐不死心再打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再打,还是说关机。 章永德只有一个手机号码,今天是工作日,他又是个小领导,手机是不可能关机的,所以他是把她拉入黑名单了。 疏桐沮丧了一阵,像打不死的小强,振奋地一握拳头。 她还有C计划! 拉开衣柜,疏桐将自己去年的校服翻出来。 去年她还在上初中。 疏桐将初中的校服找出来。 一般学生升了学,往年的校服都是一毕业就扔掉了。疏桐的衣服,不到穿不了、穿破了,从来都舍不得扔,平时当家居服穿。 今天要派上大用场。 疏桐又把高马尾放了下来,斜披在肩膀上。校服穿上,刻意没拉拉链,露出里面印着抽象花纹的白T恤。T恤下摆一半扎在裤腰里,一半掉出来,看着就是流里流气不好好穿衣服的太妹。裤子则是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她狠狠心在膝盖那里剪出了两个破洞,然后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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