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聆原以为谈既周会没有耐心看这些东西,但他看得挺认真的,让她以为他也和方老师学过国画,结果问过之后才知道没有。 早些年的方文鸿是很想将自己这点手艺传下去的,彼时在他身边学毛笔字的谈既周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放在一块教,倒也方便。 谈既周说到这里时,有点无奈的承认:“我应该是我大伯教学生涯的滑铁卢。” 方文鸿百思不得其解,挺聪明的一小孩,怎么就在绘画这方面毫无天赋,冥顽不灵。 自那之后他便歇了心思,直到后面遇到温知聆,才痛痛快快过了一把老师的瘾。 温知聆的眼角漾出笑,“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刻章?” “小学,练字的时候无聊,在书房翻到工具就开始了。”谈既周说的像是很简单。 “我也要学。” 他的表情不太赞成,“没必要,你学这个做什么?” 温知聆有点支支吾吾,“就……刻点东西啊。” “伤手,你有想要的找别人刻就行。” 她没说话,看上去像是把话听进去了。 她心里想的是,他指的“别人”中还包不包括他呢? …… 两人从展馆出来后,温知聆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 她问身边陪了自己一下午的人:“你喝饮料吗?我来买单。” 谈既周说:“好。” 温知聆很少喝咖啡,进到咖啡厅点单时选的是柠檬茶,谈既周选了冰美式。 因为附近在办展,今天的顾客很多,她付过钱后,负责点单的姐姐递排号小票时顺带说了句,大概要多等一会儿才能出单。 咖啡厅的二楼是一家文创店。 温知聆经常会进这种类型的店,她喜欢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哪怕不买也会转转看。 今天同样不例外,上去之前,她问了谈既周要不要一起。 他对此实在没什么兴趣,从她手里拿了小票,说在楼下等她。 温知聆便一个人上去,没有负担的在二楼待了十多分钟。 再下来时,谈既周已经拿到两人点的饮品,坐在面向窗的高脚凳上,气质突出,即使在纷乱场景中也能被一眼望见。 有来往的年轻女孩,会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几秒才移开。 而他在看手机,对外界的关注淡然置之,似乎已经习惯。 温知聆走过去,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她手里拎着两个小购物袋,搁在面前的吧台上。 谈既周问:“买了什么?” “一个黄铜镇尺,一个盲盒。” 买盲盒也是温知聆为数不多的爱好,她不上瘾,但是会偶尔买一个拆着玩。 她兴致勃勃,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个四方四正的纸盒,谈既周瞥了一眼,知道那就是她说的盲盒。 盲盒是某个品牌新出的古风系列,温知聆对着包装盒一侧的全款展示图观察。 谈既周闲来无事,跟着一起看,上面一共有12个款式,他问:“想抽中哪个?” 她纠结一会儿,最后指着其中一个穿黑色古装的图案说,“最不想要这个。” 说罢,温知聆便开始动手。 拆了纸盒,里面是浅色的不透明袋,再撕开袋子,一个黑色小手办掉了出来。 似曾相识。 谈既周极短促地笑了一声。 笑完,看看旁边捏着手办微微怔愣的温知聆,怕她被霉运影响心情,打算安慰她,我给你再买一个吧。 但温知聆没抱怨,反倒有些意外地说:“哎,这个实物好像比图片看起来可爱一点。” 谈既周其实看不出区别,但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好像是。”
第13章 13他没有哄女孩的经验 傍晚时分的日光隐退,暮色渐深。 在咖啡厅坐了一段时间,温知聆休息得差不多,和谈既周一起去吃晚饭。 四月初的北城不算冷,但是有夜风。 温知聆今天少见的穿了长裙,素白的棉麻布料,上衣是浅色牛仔褂,这样的穿法在太阳落山后有些单薄,从咖啡厅出来,一见风,她没有防备的打了个喷嚏。 “冷了?” 温知聆点头,“风有点大。” “上车就好了。” 谈既周抬手给她指一下前面打着双闪的车。 一辆黑色迈巴赫,是温实侨常挂在嘴边说想换的车,挂着北城车牌。 不用多问,温知聆便知道是接送他出行的车。 两人走到车旁,谈既周开了车门让她先坐进去,随后自己上车,甩上车门。 和在淮城雇的司机不一样,这是谈既周家里的车,司机也在他们家做了很多年,知根知底。 温知聆听见谈既周报地址时,称呼他为“平叔”。 平叔看起来比方老师年纪轻一些,转过头听谈既周说话时,还笑呵呵的对温知聆点点头。 温知聆有些拘谨的朝他笑一下。 恰逢晚高峰,有一段路堵得车根本开不起来,走走停停。 平叔趁着那段功夫,和谈既周说:“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回家,你爸昨天找我问你最近的行程。” 谈既周不以为意,知道平叔夹在中间为难,“您直说就是。” “你也知道谈总的脾气,我说总归不是回事,我看你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怎么就不愿意回家呢。” 平叔不太理解,因为平时负责谈既周的出行,所以没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行程。 谈既周鲜少去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只偶尔赴朋友的约,今年上半年不怎么在北城,原本以为他这段时间回来会在家里住,结果还是把酒店当成家。 “谈总说……” 话说了个开头,平叔便停了声,觉得这话不说也罢。 谈既周问:“说什么?” 他语气有点冷,温知聆全程听着,不自觉的紧张,她只见过他散漫的,有些温柔的样子。 平叔悠悠道:“说你再不回去,就把你拉进酒店黑名单,以后呢,都别想再住了。” 谈既周扯唇,“酒店遍地都是,我非得住他的?” 车流缓缓移动,夜幕初垂,车窗外的路灯应时而亮,像是悬浮的明珠。 平叔沉默地开一段路,又问:“跟家里有矛盾了?” 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的,毕竟在外人看来,谈既周成绩出类拔萃,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虽说并不是规规矩矩的行事风格,但有分寸,向来不沾旁门左道的东西。 谈既周也说没有。 “平叔你别操心了,我就是想自己待着,我明天回去一趟。” “哎,好嘞。” 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温知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于是翻出耳机戴上了。 但有线耳机不怎么隔音,她仍然将他们的对话完整的听完。 他和家人关系不好吗?为什么一直住酒店? 但他好像不怎么在乎。 谈既周和平叔说完最后一句,偏头看看温知聆,伸手将她右耳的耳机摘下来。 她看过去,疑惑地等他开口。 “吃饭的地方进不了车,要下车走一段。” “哦,好。” 快到目的地时,路边的行人也变多了,温知聆扒着窗户看了一会儿,转头问谈既周:“这附近是有景点吗?” “有一个公园,待会儿吃过饭可以进去逛逛。” 平叔听她这样问,讶然出声:“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啊?” 温知聆说:“我是淮城人。” 平叔嘀咕着:“淮城离这儿远着呢,你一个人来的?” “嗯。” “来找既周玩?” 温知聆飞快摇头,说不是的。 谈既周知道她脸皮薄,截了话茬,“她有画在这里展览,所以过来看看。” 平叔惯会捧场,“哟,我载了个大画家啊。” 温知聆浅浅笑一下。 再往前进了几百米,平叔将车停下,“行,只能到这儿了。” 温知聆把书包留在车上,和谈既周一起下车。 这一片街区很多古建筑,三街六巷里,夜景谈不上旖旎,却有韵味。 温知聆跟着谈既周七拐八拐,最后穿过两道小拱门,才到了那家大隐于市的私房菜馆。 里面人满为患。 温知聆看了一圈,没发现空位,“应该要排队吧,不知道我们前面有几桌。” 谈既周说不用,“方老师认识这家老板,刚刚来的路上他帮我们打过招呼了。” 这话说完,便有服务生上前,谈既周和他简单交涉,服务生很快去 前台核实完,再回来时便将两人请到二楼。 临窗的位置,温知聆和谈既周各坐一边。 点餐是由谈既周负责,他选了几道自己觉得不错的,之后给温知聆看一遍,她没有忌口,就这样定下。 有的人喜欢自己做主大大小小的事,有的人不喜欢。 温知聆就是不喜欢在琐事上费心思的人,当然她也不挑剔,别人吃什么她都可以跟着吃一点。 闲下来后,温知聆看了会儿手机。 温实侨几分钟前发了条消息,问她见到妈妈没。 温知聆点开聊天框,打了长长一段字,却忽而想到年初时和她爸爸在电话里起的争执。 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晌,她蹙起眉,又全部删除。 只回了三个字。 见到了。 这个点温实侨估计不忙,她回了消息后便收到他的回复,每一条都在问葛云仪。 以前他通过她打听葛云仪的近况时,温知聆还天真的想过,也许父母还有复合的机会,现在她只感到费解。 但为了圆谎,温知聆只能编出一个又一个谎言。 下午在咖啡厅,温知聆给她妈妈发照片时,不死心地问过,明天回去前可以见一面吗,她可以打车过去。 葛云仪没有答应,因由也合情合理。 温知聆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因为这点事难过得像天塌了一样。 可是定定地看着屏幕上,自己凭空臆造的关于葛云仪的一切,她忽生委屈。 谈既周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喉间忽而有种瘀滞感,温知聆用力咽下,摇头说:“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不知道自己眼圈通红,起身准备离开时,手腕却忽然被谈既周从后面拉住。 他跟着站起来,绕到温知聆前面,毫不设防地看到她的眼泪。 灯光下,沿颊的泪迹在她的瓷白脸上,很像玻璃裂痕。 谈既周很久没有这种无措的感觉了。 他没有哄女孩的经验。 几个发小里只有陶可星一个女孩子,但陶可星是朵霸王花,段柯被她从小打到大,只有她把人揍哭的份,没有她受委屈的时候。 倒是安慰过痛哭流涕的段柯。 但那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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