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在地上时,有种高空坠地的失重感。 她全身因为过度紧张而紧绷,脊背微微发酸。 从小到大的礼仪教养告诉她,这时候应该道谢。 但她的所有意识都停留在被男人握过的脚腕上,冰冷又滚烫,密密麻麻延伸至全身。 起码...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舒檀克制住自己稍微急促的呼吸,深吸口气,刚要开口。 男人不紧不慢起身,向前一步与她并排。 舒檀的心微微提起。 她紧张地等待着男人有可能的出声。 檐外风雪交加,两人间寂静一瞬。 他迈开脚步,却在走出一步后,停下来。 侧身偏头,含笑说了句:“不好意思,冒犯了。” 舒檀听出他语气里若有似无的半点笑意,脸腾地一下红起来,不敢面对般闭上眼,眼睫微微颤抖。 他竟然...在笑。 一丝羞恼浮上脸颊,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干净圆润的指甲用力扣进手心。 一连两次遇见,他到底是谁... 耳边传来别人走过的脚步声,舒檀再次抬头。 身边早已没了影子。 门童旁观整场,眼见拍卖即将开始,顾不上打断她。 他微微低头,恭敬开口:“小姐,拍卖即将开始,请入场吧。” - 拍卖场二楼 舒檀一上来就看见许京墨。 他正站在包厢门口,面上有微微焦急之色。 他显而易见的忙,不时有人叫他,偶尔还有低头看手机回信息。 舒檀走上前,“京墨。” 柔而轻缓的嗓音入耳,许京墨一怔,抬头。 舒檀着一身黑色长裙,站在他面前。 许京墨有些失神。 大厅内响起拍卖即将开始的提示,他猛的回神,侧身让出包厢。 “来,来了先进去吧。” 许京墨一眼看到她光裸的小腿,呼吸紧了紧。 他嗓音微涩:“在外面冷着了吧,包厢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先进去吧。” 舒檀点头,走进包厢。 见她已经坐下,许京墨松口气,向站在一边等候的安阳招了招手。 “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安阳还没从舒檀的气质中回神,闻言飞快点头。 “我,我会的,许先生。” “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许京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安阳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进去,生怕惊扰了这位舒小姐。 包厢里一切齐全。 桌子上有瓜果小碟和一应小吃,舒檀正拿起桌上的拍卖册。 见安阳进去,她弯了弯眼睛,向她招手,“你好,过来一下,好吗?” 安阳诚惶诚恐地来到她面前。 她是拍卖场的常驻人员,但从没见过态度这么和颜悦色的顾客。 她给她的感觉不是居高临下,没有压迫和使唤,而是如沐清风,两个人像多年没见的朋友一样。 安阳应了一声,主动向她介绍拍卖册上的物品。 舒檀点头,神色认真地听着。 安阳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有些雀跃。 她是拍卖行的老职员,对这里的一切规章制度都很熟悉。 早时候许先生让她帮忙照顾这位舒小姐时她并不情愿,心里下意识以为她和之前来过拍卖场的那些大小姐们一样趾高气扬,根本不会把工作人员当人看。 没想到见到真人,完全不一样。 这真的...人美心善,像天上的仙女下凡啊。 安阳余光注意着她,眼睛亮起了星星。 讲解到第五件物品时,她注意到舒檀的神色愈发认真,态度也端正许多。 舒檀抬起头,嗓音轻柔,“你叫什么名字?” 安阳一怔,被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突然磕磕巴巴。 “呃,安阳,我叫安阳。” 舒檀弯了弯眼睛,“好的,安阳。” 安阳的情绪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她期待地看着舒檀,有一种舒檀让她立刻去打仗她也能万夫莫开的气势。 舒檀笑了笑,“安阳,这件《溪山墨梅图》,”她纤细的指尖指了指册子,“等会能帮我拍下来吗?” 安阳看过去。 没记错的话,这幅《溪山墨梅图》是前朝书画大家的真迹,起拍价3亿。 往常也有富豪懒得竞拍,直接把举牌子的任务交给服务人员,但是... 安阳咽了咽口水,点头答应下来,“那...舒小姐,有没有上限呢?” 舒檀:“没有上限。” 安阳的眼睛缓缓睁大。 她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安阳心里却掀起了一场海啸。 她嗓音艰涩:“是...一定要拍下来吗?” 舒檀点头。 下个月是父亲的生日。 舒父喜山水梅花,他一定会喜欢这幅画。 安阳:“好,好的。” 舒檀眉眼温和,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安阳咽了咽口水,偷偷用余光打量这位舒小姐。 这件黑色礼服裙,好像是去年某大牌的秋冬高订。 据说还是限量发行,之前秦家那位小姐在裙子出来前就放话一定要得到,最后却连购买资格都没有,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这么近距离,隐约可以看见裙身上星星点点的闪光,像把夜里的星空穿在了身上。 安阳屏息凝神,发现即使是坐着,她的腰背也挺得笔直。 肩背薄瘦的像一张纸,小臂肌肤细腻,线条漂亮。 皮肤在灯下几乎反光。 有钱也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安阳在心里感叹。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啊。 一楼已经开始第一件藏品的竞拍。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宋时聿神色不变。 依旧是那副高山流水的模样,骨子带出雍容闲雅。 好像任何事物都不会影响到他分毫。 但... 宋俭把拍卖册递到他面前,余光向上扫了扫。 他做宋时聿的助理多年,比别人更能早一步察觉到宋总的心情。 虽然神色没多大变化,但缓缓向后靠的动作,带了点兴趣扫过拍卖册的视线。 都彰显出平时少有的好心情。 宋时聿这人,表面看着不动声色,对什么都一副淡淡不在意的模样,有时甚至会顺着人的意思凑合笑笑。 但莫名的,身边就是没人敢凑近他。 也没人敢跟他提要求攀关系。 除了他的发小孟忱...就是沈家那位刚从军队回来的少爷沈延淮。 自从沈延淮上周回京城,宋总除公司外去的地方都变多了。 宋俭不止一次看到过沈延淮跟宋时聿打趣,对方第一次开玩笑时,他在后面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 就怕宋时聿表面淡笑,下一秒就让沈延淮滚出他的视线。 ——毕竟这种事儿,宋总做的不少。 今天这会儿,难道也和沈大公子有关? 宋俭环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痞里痞气的高大身影。 这场拍卖是宋总一时兴起来的,时间正好和晚上一位合作商的邀约撞上。 对方是宋氏合作过几年的老客户,宋俭作为宋时聿的首席助理,赶到公司跟对方抱歉,这会儿才过来。 不是沈大公子,还能是什么? 宋俭暗自思索着。 余光里,宋时聿一页页翻过拍卖册。 翻到倒数第二页时,修长的指尖抵着厚纸页,半晌没动。
第4章 宋时聿垂眼。 看着那尊翡翠白菜,眼底微暗,面上神色难辨。 又一件藏品成交,台上传来小锤子敲击的声响。 人声交杂间,宋时聿蓦地扬了扬嘴角,轻哂。 宋俭察觉到,顿时被吓得一个咯噔,大气不敢出。 宋时聿上次这样,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开宋家的玩笑,最终下场惨烈。 刚刚心情不是...挺好的吗? 他自然注意到宋时聿久久没翻页,小心翼翼偏头,一眼扫到册子上的翡翠白菜。 紧接着,他的眼睛缓缓睁大。 这这...这不是,上周他们刚在拍卖会上卖出去的... 一模一样的,翡翠白菜吗?! 怎么到这来了? 宋时聿偏了目光,“上周的拍卖会,谁拍走的?” 他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语调平和。 宋俭咽了咽口水,心跳飞快。 一瞬间不敢对上宋时聿那堪称平静的双眼。 他谨慎又斟酌着开口:“好像是,南城舒家的小儿子。” “舒远。” 之所以这么记忆深刻,不仅因为舒家是南方有名的富贵大户。 还因为舒远在竞拍时的加价方式。 虽然圈内早就在传舒家家大业大,却养了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儿子,亲眼所见,确实让他大开眼界。 宋俭当时在场,目睹了舒远在每一次竞拍时只加价一块钱的不要脸举动。 他生生把对方熬到不耐烦,最终以八亿零一元的价格,拍下了那颗翡翠白菜。 这实在是,举世罕见。 要不是竞价的双方之前都没有交集,宋俭几乎要以为舒远是在恶意竞价。 修长有力的手合上拍卖册,发出“啪”的细微声响。 宋时聿把册子递给宋俭,向后靠。 双手松松交叠,修长十指交叉,骨节上,淡青色血管分明。 他微微偏头,衬衣最上方的扣子被解开,下颌打下清晰利落的阴影。 视线若有似无扫过二楼包厢,又缓缓收回视线。 台上正在宣布《溪山墨梅图》被1号包厢的贵客拍下。 宋时聿神色淡淡,看向宋俭,“去打听一下捐赠人。” 宋俭知道他说的是那颗翡翠白菜,点头,离开大厅。 宋时聿拿出手机,正好一道电话打进。 “妈。” 对面应了一声,直入正题:“前几天跟你说,舒家的小姑娘来京城了,让你去接她,接到了吗?” 宋时聿眼里浮现出那位小姑娘坐进许京墨车里的画面。 语气淡了几分:“没接到。” “没接到?” 宋母音量拔高,和身边的宋父对视一眼:“什么叫没接到,你没看见人家?” 宋母一向知道自家儿子闲散的个性,他不喜欢的事,没人能逼着他去做。 这样想着,她加重语气:“舒家父母刚刚给我们打电话了,让我们在京城多照顾人家。” “你们两个还有婚——”这话说了一半,宋父在旁边使眼色,她把话咽回去,换了话头:“小姑娘一个人,一声不吭就跑来京城,她爸妈都急死了。” “小时候还见过的呢,应该有点印象。” 见宋时聿在这边久久不说话,宋母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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