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是我能争取的最长时间,如果三个月后你适应了——” 舒檀轻咬下唇,眼尾微红,可怜兮兮地看他,“没适应...怎么办?” 宋时聿几乎要被她无辜又可怜的模样逗笑,他本打算的强硬说辞没出口,无奈道:“没适应只能把你好好送回舒家,我们” 后面几个字在他舌尖打了个转,嗓音缓缓: “——好聚好散。” 舒檀微愣。 他这是... 不会逼她的意思吗? 让她回家,好聚好散。 不知道为什么,宋时聿给的条件这么宽松,但她心里仍有一点紧迫感,好像从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头顶就悬了一个计时器。 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不落下,由她不可控制的那颗心决定。 舒檀鼻尖泛酸,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问:“那过年...” 虽说舒父舒母过年也不一定回来,但要让她在陌生的京城过年,或者说,春节那几天,宋时聿肯定会回祖宅,难道她也要一起去吗? 宋时聿有些意外地挑眉,“你不知道?” 舒檀抬头看他。 那双黑眸异常清亮,宋时聿声音微低:“你父母今年都要来京城,他们要回舒家祖宅。” 舒檀一怔。 “但是...我们家不是在南城吗?” 宋时聿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替她擦掉眼泪,“祖籍在京城,到你爸爸上一辈,舒爷爷去了南城,后面一直在南方发展。” 北宋南舒这个外号在京城圈子里并不算陌生,早年江南没有北方发达,舒家祖上一直扎根京城,直到舒爷爷那一代,外人听起来都说说舒爷爷有胆有谋去南方闯荡,宋时聿隐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现在在京城守着舒家祖宅的是舒父的堂弟舒茂,商界是一个小圈子,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也很密切,他不止一次见过或听过舒父和舒茂相处,据说明争暗斗不少,并不愉快。 舒父舒母多年不回京城,今年突然打算回来,舒家祖宅这番,应该会有一些变故。 舒檀听他解释,最后串联起来,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妈妈这么着急让她和宋时聿结婚。 这样紧张的时刻... 舒檀想起,宋时聿刚刚说的是“三个月是他能争取的最长时间”,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吗? 宋时聿在不强迫、不和她结婚的情况下,也愿意在前三个月帮助舒家。 如果真的是那样,舒檀觉得,这好像有点太对不起他。 毕竟他没有义务一直帮助舒家,至于他说的“他能争取的时间”,应该指的是宋父宋母知道后可能会阻止他。 就算宋母和舒母是多年的好朋友,但利益之下,没有儿女的婚姻维系,这个感情又能延续到什么时候。 舒檀接过他再次递过来的纸,吸了吸鼻子,“宋,宋时聿...” 她这样嗓音软软地叫他的名字,宋时聿指尖紧了紧。 真是要了命了。 舒檀继续道:“不管,最后,怎么样,我希望...”说到最后,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轻声说:“我们最差能是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 宋时聿看着她眼眶微红的可怜样子,喉结滚了滚,有些想收回之前的话。
第9章 宋时聿以前觉得女人是很麻烦的生物,情绪收不住,动不动就要发脾气,连他的母亲都偶尔不能幸免,但和舒檀重逢半日,一阵不自知的情绪在他心底缓缓蔓延。 面对外人那样落落大方,端庄稳重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却软了性子。 屋内的温度渐渐上来,宋时聿扫了眼她掩在拖鞋下的白皙皮肤。 哭成这样,还说要出去吃饭... “今天太累了,你在家里休息。”他语气微顿,“想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舒檀一边抬眼望他,一边小声说:“想吃甜的...” 那张小脸白皙清透,眼眶微红,抬头看过来时,显得可怜兮兮的。 宋时聿扬了扬嘴角,一口答应,“还有什么,”他对女孩想吃的东西不太了解,勉强想出来一样,“奶茶?” 舒檀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心里一暖,弯了弯眼睛。 宋时聿指尖微动。 搁在一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 舒檀看过去,宋时聿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接起电话。 对面是沈延淮。 他言简意赅:“出事了,你抽时间来一趟。” 宋时聿眉心微皱,“什么事?” 沈延淮:“黎漾在浮砚把孟忱打了。” 宋时聿:“?” 他并不担心发小,垂眸看了眼正抬起小脸关心看过来的舒檀,嗓音淡淡:“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延淮:“外面围了一圈狗仔,她经纪人拉不住她,你好好想想,不要这颗摇钱树了?” 宋时聿:“......” 见他表情微淡,舒檀的睫毛小幅度颤了颤,立刻说:“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她笑了笑:“我在家里等你。” 她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腿侧,纤细白皙的小腿在床沿微微晃荡,看起来乖乖巧巧。 宋时聿喉咙微紧,“嗯”了一声。 他挂掉电话,又看了她片刻,声音有些哑,“还有什么要带回来的?” 舒檀不想一直麻烦他,摇头,“没有了。” 宋时聿指尖微动,终于没忍住,在她发顶揉了揉。 “一会宋俭把晚餐送过来,我先走了。” 这个动作太亲昵,舒檀面色微红,轻轻应了一声,“你...注意安全。” 宋时聿眼里浮现出一丝笑。 “嗯,我走了。” - 浮砚是京城著名的私人会所,由早几十年的他国领事馆改建而成,日常接待京圈的达官贵人们。 这里私密性极高,宋时聿和孟忱等发小聚会十次有九次来这里。 黎漾是宋氏旗下天映传媒近两年力捧的女星,她长得美,也肯吃苦,在天映呆了六年,突然不想呆了,公然和公司叫板要提前解约。 她当年一签签了二十年,到如今,一半的时间都没到,天映的老总不是傻子,不可能放任这颗摇钱树跑了,就算她真的要跑,也要赔偿天价违约金。 这种小事本不会惊扰到宋时聿,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合,黎漾为了解约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和公司在微博上大吵,她知道天映背后是宋氏,慢慢打起了宋氏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宋时聿的主意。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而宋时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被黎漾发现了行踪,最接近的一次,她追到了浮砚大门口。 浮砚等闲难进,堂堂女明星像个跟踪狂似的在门口等了大半晚上,终于等到宋时聿几人出来。 当时沈延淮正与宋时聿并排走出大门,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过去在军队呆了几年,离宋时聿也最近,第一时间挡在了宋时聿身前。 沈延淮一头板寸,身材高大,从军队带回来的兵痞子味儿十足。 他往那一站,黎漾正个人都被他笼罩在影子下。 她被吓得后退,但不死心,隔着沈延淮向宋时聿哭诉天映背后的肮脏运作。 直到沈延淮从宋时聿身前走开—— 疏疏月光下,男人身形修长,矜重沉稳。 他的面色疏冷而淡漠,停留在原地半分钟,连眼皮都没掀。 黎漾猛地看见他的真实模样,狠狠一怔,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突然说不出口。 沈延淮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他和宋时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兄弟这张脸有多招人,更别说现在很多小姑娘都喜欢沉稳挂的男人,几乎没一个女人对上宋时聿会反应平平。 黎漾的魂瞬间被勾住,她在原地怔了半响,抿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宋时聿站在车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上车后,沈延淮问他,觉得后面会是什么走向。 宋时聿轻嗤,说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情闹到他面前,本应该是天映老总的责任,宋时聿那天心情不错,懒得计较,却被手下人误会了意思。 黎漾回去后就改变了主意,提出不解约可以,只要帮她制造和宋时聿相交的机会。 宋氏旗下最大的传媒公司不是天映,而是与宋氏直属子公司森海控股一脉相承的天澄娱乐。 两家老总任职前在业内各有名气,也是出了名的对头,天映老总想向宋氏掌权者证明自己比天澄老总更有能力,这两年堪称殚精竭虑,捧出大量明星,去年的影后影帝都出自天映。 天映在之前只是一个刚被宋氏旗下子公司收购的小公司,能发展成这样,和老总的努力脱不开干系。 但天映老总想要的不止是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的位置,他想往上升,离宋氏总公司权利圈越近越好。 黎漾的莽撞正好给他提供了机会,再加上发现宋时聿根本没计较,他下意识以为黎漾这是入了宋总的眼,开始找各种关系把人往上面送。 没想到再次误打误撞,黎漾没入宋时聿的眼,入了当晚和宋时聿一起打牌的孟忱的眼。 车窗外接近黑夜,路灯早已亮起,散发着淡黄朦胧的影子。道上车流如织,宋时聿坐在车内,按了按额角。 麻烦。 黑色宾利在会馆门口稳稳停下,司机下车,绕过来帮他拉开车门。 夜晚潮湿风冷,原本僻静的周围有一圈人影,伴随着隐约摄像的闪光。 宋时聿下车,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修长笔直,大衣勾勒出挺阔肩背,五官清晰疏朗,线条利落。 他没往旁边扫一眼,大门处的门童早就认出他的车,上前恭敬迎接。 一进门,沈延淮从拐弯处出现。 他眉梢一挑:“陪正宫的人来了啊。” 宋时聿撇他一眼,“孟忱呢。” 沈延淮笑:“被打的是他,你觉得呢。” 宋时聿稍稍抬眼。 黎漾跟着孟忱才一个月不到,这就敢动手打人了? 孟忱看着好说话,脾气可不算好。 宋时聿不置可否,“带路。” 今天孟忱做局,开的是浮砚里最大的包厢。 大门敞开,中间五光十色的灯影晃荡着,左边的公子哥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正襟危坐,右边红丝绒沙发上,黎漾正低着头擦眼泪,阵阵啜泣声传出。
第10章 沈延淮在一边闲闲出声:“阿忱在楼上敷冰袋呢。” 黎漾今天穿着黑色紧身礼服,愈发凸出曼妙身材,红绒布沙发衬得她皮肤白皙似雪。 宋时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听到微微啜泣,只觉心烦。 他收回视线。 黎漾既然跟了孟忱,这本来属于孟忱分内事,但他被黎漾打了一巴掌后气得摔门离开,再加上黎漾是宋氏旗下的艺人,没人敢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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