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聿起身。 等他走到几步之外,舒檀试着起身,却发现刚刚僵硬太久,双腿都麻了。 她小心地用余光瞥了宋时聿一眼,见他没注意着这边,蓦地松口气。低下头揉了揉两条腿,再缓缓放下沙发。 穿鞋的时候,舒檀想起来这双鞋好像是宋时聿的,她抬头看了眼宋时聿的拖鞋,笔直裤缝下,那双黑色拖鞋...看不出来新旧。 她收回视线。 宋时聿不说,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她带新拖鞋回来,带了还好,要是没带,她不是相当于在指出宋时聿的错漏。 她低头正想着,一阵轻微的音乐声从不远处传来,轻缓中带着几丝低沉。 舒檀抬头向卧室望去,回神时正好对上宋时聿的视线。 “我的手机...” 宋时聿身形颀长,单手插兜正在听电话,他眼里有几丝笑意,对她做口型:去吧。 他那姿态自然又宠溺,舒檀面色微红,穿上拖鞋去了卧室。 电话铃声悠扬响着,舒檀走到桌前,打电话来的是钢琴老师莱曼。
第13章 舒檀八岁开始学习钢琴,舒父舒母在这一点上很重视,专门请来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莱曼给她一对一教学,直到现在。 莱曼是德国人,从小学习钢琴与作曲,卡内基音乐厅首演后,在国际钢琴界享有极高声望。 他有幸见过世界著名钢琴演奏家普莱斯勒并受他指点,对他无比崇拜,一脉相承地爱上德彪西,在不惑之年凭借一曲《水中反光》获得当年在旧金山举办的德彪西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舒檀学的是古典音乐,受莱曼影响,她每天会留出至少一半的练琴时间,专注于德彪西的乐曲。 莱曼是技巧纯熟的大钢琴家,舒檀对他很尊敬。前段时间坦戈伍德音乐节想邀请他到场,音乐总监久闻其大名,询问他预计独奏还是和另外两位搭档一起进行钢琴三重奏。 舒檀近来对三重奏表现出兴趣,莱曼又有丰富的固定团员的三重奏经验,只是两位小提琴手和大提琴手整年奔波在外,不是在音乐会,就是在去音乐会的路上。 莱曼邀请两人一起三重奏,本打算带舒檀一起去,舒檀却在巡演结束时生病了,只能遗憾作罢。 莱曼在去之前听闻维也纳爱乐正好在周围有一场音乐会,他去之前还和舒檀开玩笑,说这次舒檀没去成,他要把乐团的小提琴首席唬来跟她一起三重奏。 莱曼刚开始尝试钢琴三重奏时,一眼盯上了维也纳爱乐当时的小提琴首席,对方却委婉拒绝了他,并告知自己不想尝试三重奏的演绎风格。 莱曼大师一生没在钢琴事业上遭到过拒绝,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巧前两年小提琴首席退休,听说新上任的首席是他儿子,莱曼的眼睛瞬间亮了,立下flag要把他儿子布特利拐来和舒檀一起三重奏。 至于大提琴手,莱曼笑眯眯地说有了小提琴还怕找不到大提琴吗? 想起莱曼,舒檀嘴角扬起丝笑意,接起电话:“老师。” “檀檀!”莱曼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兴奋,“布特利同意啦!” “他和另一位大提琴手都答应可以尝试跟你一起合奏,结合乐团行程,最晚两个月后可以去南城。” 这是个很大的好消息,舒檀弯了弯眼睛:“谢谢老师。” 她很快想起来两个月后大概就是除夕后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应该还在京城,“老师...我现在在京城。” 她预计后面的时间规划,补充道:“应该五六月份才会回南城了。” 莱曼应了一声,倒没觉得这有什么,“没关系,改个目的地而已。一会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们可以先线上聊聊理念习惯。” 莱曼与她亦师亦友,知道舒檀性子内敛,很少单独出远门,关心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去京城了?” 舒檀轻轻抿唇。 她本以为自己这次来京城,很快就会回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婚约打乱了安排。 这个理由,她实在没法和莱曼解释。 她于是说:“回来老家过年。” 莱曼在国内生活多年,大概知道一些他们的习俗,没就这个问题深谈。 他接着问:“那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怎么练习呢?” 舒檀说了酒店的名字。 莱曼对这家酒店有所耳闻,他微微颔首,又问了舒檀近期练琴的情况,准备挂电话时,舒檀开口:“老师。” 他:“嗯,还有什么事?” 屏幕上方连续弹出来几条信息,舒檀轻轻抿唇,问:“瞿经理一周前联系我,希望我能在今年的新年音乐会上独奏。” 莱曼问:“指定曲目?” 舒檀:“没有,是慈善音乐会。” 两年前在卡内基音乐厅的首演奠定了舒檀在钢琴界的声誉,普通音乐会接触不到她,知名音乐会邀请,出场费最低七位数。 去年肯尼迪中心递来邀约,不仅给出天价出场费,独奏结束后更承诺只要舒檀有需求,大门永远为优秀、举世罕见的钢琴家敞开。 瞿明是国家音乐厅的首要负责人,没给任何有利条件,想以真心打动她,自然不会指定曲目。 “之前巡演已经有足够经验了,”莱曼笑了下:“那怎么,需要我帮你挑选一首曲子吗?” 莱曼是很有气质的男人,声音里有外国人特有的低沉磁性,就算现在已经五十岁,多年的沉淀和温雅个性依旧让他充满魅力。 即使隔着一个电话。 舒檀有些不好意思:“问问您的意见。” 莱曼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报出三个名字,“我记得这三首你都弹得很好。” 这三首... 舒檀“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莱曼:“ok,还有其他事情吗?” 舒檀:“没有了,老师再见。” 莱曼:“音乐会的录像记得发我一份噢。” 舒檀应了一声,挂掉电话。 她转身,发现宋时聿站在门口。 他脱掉了外套,穿一件灰色的薄款羊绒毛衣,松松倚在门框上,修长又慵懒。 舒檀被他那双懒洋洋的黑眸一看,面色不自觉泛起微红。 她问:“你...电话打完了?” 宋时聿笑了下,没戳穿她这么明显的没话找话。 他环视了圈舒檀的房间,问:“买一架钢琴回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似有若无的温和。 舒檀抬头看他。 宋时聿问:“或者把你在南城的钢琴运过来?” 他的手机是黑色的,看起来很薄,被他轻轻拎着,十指修长分明,二者相得益彰。 舒檀觉得这太麻烦他了。 她问:“摆在家里,会不会不方便?” 她自己占一个房间也就算了,多一架钢琴,这小半个家都成她的了。 但练琴确实是她需要解决的问题,舒檀想了想,问他:“这楼上或楼下有住户吗?我可以买——” 宋时聿被她这算明账的动作气笑了,他长腿一迈走到舒檀面前,倾身逼近她。 淡淡檀香气息袭来,舒檀正站在桌边,想后退却没位置,被宋时聿逼得半坐在桌子上。 她有些紧张,浓密睫毛颤了颤,“你...” 宋时聿双手撑在她两侧,与她面对面,“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吗?” 嗓音低沉,径直敲打在她心上。 舒檀不敢对上他那双清晰分明的眼睛,她垂下视线,解释:“我觉得这样太麻烦你了,放在这里,以后也不好搬走——” 男人周身的气息一瞬间沉下去,舒檀猛地闭嘴。 她在说什么...? 进来第一天就要搬走,宋时聿估计觉得她根本没用心吧... 女孩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宋时聿自上而下扫视她,沉默半响。 两人的姿势一直没动,不知是室内温度太高,还是心理作用,她整个人都热起来,背脊浮上一层薄薄的汗。 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气氛越来越凝重,舒檀几乎要被他吓哭了,她结结巴巴开口:“对不起宋先生,我那个...我,我自己买琴,您,帮忙腾出一个空旷的房间就好...”
第14章 女孩看起来可怜极了,低着头,乌黑眼睫微颤。 宋时聿终于“嗯”了一声。 他嗓音有些哑,一锤定音:“钢琴我来买。” 舒檀不敢拒绝,她再次向后倚,想和宋时聿拉开距离。 她被迫接受宋时聿的好意,轻声问:“这会不会...很麻烦你。” 宋时聿闭了闭眼,发觉他真是拿这小姑娘没办法。 他低声说:“陪你就不算麻烦。” 紧接着,他进一步,把她逼到退无可退,“学会接受,舒檀。” 宋时聿的鼻梁很挺,清晰分明的五官即使放大来看也毫无瑕疵。 浅淡檀香浓郁起来,舒檀整个人被包裹其中。 她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垂下视线,心跳飞快。 檀香始终未散去,她在心里“呜”了一声,无措点头:“好...好的。” 宋时聿这才放过她。 他恢复站姿,单手松松插.进裤子口袋,表情淡淡:“还有,” “你刚刚叫我什么?” 舒檀刚松口气,听此整个人一震。 和宋时聿相处太耗费心神,她感觉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宋...先生。” 舒檀嗓音微颤,说完就立刻闭上眼睛,有种任由他发落的自暴自弃。 宋时聿挑了下唇角。 真是...委屈又可爱。 他懒懒笑了一声。 宋时聿扫过她微红的脸颊,指尖微动。 他嗓音温和:“算你欠我一次吧,舒檀。” 舒檀心底某处突然塌下去一块,她抿着唇,闷闷应了一声:“嗯...” 宋时聿垂眼。 女孩被他逼着坐在桌上,双手不自然地撑着桌子边缘,指尖因为用力泛起微红。 她微低着头,白皙耳朵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红。 宋时聿无声叹口气,不知道她怎么紧张成这样。 空气中弥漫着尚未褪去的暧昧,温度又有了重新升高的迹象。 舒檀双手不自觉地扣着桌面边缘,盯着宋时聿修长笔直的腿。 他怎么还不走呜呜... 她感觉自己几乎撑不住,就要从桌子上掉下去。 舒檀坐在桌子上的区域本就不大,时间越久,她往下滑的越快。 她才不要在宋时聿面前连坐都坐不稳,那也太丢脸了。 也许听见了舒檀的心声,宋时聿开口:“时间不早了。” 他看着女孩乌黑蓬松的发顶:“早点休息。” 舒檀飞快点头,“好,好的。” 她慢慢抬头,看向他:“你也早点休息。” 宋时聿眼里闪过笑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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