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把车开得飞快,大脑开始不由自主地替他找理由,以程屿的性格,说是急事,那肯定很紧急。 也许是很重要的人突然遇到事情了。 可她作为女朋友不能知道吗? …… 或许,他没有想过见自己的父母,可是,他前后认真地挑选礼物,难道这还能是假的? 顾柔觉得,她还是不太了解程屿,但又想了解他的全部,或许,这是她的掌控欲太强烈了。 她又想,情侣之间应该多一些信任,她既然笃定程屿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那就应该相信他。 这时,程屿的电话进来了,她接了。 耳机里响起程屿的声音,“柔柔,对不起,我——” 顾柔打断他的话,“我想听的不是你说对不起,我想听的是你对我坦诚。但是没关系,你现在做不到坦诚,也许有一天,你会对我敞开全部心扉,程屿,我爱你,我也相信你。” 许久,程屿的声音再次响起,“宝宝,我也爱你……” - 大年初二中午十二点,顾柔终于抵达家门口。 她家是一年前搬的家,原来住的是旧小区,现在住的是县城的别墅区内,别墅是妹妹顾黛出了大头,顾柔和弟弟顾源只量力而行,拿了一部分钱出来。 她尝试着输入大门密码,但输入两次都是错误的,说明了新密码,转而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没一会就来人开门,是家里的保姆淑阿姨,这是妹妹顾黛给家里请的。 “淑阿姨,新年好!过年您没回去吗?” 淑阿姨帮着一起提行李,笑着说:“提前放假回啦,今天早上又过来了,你家里宴请亲戚,需要帮手。” 穿过小花园,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得里面闹哄哄的,往里一走,客厅坐满了亲戚,齐刷刷地向顾柔望来。 顾柔头皮一紧,赶紧打招呼:“大伯伯,大伯母,二伯伯……新年快乐!祝大家财源滚滚,万事顺遂!” 林女士走过来,往顾柔身后一打量,惊诧道:“不是让你带男朋友回家吗?人呢?” 林女士态度咄咄逼人,满屋子的亲戚磕瓜子看热闹,顾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程屿没跟着来,也许挺好。
第26章 第26章过年饭桌大比拼 “他突然有急事,回老家了。” 林女士很不开心,“是什么急事?比来女方家里还重要啊?” 顾柔尴尬地拖着行李箱往自己房间去,不想成为亲戚们眼中的热闹,“反正有事,先不说了。” “哎,”林女士追着她上楼,“你不要回避,之前跟你讲好了的,不带男朋友回来,你就得去相亲。” 顾柔提着行李走得飞快,假装没听见林女士的话。 饭桌上,显然男朋友这个话题还是没有避开,特别是妹妹顾黛带了男朋友回家,这个话题就更加避不开了。 亲戚们各个轮番上阵查户口。 “小黛,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大伯非常温和地问。 顾黛漂亮的睫毛微微上翘,脸上的腮红衬托出她的好气色,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就是在家里的商场帮帮忙。” “家里的商场?”大伯母抓住了重点。 “是啊,我家黛黛的男朋友家里是开商场的,有四家大型商场呢,都是在大城市里。”林女士抢着回答。 此话一出, 席上亲戚们都长吸了一口气,家里有四家大型商场,那得多有钱啊? 老三家的二女儿也太厉害了些,找了那么有钱的一个男朋友,自己当网红事业也搞得有声有色,又给老三夫妻俩买别墅买豪车的。 哎呀,真是羡慕不来! “那真是不得了了!”大伯感叹一声,扭头问顾柔,“小柔你呢,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顾柔就知道逃不过盘问,“经纪人。” “哦,经纪人啊,那赚得多吗?” “还好吧。”顾柔含糊道。 “还好是多少啊?” “二三十万一年。” 大伯笑道:“也还行啊,现在年轻人赚钱不容易,我们家楚楚辛辛苦苦一年,也才四十万一年。” “是嘛,楚楚又升职加薪了啊?”林女士笑问。 “对啊,前些日子升了经理,领导上上下下百来人呢。”大伯母高兴地回。 “那可辛苦了吧?” “年轻人就是得吃苦啊!” 林女士微微一笑,“那我们黛黛轻松些,随便拍个一个视频,轻轻松松就赚十几二十万广告费。” 很好,大伯和大伯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真是每年走亲戚的饭桌上,都能见到这样一幕,不过从前是林女士和顾先生吃瘪,自从妹妹顾黛飞升成了大网红后,就轮到大伯和大伯母吃瘪了。 “小柔,”堂姐顾楚楚却不想掺和进大人的比拼里,她扯了扯顾柔的衣袖,问:“我让你帮我拿的签名,有没有给我弄到?” 顾柔:“在楼上。” “吃完饭找你拿。” - 程屿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侧身向窗外看去,无边的黑夜中只有微弱不可见的路灯,在寒风凛冽的雨夜中忽明忽暗,拼命挣扎半响,嘶地一声还是灭了,彻底陷入黑暗,只余寒雨噼里啪啦地摧残窗外树叶的咆哮声。 忽然指间被烫了下,指间的烟不知何时烧到了尽头,他扔掉了烟蒂,又拿了一根烟点燃,猛烈地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咳得满脸通红,肺似乎也要咳了出来。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烟发呆,戒烟了五年,他已经不习惯烟呛入喉咙的刺激,就连气味也不太喜欢。哪里看得出从前二十岁出头时,一天能抽两包烟的痕迹。 算了,他扔掉了烟,再怎么抽烟,沉闷的心情也得不到丝毫地缓解。 “小屿,进去看看吧,见最后一面。”白敬梓夫妻从病房走了出来,喊住走廊上的程屿,“他说,他有些话要跟你说。” 程屿冷笑,“没什么好说的,最后一面更没什么好见的。” 白敬梓叹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人之将死,见一面吧。” 程屿眼中冷意更甚,“是啊,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我确实该去见见他。” 程屿推门进去,一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白行简,身上插满了管子,模样跟他八岁时见到的全然不一样,白行简整个人干瘪了下去,苍老又枯黄,癌症将他折磨得不轻。 白行简混浊的眼珠在见到程屿的那一刻,忽然清朗了一点,他伸手向程屿,声音微弱地喊了声,“小屿。” 程屿并没有靠近他,而是拉了一把椅子,离病床远远地坐下,他坐得笔直,眼神阴鸷地盯着白行简,忽而发出一声嘲讽,“白行简,想不到你这样的人渣,居然能活这么久?老天现在才收你,太不公平了。”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这些年来,我被胃癌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怎么够?像你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你了。” 白行简气弱游丝,“我都是要死的人,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地走?” “原谅你?就算你现在就死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原谅你,你就该带着愧疚去死,到九泉之下向我妈请罪,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在滚烫的油锅里炸一回,生生世世受烈火炙烤,生不如死,”程屿吐出一口恶气,“这样,还便宜你了!” “你,你就那么恨我?”白行简情绪激动起来。 程屿冷漠以待。 “我是你亲生的父亲,”白行简用力地挥了下手,最后无力地垂下。 “亲自生下我的,是我的妈妈,亲自养大我的,也是我的妈妈,”程屿冷笑,“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希望你是我的父亲。” “没有我,又怎么会有你!”白行简用力地拍打床铺,暴躁异常。 程屿笑了,“即使没有我,我也希望我妈不会遇见你。” “你……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就是一个要死的可怜老头,将死之前,你就不能跟我说一说好话?”白行简开始祈求,他身上的病痛似乎开始折磨起他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呻-吟,全部力气都被病痛夺了去,靠着插在身体里的管子,维持着最后一口气。 程屿脸色未变,眼神冷得像北极常年冻住的冰层,寒冷刺骨。 “可怜?当年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呢?可怜一个八岁的孩子,可怜一下他,不要夺去他妈妈的性命。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的妈妈?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程屿的手用力地锤在椅子的铁扶手上,砸出了血痕来,鲜血淌下,伤口再痛,远不及心里的痛。 童年的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被熊熊大火覆盖的屋子里,白行简拿着烟灰缸,用力地砸着他妈妈的脑袋,妈妈美丽的脸庞被砸得血肉模糊,砸得严重变形,甚至看不出来那是一个人的脸庞。 妈妈…… 大火吞噬了一切,把记忆里温柔的妈妈烧成了一具焦尸。 白行简诡辩,称是程瑾禾烤火时睡着,引起火灾,把自己烧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八岁的小屿撞到头,并没有完全昏厥过去,迷迷糊糊地看到了这一切。 “是他,是他用烟灰缸砸死了我妈,他是杀人凶手!他是坏人!”八岁的小屿指着白行简仇恨地大喊。 警察验了烟灰缸,证据并没有被完全烧毁,白行简被判了无期。 一直到两个月前,绝症要死了,才被放出来就医。 白行简挣扎着要起身,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程屿,恶声恶气地说:“早知道,当初就该连你一起烧死!” 白行简力竭,摔回了病床。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气味,不是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一种糜烂,人将死的气味。 白行简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疼,好疼,他快要被疼死了。 白行简目光怨恨地说:“你怎么能把所有的事算到我头上?这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要不是你妈那个贱人在外面给我戴绿帽,还想跟野男人私奔,我会一怒之下弄死她?害自己坐十几年牢,最后得绝症死?” “白行简,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卑劣,永远觉得是别人的错,而你是无辜的。” 程屿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早已看透了白行简的嘴脸。 “我难道不是无辜的?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去外面勾三搭四?”白行简振振有词,“你那时候还小,不懂大人之间的事,根本就是你妈对不起我,你被你妈蛊惑了,我才是受害者。” 无耻!卑鄙的小人,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流淌着这种卑劣小人的血?真让人觉得恶心,忍不住要呕吐。 程屿手紧紧握着扶手,克制着从胸腔里喷涌而出的愤怒,但为人子,他怎么能容许白行简这样侮辱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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