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向宁打这通电话的意图,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 她……能猜到他的心思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能和否之间,向宁选择了第三条路——压根不猜。 听到蒋昭恒的回答,她的语气并无波澜:“中午有空吗?一块吃午饭吧,有正事跟你聊。” 在她看来,既然两个人的公司离得不远,正好可以在午饭时间碰个头,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然而在蒋昭恒看来,这次午饭邀约实在诡异。 她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为什么还要主动跟前男友联系? 不觉得两个人一起吃饭有点暧昧了吗? 她什么意思? 想复合吗? 那也未免太好笑了,突袭式约饭,搞得像居高临下赏他一个复合机会似的,把他当什么人了? 再说了,她大概率还没和昨天那个电梯男分手呢,难不成要脚踏两只船吗? 乱七八糟的想法像弹幕一般飞速划过脑海,最终却只浓缩成两个字。 “有空。” 于是二人约好,中午十二点碰头。 一上午忙忙碌碌,离午休时间越近,蒋昭恒心里越不踏实。 不知怎么的,明明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他心里就莫名涌起了一种罪恶感,好像已经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似的。 午休时间将近,蒋昭恒临时决定不去赴约,发了条消息告知向宁。 “今天事多,中午没空。” 向宁很快回复。 “那就晚上吧,下班了告诉我一声。” 蒋昭恒看到这条消息,太阳穴狂倏地跳一下。 怎么个意思,这饭还非吃不可了? 心头压着负担,午休也休不好。蒋昭恒索性自我催眠,思忖道:就算有什么道德包袱,也应该由她来背,跟我没关系。 想到这里,他便有了短暂的勇气,回复道:“好。” 放下手机却又后悔起来。 早知这样,何必取消中午的饭局呢? 现在可倒好,离晚上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又得煎熬着过了。 蒋昭恒那边如坐针毡,向宁这边却毫无感觉。 临近年会,同事们摸鱼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麦秋兴冲冲地问起实习生是否也能参加年会,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马上开始仔细阅读行政发的几条通知。 “向宁姐,这里说年会当晚可以各回各家,也可以住酒店耶,你住吗?” 向宁托腮盯着电脑,目不转睛道:“我回家。住酒店的话,第二天还得早起统一退房。我不行,我要睡懒觉。” 麦秋一转眼,凑到她办公桌旁悄声道:“我想住酒店,可是行政说两人一间,让同性的同事们自己找人组室友。其他熟人都组好队了,我又不想跟随机分配的陌生同事住。要不这样,咱俩先把名字报上去,到了那天,你就直接回家,我一个人住酒店,反正也是公司报销,你看怎么样?” 向宁想了想,这也算助人为乐的事,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便痛快答应了。 到了午休时间,向宁正要下楼吃饭,就被枕安发来的消息牵住了脚步。 [枕安]蒋元磊醒了。 [枕安]没走。 [枕安]我听声音不太对,你还是看看监控吧。 声音不太对? 向宁倒是好奇,怎么个不对法? 调出历史监控,从蒋元磊醒来时开始播放。只见他起初一脸茫然,在沙发上静坐了半晌,左顾右盼几个来回,看看手机,又睡了个回笼觉。 这一觉时间不长,蒋元磊醒来后自己去厨房找了点吃的,而后边啃水果边在房子里转悠。 因为是三倍速播放,历史监控的时间条很快拉完,就变成了现场直播。 向宁把直播链接发给枕安,一起围观蒋元磊的独角戏,用实时弹幕沟通。 [枕安]他贴在我的卧室门上干什么? [向宁]不知道,还好你锁门了。 这套房的隔音效果极好,蒋元磊听了半天也没动静,门又打不开,只得更换目标,来到了简晓夜的卧室门前。 [枕安]简小姐锁门了吗? [向宁]没事,我帮她锁了。 果然,蒋元磊转了半天门把手,再一次失败而归,从肢体语言都能看出挫败感。 [向宁]要不要猜猜他下一个目的地是哪? [枕安]书房? [向宁]我猜是我的卧室。 [枕安]他不敢吧…… 二人静观其变,却见蒋元磊改换路线,先去上了趟厕所,于是两人的猜测都成了错误答案。 三分钟后。 [枕安]他怎么真敢进你卧室啊! [枕安]早知道我就帮你锁下门了。 [向宁]不用,我特意给他留的门。 [枕安]? 二人牢牢盯住屏幕,只见蒋元磊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蹑手蹑脚的,动了什么东西还记得放回原位。 [枕安]他找什么呢? [向宁]他缺什么,你忘了? [枕安]钱? 可是这年头,谁还在家放大额现金呀? 诶……等等! [枕安]祝璋姐给的金条和玉簪,你不会收在卧室了吧? [向宁]玉簪放在晓夜屋里了,金条本来收在书房,昨晚我特意移到我卧室里,放在没锁的柜子里了。 她就是想看看,现在极度缺钱,疑似欠了赌债的蒋元磊会不会对她家里的贵重物品动歪心思。 如果他手脚不干净,偷点现金、电子产品、珠宝首饰什么的,向宁都不会立刻报警。 不为别的,只为与他维持表面和谐,避免早早撕破脸,因小失大。 可金条不同。 它现在虽然属于向宁,可是只要事后对好口供,它就可以变成祝璋的财产,只是由向宁“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到时候祝璋坚持要报警,向宁再如何“痛哭流涕”地为蒋元磊求情,也是无济于事。 而她家里的监控,就是铁证。 这样巨大的涉案金额,够蒋元磊进监狱里踩好几年缝纫机了。 [枕安]你说的,是他正在翻的这个床头柜吗? 无需向宁回答,蒋元磊已经在下一秒取出了装金条的盒子,打开以后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那盒子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蒋元磊没有抓稳,一甩就滑到了地板上,在地毯边缘停了下来。 几秒后,蒋元磊手脚并用爬到地毯上,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枕安眉头紧皱,满脸鄙夷。 向宁勾唇微笑,暗含期待。 两个人,两条实时弹幕,心有灵犀似的,竟同时从屏幕右端冒出头来。 [向宁]你猜,他敢偷吗? [枕安]我猜,他还真敢偷。 蒋元磊并不知自己被两道遥远的目光注视着,定了定神,抄起金条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他忽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把盒子盖好后放回原位。还去厨房取来一块抹布,仔细擦干净自己碰过的每一处区域,避免留下指纹。 向宁自然大喜过望,连午饭都忘了吃,打算一会直接联系祝璋串供。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蒋元磊宿醉未醒,跑到玄关换鞋时一个没站稳,便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缓了许久才爬起来。 就在这起身之际,他半眯着眼往天花板上一瞧——咦,那是什么? 蒋元磊揉揉眼睛,目光慢慢聚焦,看清以后,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还能是什么? 监控摄像头呗! 不偏不倚,正装在门口,怕不是专门用来防贼的吧! 蒋元磊两手撑地,正在权衡利弊得失,却忽然发现刚才那一摔把口袋里的金条摔了出来,就按在他左手下面,藏一半,露一半。 这下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了。 本来觉着,向宁未必能很快发现金条丢失的事。如果没有监控,就算她发现了,也未必会怀疑他。就算怀疑了,也没有证据。 可是现在他自己主动给人家送上了证据,这不是等着警察来抓嘛!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老老实实把金条给人家还回去,只盼向宁没有定期查看监控的习惯,千万别发现他曾经动过歪心思。 毕竟蒋元磊想和儿子缓和关系,还指望着人家帮忙不是? [枕安]他怎么又放回去了? 偷了东西,玩完又还给失主,什么意思?致敬武林外传白展堂么? [向宁]估计是发现门口的监控了。 还好蒋元磊做贼心虚,没敢留在她家多转悠,早早离开了。否则万一他发现家里处处是监控,向宁就算想假装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也不好装傻了。 唉,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整倒他,真是可惜。 不过也没关系,别人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蒋元磊是“身斜不怕影子正”。 这一跤跌倒了还能爬起来,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再跌一跤更狠的。 向宁拭目以待。
第49章 最后一次 晚上七点,麦秋按时下班回了学校,向宁还在加班给况星宸排通告单,忙活到九点多才闲下来。见缝插针打会游戏,十点出头才收到蒋昭恒的消息。 其实他今天刚刚入职,并没有多少事可以忙,但还是硬生生把赴约的时间拖到了十点。 也许拖到这么晚,向宁没耐心一直等,就会主动取消邀约了吧,他想。 蒋昭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逃避,却狠不下心主动拒绝。 也许是因为人家并没有明示复合,他不想让自己沦为自作多情的小丑? 也许是他内心深处并非真想逃避,只是过不去道德的门槛,所以才摆出那一副做作样子? 这个问题太复杂,他想不清楚,也不愿继续去想。 反正已经面对面坐在饭店包厢里了,即便想出答案也没有意义。 二人各自点菜,全程没有交流,连服务员都觉得疑惑——好冷,是包厢里的空调温度设得太低了吗? 直到服务员检查完空调温度,告辞离开以后,向宁才主动挑起话头。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蒋昭恒话中带刺:“这样的问题,不是应该在昨天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问吗?” 向宁知道他对自己有怨,也不计较,以退为进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蒋昭恒一哽,移开眼神别别扭扭道:“昨天刚回来。” 向宁不加铺垫,直接问道:“不打算去看看蒋元磊吗?” “看他?”蒋昭恒哼出一声冷笑,“等他死了,我去葬礼上随五十块钱份子就算仁至义尽了。” 向宁对他的态度毫不意外,坦言道:“他昨天晚上来找我,请我帮忙——” 话才说到前一半,蒋昭恒就猜到了后一半,于是板着脸拒绝道:“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我早说过,就当没他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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