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泗凝视她,一直看到她目光微微闪躲,自嘲一笑:“不会说谎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弱点。双双,是不是我妈用结婚协议的事暗示你主动离开,免得影响我和秦颂的关系,但得知我的病后,又去苦苦哀求你别走?” 姜双双下意识错愕,即使她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认,也这么说了这么做了,但景泗是谁,看她反应就知道整件事被自己完全猜中。 这是他妈一贯的风格,为了家庭和睦,她不在乎外人也不介意出头做坏人,可一旦任何人任何事妨碍到自己儿子的利益,她可以为此放弃所有人所有傲慢。 “对不起,”景泗有种无力感,“我想保护你,却让你受了委屈,这个人还是我最亲近的人。” 姜双双连忙摆手:“景先生你别乱想,我一点也不委屈,我是自愿留下的,就算阿姨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走。” 景泗揉揉她头顶:“不是已经答应格雷了?跟着顶级乐团世界巡演,这样的机会普通人可望不可即,这次轻易放弃,以后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姜双双有点害怕他再说下去,双手紧紧抓住他胳膊,一脸认真,“我当时搬走了,你不理我,我以为你想疏远我,你更在乎亲情在乎秦颂,所以我就很生气,我是赌气才答应的。” 景泗拍拍她的手,温声安抚:“我知道,我相信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赌气做出的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在那里,你的钢琴天赋不会被埋没,你可以实现自己小时候的梦想,你在乐团里还有一个不错的竖琴老师,你能收获更多。” “双双,你不知道你在舞台上演奏时,眼神有多么自信闪耀,我一直坚信,你是一个天生的钢琴演奏家,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棒的竖琴演奏家。 “景先生,你别这样,别吓我。我不去也可以做到,我对世界巡演其实没什么兴趣,太累了,我比较宅,我想每天回家都能见到你,我——” “不要不放心我,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答应你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不要因为感激我,放弃自己的前程和梦想,那样只会让我不开心,不是报恩而是报仇。” “景先生,”姜双双不想再听了,这样的景泗让她觉得好心疼好难过,“景泗,我不走,你不能赶我走。你再这么说我真的生气了,我会觉得你就是没那么喜欢,你为了秦颂才找借口支开我。” 景泗将撒娇闹脾气的人抱在怀里,轻拍她后背,低声哄着:“乖,不许胡说。没人可以赶走你,也没人比你更重要。”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喜欢怀里这个人,喜欢到哪怕自己身心煎熬,也不忍心她因为自己的缘故委屈一点点。 他想替她承受人生路上的所有泥泞,把一切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即使是他最敬爱的妈妈,他也不允许她用感情困住姜双双,不想让他们的感情掺进丝毫算计和妥协。 “双双,去维也纳吧,我身边是困住你的牢笼,那里才是你该去尽情飞翔的地方。” 任凭姜双双怎么说,景泗都不肯改变主意,反而越发温柔坚定地劝她离开。 几十次上百次苦劝无果,听着景泗口中描述的自己美好的未来,姜双双气急了,发狠地将他推开。 “好啊,你让我走是吧,我说不走你听不进去,就非要让我离你远远的,你才高兴是吧?” 景泗见她眼角红红的,有了泪意,下意识就要服软,只是不等他上前,远处已经有同学喊姜双双过去集合,下午场的表演即将开始了。 姜双双没等到景泗让步,心中又气又难过,从头发上一把拽下发卡,丢到他身上:“礼物还你,原来恭喜我毕业就是为了让我走得远远的,免得我妨碍你们家和万事兴。 “嫌我碍事你直说就是了,我回去就签离婚协议,放心,绝对不赖着你,你犯不着非要把我赶去国外,我跟你只是合作伙伴,我想去哪儿你管不着!” 冲动说完这一番话,她更生气了。她明知道景泗不是为了秦颂,而是为了她,不愿意她因为感激放弃难得的机会。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凭什么这么独断,凭什么上一秒还甜甜蜜蜜,下一秒就能狠心赶她走。她自己最想要什么,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用他说!用他做主! 越想越恼火,亏她还买了性感漂亮的睡衣,她真是自作多情,愚蠢透顶。 “双双——” “闭嘴。你别来烦我,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再听你多说一句话。如果你非让我走,那就准备好离婚协议,我签了就跟你没关系了,想去哪儿去哪儿,这下你满意了吧?” 姜双双冷冷丢下一句无情的话,转身跑开。 景泗心中一痛,两只脚不由自主追上去。 见她已经迅速整理好情绪,和同学说笑着上台表演,他害怕再刺激到她,影响她发挥,默默走到人群中当一个最平凡不过的观众。 是他做错了吗?可他明知道姜双双是被自己母亲道德绑架才改变主意,又怎么能自私接受她的牺牲? 最不想放她走的人,其实就是他。如果他现在让步,他都会觉得自己虚伪又自私,明知道姜双双受了委屈,却因为她善良就默认她的付出。 同意她留下不是成全她,而是成全他。他心中在不断拉扯,一次又一次克制住那个自私的想要追上去挽留她的自己。 姜双双公演三天,景泗在台下看了三天。除了第一天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之后两天他们全程不交流。 姜双双甚至故意不看台下,不想多看那个心狠赶她走、迟迟不来道歉的人一眼。 公演结束,姜双双赌气住在宿舍。过去这么久人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是气不过,想等景泗先服软。这次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她绝不低头。 等啊等,等到了景泗亲自在海外招商引资,为本市旧城改建做出杰出贡献的新闻。被八卦的媒体记者问到他太太有没有随行时,他笑笑,避而不答。 看着视频里那张傲慢冷漠的脸,一如她第一次见他,她心中一下寒凉。 姜双双关掉视频,对着格雷又一次发来的诚挚邀请发呆。她之前婉拒了,但对方显然没有死心,甚至明确表态,他们需要她的加入,和景泗的赞助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真正看重的是她的天赋、热情和努力,而不是其他。 姜双双犹豫片刻,再次婉拒了格雷。她回复信息不久,宋知晏打来越洋电话。 自从上次在机场分开,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她在新闻里倒是常能看到她这位师兄的动态。他手伤已经养好,在国外举办了几场小型的个人公益演奏会,全都大获成功。 为了表达对海市粉丝的歉意,他在采访中郑重承诺,回国后也会办一场个人公益演出,地点仍定在当初那家影剧院,说是做人和做音乐一样,要有始有终。 “双双,你在听我说话吗?”姜双双回神,听电话那头的宋知晏笑着重复了一遍,“格雷刚刚向我发出了邀请,他们乐团的钢琴师生病住院,无法全程参与接下来的世界巡演。以及,他希望我可以帮忙劝劝你,听说你刚刚又一次拒绝了他。” “师兄,我不是不想去,我是放心不下景泗,他身体不好。”姜双双的别扭劲儿只在景泗跟前,跟宋知晏当然会好好沟通。 “是吗?我不久前才看了他的新闻,倒是没看出来。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问问景泗的意见,他自己人都在国外,你留在国内也派不上用场,对不对?” 当然对,对得不能再对。 姜双双甚至觉得,景泗本来可以不用亲自去,就是为了让她不再犹豫,让她不要管他,自由自在去飞,才不顾辛劳不辞万里去国外出公差。 为了成全她,他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真的,又生气又心疼又委屈,感觉自己都快被割裂了,分成好几个自己。有一个想骑在景泗身上狠狠捶他一顿,有一个不想理他,还有一个想抱着他轻轻拍他哄他入睡。 “那我问问他吧。”姜双双决定不逃避了,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好,这么下去双双内耗,这不是她的风格。 即使做出决定,谨慎起见,姜双双还是通过Sherry先联系了王教授,了解到景泗的情况后,才拨了他的电话。 按王教授的建议,心病这种东西最怕逆着来,凡事还是要顺着病人的好。 由于对方有意透露,姜双双第一次得知景泗的真实情况,又是一番狠狠心疼。对他故意冷落自己、气自己的事一下看开了,想气都气不起来。 “姜小姐,你对阿泗这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或许我是好心帮了倒忙,总之,我盼着你们好,也希望你多关心他的身体。”王教授挂电话前仍在反复叮咛。 “您放心,我会的。” 姜双双随后打通了景泗的电话,几乎是秒接,那一瞬她有点想笑,但也不想让某人太得意,于是努力压住笑意,声音听起来冷冰冰。 “景先生,我想好了,如果你现在还是没改变主意,那我打算接受格雷的邀请。” 景泗沉默片刻,才道:“嗯,这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离婚协议我放在家里茶几上,你——” 姜双双本来心情挺平和,闻言一下炸了:“不用你说,我马上回去就签,谁不签谁是狗!别以为我想赖着你,咱俩都自由了,你也使劲飞吧!” 啪嗒挂断电话,她还是气呼呼,对着宿舍床又拍又喊:“啊啊啊,混蛋,景泗这个大混蛋!离就离,谁怕谁!就不信没你我还不能活了,我只会更快乐,我活蹦乱跳!” 赵一绯买了烤串回来,一进屋就见好姐妹在发癫,拿眼神扫林鹿,林鹿正做面膜不方便说话,指了指白小萌。 白小萌在名为“今天双双又发癫了吗”的三人小群里发了句:哦,不用理她,不过是日常喊一喊罢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日,病情反复但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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