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都和我说一声,发个照片也行。嗯?” 许云想点头。 “我安排两个保镖跟着你们一起去,以防万一。如果我这边提早完成了工作的话,到时候去和你们汇合……” 两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反而更有一种热恋里黏腻到化不开的感觉。 前后不过几分钟。 这大概是陈谨川过得最煎熬的十几天。 他的心如风筝一般,随着那股叫做“许云想”的风而鼓胀轻盈。 十几天后,陈谨川在火车站接到玩得乐不思蜀的许云想。 面前的人看到他还是两眼亮晶晶,但也有区别。——她大大方方让司机把她的行李箱拿下来,交到陈谨川的手上,笑眯眯地和伙伴们打招呼。 “我和二哥一起,后天的演唱会见哦!” 那是很久很久的以后,许云想都不会忘记的演唱会。 几万人的场馆,太阳还挂在天空。 音乐的前奏响起,一袭黑色裙子的偶像缓缓从地下装置里升上来,一句“Hello”拉开了演唱会的序幕。 磅礴嗓音摇曳着动人的韵律,而偶像历历可见的完美状态呈现在几百米的巨幅屏幕上。 全场沸腾。 她跟着又蹦又跳,和几万人一起一一合唱她们这些年听了无数遍的歌曲。 一首又一首,直至唱到那首缠绵至极的歌曲。 正值落日熔金的时刻,大片橘色的晚霞在天边铺陈开来,烟花盛放,有人自她的身后抱住她,所有人跟着一起唱。 "I could make you happy, make your dreams come true. Nothing that I wouldn't do. Go to the ends of the Earth for you,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现场喧闹,唯有一道声音贴着她的耳畔,轻声吟唱。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温柔又清晰的共振。 刹那永恒。
第79章 第七十九朵云 衣然第一次和明德中学鼎鼎大名的陈慕舟打交道, 是因为她的朋友许云想。 她是在开学了一个多月之后才转学过来的,班里的人脸都还没认全,就被许云想悄悄塞了个手机到手里。 暑热犹在, 女孩子却脸色苍白,额头全是虚汗,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然然, 你帮我打电话给阿舟,让他买止痛药和卫生巾进来, 要他快点。” 通讯录里被置顶的人就是他, 尾号0520。 后来才知道, 那天是他的生日。 许云想在洗手间里吐完了一轮,衣然才听到电话震动。 那头的男声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声, 显而易见,是跑了过来的。 “麻烦你了。你带衣衣出来,我泡了红糖水过来, 让她先吃药。” 衣然扶着许云想出去,就看到女生洗手间不远处的男生——寸头, 锋利流畅的侧脸和极为优越的大长腿, 胸腔起伏,领口的扣子松了三颗。 看着不好惹的气质, 手上却拎了个白色的袋子和一个米白色的保温杯。 开口也极为有耐心:“我兑过温水了,不烫。……昨天我就说让你不要吃那个抹茶冰激凌了吧。我帮你请假, 让王叔来接你?” 抱怨里都带着熟稔的温和。 陈慕舟。 她并不陌生的名字,转校来的第一天就听同桌的女生提了好多遍, 学校贴吧里校草评选的第一名, 人气几乎是第二名的两倍。 更瞩目是他的恋情,同班的许云想, 两个人公然同进同出,一向狠抓早恋的教导主任却视而不见。 然后贴吧里又有人隐晦提了他的家世。 【学校实验室那些新设备,新的校车,还有正在动工的礼堂……你们看看谁家捐的。】 ……难怪班主任在讲台上三令五申不准谈恋爱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羡慕地投向这两人。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实在美好。 正值下午第二堂课的上课时间,校园里几乎没人走动。 衣然和陈慕舟一左一右地扶着中间的少女往校门口方向走,陈慕舟半途开了口,还是商量的语气:“能麻烦你陪衣衣一起回去吗?她一般头两天都比较难熬……我去请假,到时候将今天的作业告诉你们。” 衣然点头。 同为女生,她当然能体会痛经的苦楚。 在门卫室等了十几分钟,就有一台低调的商务车开了过来,恭敬地将两人请到了车上。 后来要回家的时候,司机还在楼下等她,语气端正:“阿舟说你是衣衣的朋友,交待让我将你安全地送回去。” 同桌的女生说他性子野,脾气也不大好,唯独对许云想是例外。 衣然心说这不挺正常一人吗,为人周全也礼貌。后面转念一想,可能她沾了许云想的光。 那是她们第一次打交道。 各自的身份是许云想的女性好朋友和许云想的男性好朋友。 ——许云想后来知道她这样的定义,笑得不行:“说得好像左青龙右白虎一样。他在我这儿是无性别人士,可男可女。从小一起长大,看腻了他了。” 两个人实在太熟悉,小时候一起泡浴缸里洗澡,幼儿园里掉牙流鼻涕,小学健美操比赛上忘动作,再到初中逃课去隔壁城市追星被家长发现……彼此的糗事记得比对方还要牢固,早就丧失了俊男美女的滤镜。 再次有交流是在有一天的值日后。 衣然打扫完教室和走廊的卫生正要离开,楼梯间响起男生打闹走动的声音,夹杂着篮球触地的“砰砰”声。 一群穿篮球服的少年满头大汗从走廊经过,飘落两张湿透的纸巾。 擦了汗,就那么轻轻一团,从指间飘落。 衣然出声:“我们班的卫生已经打扫干净了,麻烦你们捡起来。” 有男生回头轻轻扫一眼,不置可否的语气:“美女,你动手捡一下又不费力。” “你也有手有脚,能扔就能捡,更不费力。” 马上有恼羞成怒的声音加入,“叫你一声美女还给你脸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猴样……在家没吃饱啊!” 衣然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声音替她开了口。 “吃你家大米了?管这么宽。谁扔的?”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陈慕舟,单肩背着书包,校服身影在楼道的灯光里越走越近,停在她身侧一臂远的距离。 自己班的地盘,被人扔了纸。 陈慕舟面冷声沉,语气强硬:“要么谁扔的谁捡,要么我压着人来捡。” 陈家小少爷上学不足三个月,显赫家境和顶风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 对面的人摸不清他的底细,灰溜溜走过来捡了纸巾就走。 走廊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虽然有个共友许云想,但实际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 “谢谢。” “不客气。” 第二天早自习,许云想就来找她说话:“那群人嘴巴可多了,你来之前我是咱们班最高的女生,他们看我瘦,就一直‘猴子’‘猴子’的叫我。现在你比我高,又结了梁子,他们肯定还会这么叫你的。” 果不其然。 偶尔在走廊或是校园里遇到那群人,总有人不冷不热地从鼻孔里“嗤”一声,再阴阳怪气:“咱学校里不种香蕉吗?饿坏了猴子怎么办?” 衣然面不改色地经过,只做没听到。 这样毫无意义的口舌纷争除了浪费她的时间,毫无益处。 谢文宾在生了儿子之后,生活费给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少。 到后来干脆不接她和母亲的电话了,只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我和你母亲离婚已久,你既已改随母姓,就不是我谢家的女儿,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现在不求回报,只求清净。而你弟弟尚年幼,吃穿用度都是钱,还需考虑他以后结婚买房的事情,压力颇大。】 一段话说得不文不白,倒是将他的心思说了个透彻。 母女俩为了省房租,从小区房搬至城中村。 衣夙早年间车祸伤了脚踝,走路不大方便,只能挑不需要大幅度运动的岗位,快餐店洗碗,早餐店包包子。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十几岁的少女,见风就长,又添了几分生活的愁思。 申请了学校里的贫困生补助,衣然甚至还瞒着母亲悄悄接了附近一家小孩儿的小学数学辅导。 这样的生活里,几个年轻男生的风言风语自然算不上什么。 她甚至隐隐羡慕他们,只有生活无虞才分得出那样的精力出来。 再后来。 她和许云想在体育馆里被这几个人围住,嬉皮笑脸“猴子”“猴子”的叫。 也是陈慕舟和班上的男生冒出来,和人打了场篮球,把球砸叫得最欢的人的脸上了。 检讨书是许云想和衣然两个人替他写的,小少爷胳膊上缠了绷带,还不忘指点她们,“由于我的错误认知?……这句话删掉,我哪错了,唯一的错处就是不该在有摄像头的地方砸人。” 许云想:…… 衣然:…… 这是和其他人嘴里全然不同的陈慕舟,冒进但义气,聪明但……没用在学习上。 衣然不止一次听到他向周围的人借作业,语气散漫:“反正我也学不成我哥那样……” 陈家的家务事她偶然从许云想那边听了些只言片语,很快将碎片拼凑了起来。 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基因到陈慕舟这边好像出现了细微的变异。 他大哥和二哥拿第一名简单得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家里的荣誉展示柜每年一换,地下室甚至专门辟了一间屋子来存放那些证书和奖牌。 待两人进入公司了,工作做起来也跟他游戏里砍僵尸一样,毫不费力就做得很好。 而到了陈慕舟这里,成绩麻麻,三天两头因为不及格被老师叫家长;运动能力也似乎差点儿意思,网球高尔夫和马术都以受伤结尾。 人人都说,他足够好命出生在陈家,再强求其他,就有些过分了。 而他似乎又认命,又不大认命,瞒着家里偷偷报了吉他课,又悄悄去卡丁车俱乐部练习。——这是许云想悄悄说给她听的。 俱乐部在郊区,离衣然的大姨家不大远。她回家的时候,有很多次在公交车上看到有跑车呼啸着从那里开出来,不知道那上面是否有他和他的朋友。 那时候的他脸上有少年才有的志得意满和阳光,和课间略带自暴自弃气息的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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