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她六点在一家私厨见面,紧接着发来的是一行地址。离项目有四十分钟的车程,沈小桃看了眼时间,心中大大的无语,宁秉贺真看得起她,认为她和他一样,都是出门有司机接送的是吧? “说两句吧小桃姐。”赵宇航自己把自己说来劲了,带头起哄鼓掌,盯着沈小桃让她做会后总结。 沈小桃头一次见这样不会拍马屁的愣头青,但迫于时间紧急还是清了清嗓子,把以前领导那一套搬了出来:“普慈是我们擎天冚州分公司今年接到的第一个大项目,我们都知道,现在大环境不好,所有行业都在走下坡路,尤其是建筑行业,但是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我们擎天人只相信一句话,只要撸起袖子加油干,迟早生活都能蹦小康!” 沈小桃还没走出项目大门就开始打车,普慈开发的地皮在渺无人烟的高新区,输好地址后打车软件上的价格飙升到三位数,吓得沈小桃当即退出换了个软件。 依旧是三位数。 沈小桃犹豫了一下,刚要咬牙点确定,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就从路头稳稳地驶来,停在沈小桃的面前。 司机下车,替沈小桃开车门。 沈小桃记忆还算可以,虽然照面不多,但她记得这辆车是那天来机场来接她的车,这个司机也是那天来接她的司机。 “沈小姐。”记忆中的司机大哥开口,“宁总让我来接您去目的地。” 沈小桃对于宁秉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项目上感到匪夷所思。她知道宁秉贺是普慈老板,但就算是再闲的甲方,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一个乙方的小虾米吧。 “司机大哥怎么称呼呀?”沈小桃上车后笑眯眯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司机大哥笑眯眯地回答:“我姓王,沈小姐叫我小王就好,是宁总告诉我您在这里的。” 宁秉贺对她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 “我小叔这么神通广大。”沈小桃故作惊讶,“王哥,你车技特别好,我以前坐再好的车就晕车,但你开车我就不会晕,你一定是我小叔很重视的员工吧。” 王盛被一口一个“王哥”说的心花怒放:“还好,宁总对我们每个员工都很好。” 沈小桃趁机套话:“我只是有点奇怪,普慈和他给我的地址又不在一个区,他怎么会约我在那见面呢?那里离我多远啊,还劳烦王哥跑这么远。” 王盛不疑有他,被沈小桃的热情体贴哄得心里暖暖的:“可能是宁总下午和安夏集团在那附近有个会议才定在那附近的。” 哦。 下午和许安然刚见过面啊。 原来她只是顺带想起来的附赠礼包,就像卖贵价护肤品时柜姐慷慨送的小样。 “宁总最近忙婚事,和许小姐也是难得才见上一面,听说那家私厨还是许小姐介绍给他的,估计是想带你尝尝鲜吧。”王盛跟了宁秉贺也有五年了,五年里也没听他有什么侄女,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还特地为了她向别人打听哪家私厨好吃。 沈小桃幽幽道:“那他们感情还挺好的。” 不管是侄女还是外甥女,都是老板的亲戚,王盛想了想,觉得这是拍马屁的好时机:“宁总对未来夫人真的没得说,你住的玲珑湾房子里不是备了女士用品么?那是宁总吩咐我去买的,我记得他前一天特地打电话问了许小姐,问女生都用什么样的护肤品,我们宁总啊,真的很尊重夫人呢!” 那边宁秉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交流酒会枯燥乏味,许安然站在后门处,放下手里的香槟,将银色小提包里的真丝丝巾拿出来递给宁秉贺。 许安然今天穿了绣了羽毛的抹胸长裙,将本就玲珑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酒店的空调开得太足,热得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许安然拿出提包里DIOR的羊皮小镜子,开始补妆:“最近天气反复无常,你还是要注意点。” 宁秉贺对着与他打招呼的人举杯示意,回答许安然的关心:“谢谢。 “今晚有安排么?”许安然问宁秉贺,“边上的香织堂老板调酒很有一手,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就是不卖。” 香织堂采取的是熟人预约制,许安然推荐给陆昘,陆昘又推荐给了宁秉贺,宁秉贺转着杯子里的香槟,淡淡道:“没空。” 许安然就没打算宁秉贺能欣然赴她的邀约,她满意的端详着自己的脸,她上周刚在美容院打了日本进口的少女针,现在正是状态最佳的时候,她扑闪着刚接的婴儿直睫毛,试图对宁秉贺放电:“普慈的大楼盖得怎么样?我听说中标的是擎天,他们老板是我爸的朋友,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宁秉贺看了眼时间,心里估摸着沈小桃的位置:“你也认识?” 为了这身修身的裙子,许安然饿了一整天,她拿起一碟银色的托盘,小口的吃上面的蛋糕:“有几个吧,它们公司和我们学校有就业协议。” 宁秉贺想起沈小桃提起过,许安然与她是一个学校的。 与许安然名字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前男友。 她是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口中的香槟是黄苹果和淡蜂蜜烘烤出的香甜气,回味在舌底下,细品是一丝酸涩的嫉妒。 “少吃一点吧。”身侧有侍应生走过,宁秉贺放下酒杯,“流媒体说你怀孕了,我不想最后背个始乱终弃的骂名。” “那你就娶我啊!”许安然早就习惯了宁秉贺突然的毒舌,他不是传统体贴的绅士,她也不是温柔教养的千金,许安然眨眨眼,“我不介意真怀孕。” “我介意,我不想有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宁秉贺接过侍应生送来的擦手巾,“这个月月底普慈就会上市,等下月我就会发新闻澄清关于我们的流言。” “有人……说的是沈小桃吗?”许安然顿了顿,“你和她在一起了又怎么样?老宁总真的能接受她吗?如果不是沈小桃爸爸犯事被抓,你们现在还在一本户口本上吧?普慈的话事人是被人说**好听呢?” 上唇有残留的白色奶油,许安然自己用手指揩了去,她直勾勾地盯着宁秉贺:“还是被人说有个杀人犯岳父好听?” 她已经做好激怒宁秉贺的准备了,她得不到的男人,凭什么一个野丫头就能得到? 在没人发现的角落,许安然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面前的男人依旧是不改的冷淡模样,唯独银丝眼镜下,那双眸子里掀起了愠怒的波涛。 她触及了他的底线。 她听见宁秉贺说:“就算不是她,也轮不到你,在我这里,没有比和你在一个户口本上更恶心的事。” 第5章 鸡尾酒 宁秉贺匆匆赶到香织堂时,沈小桃已经在包间里喝上了。 香织堂的老板一听是宁秉贺的客人,忙带着酒跑来了,宁秉贺打开门时,二人在里面喝的正欢。 淡紫色的鸡尾酒在高脚杯里酝出银白色的光,沈小桃看着饱满的的气泡在顶层翻滚,像一颗颗圆滚滚的葡萄,磨成细粉的白色冰渣从天而落,为葡萄盖上一层霜被,在沈小桃的惊呼下,香织堂的老板Matt单手将鸡尾酒推到了沈小桃的面前:“losemoon,请用。” 沈小桃尝了一口,是汁水饱满的紫葡萄,是萧索秋日黄昏时一人的独酌,是夜半醒来涌入心头的零星寂寥。 她听见Matt说:“Theueslessdawmfindsmeinadesertedstreet-corner,ihaveoutlivedthenight。”(佛晓时分,我伫立在阒无一人的街角,我熬过了夜晚。) 沈小桃在大学时选修过英国文学,她是理工女,但自小对捧着泰戈尔诗集走在香榭丽舍大街有着深深的向往,好在祛魅的最佳办法就是拥有,在学完了一整个学期的英国文学后,她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小桃一口气喝完了losemoon:“是博尔赫斯的诗。” “沈小姐好酒量。”Matt见沈小桃意犹未尽,问是否还需要。 “当然要。”建筑行业少不了喝酒,沈小桃毕业没几年就在擎天混的如鱼得水和自己的酒量少不了关系。 她喝过不少酒,但又美又有情调的还是第一次喝。 Matt笑了笑,又送来一杯深蓝色的酒:“Inalongforgottensnow.”(一个凝滞的脚步) 杯中的深蓝仿佛来自辽阔的海洋底部,Matt替沈小桃喷上银粉,杯中底部的烟雾迅速腾升。 “你这里的酒看起来都好寂寞。”沈小桃道。 Matt说:“因为每杯酒都被创造它的人赋予了独一无二的灵魂。” “喝了多少?”剩下半杯的酒被人拿走,沈小桃不满,看向身边的人,是姗姗来迟的宁秉贺。 宁秉贺眉头微皱,伸手要去扶沈小桃:“还能走路吗?” Matt笑道:“宁总来了。让女士等这么久,不像你的作风。” 宁秉贺说:“有事耽搁了几分钟。” “这几杯都是宁总调制的。他喜欢烈性酒,里面放了不少伏特加。”Matt看着神志依旧清醒的沈小桃,不由得佩服,“连喝两杯还没有醉意的女生,沈小姐是头一个。” 鸡尾酒虽美,但后劲确实大,不过两杯的量还撂不倒沈小桃这个酒蒙子,沈小桃“嘿嘿嘿”地笑说小叔你来啦。 借着酒劲,沈小桃端详着宁秉贺,端详他皱起的眉头。 她小时候会故意犯一些无关痛痒的错,等着宁秉贺惩罚。 比如打碎宁秉贺喜爱的水杯,故意写错数学考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将偷拽自己小辫子的男同学打得叽哇乱叫。 她会趁着宁秉贺专心和老师交流的空隙,躲在角落里偷看宁秉贺因为她而皱起的眉头。 后来宁秉贺变忙了,她再想看他烦恼的样子,只能将犯的错误升级。 高一时模拟考试交了空白,高二时故意在宁秉贺面前露出的言情小说一角,高三时给追自己男生写的情书回信。 最后一次看到宁秉贺皱眉时,是在红叶宾馆201的床上。 那晚宁秉贺的眉皱得很深。 “这边还能自己调酒啊?”沈小桃起身,向宁秉贺证明自己没有喝醉,她问Matt:“那我能不能也调一杯?” 她喜欢不同酒类相撞出来的味道,像有人在鞭打自己的味蕾。 “当然。”Matt在得到宁秉贺默认后退出了吧台,让沈小桃自己调制。 进入吧台后的沈小桃傻眼了,她喜欢动手创造,但Matt这里的酒五花八门,有西语有意语,工具也奇形怪状,有喷火的还有发光的。 宁秉贺进入吧台,走到沈小桃身边,温声道:“想调制什么样的?” 沈小桃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想要粉色的。” Matt笑出了声,他想提醒沈小桃,调制酒和做事一样,脑袋里得有个概念,有概念了,才能为这杯鸡尾酒赋予灵魂。 宁秉贺扫了他一眼,Matt识相地投降离开包间。他想起来了,他还得去准备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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