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敏莹拼命忍住眼泪,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她恍恍惚惚地想,也许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个毫无价值的人。 邓静霆没有理会,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提醒她:“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但父母可以选择疼爱哪个孩子,你不愿意陪他吃饭,有的是人愿意。”说完这些他就上了楼,只留邓敏莹一个人呆坐在原地。 片刻后,邓敏莹擦干眼泪,深吸口气,拿起了手机。 “爸爸,我是敏莹对不起啦,今晚你有空吗” 楼上拐角处,邓静霆转身回到了房间,他确实很累,他要好好休息。 吕娇倩哈欠连天,到家后闭眼往床上一倒,不多时就睡熟了。 等她再睁开眼时,天都已经黑了,屋子里就开了一盏台灯,她慢腾腾坐起来,眼前一切都是雾蒙蒙的,像从前。 吕娇倩揉揉眼,踩着鞋,从床边拖到桌边,桌子上放着一碗炒粉,还有一盒豆奶,她坐下来就吃,吃到一半听到外面嚷嚷起来,里头有她爸吕建设的声音,她端上炒粉出去看热闹。 吕建设正在门口跟人打牌,打斗地主,三个人打,五个人围在边上看,都是没事儿干的老头儿,没事儿干的时候就邀着一起打牌,要么就是钓鱼。 这把地主是吕建设,他手拿四个二胆气粗壮,自觉这把肯定要赢个大的,结果没想到对面老头儿手里还攥着对王,隔壁老头儿手里也藏着四个三,俩人狼狈为奸,先用四个三骗出了他四个二,然后又给他放到只剩一张牌的时候,来了个王炸,炸得他气血攻心,两眼发黑,两个老头还乐呵呵地,朝他要钱,说一人八块。 “八块?哪儿来的八块?”吕建设没算过来。 四个三老头翻着桌上的牌给他数,他说:“一块钱一把嘛,你看,这不是翻了三番儿。” 吕建设脸发绿,他兜儿里就五十块钱。 他气不过,一拍桌子,骂道:“这把不算!你俩肯定对了牌!” “放屁!谁对牌谁死全家!”王炸老头儿桌子拍得比他更响。 四个三老头儿好声好气道:“别吵别吵,老吕,你看,这桌子就这么大,我们都在你眼皮底下,怎么对牌?放个屁都闻得见,不信你问问他们吗?你们看见我们对牌了吗?” 周围围观的几个老头儿纷纷摇头,替俩老头儿作证,还有人好心劝吕建设,说:“老吕,你快给钱吧,愿赌服输啊,别搞得输不起一样。” 吕建设扭头就冲他开火:“跟你有狗屁关系?闲得勾子痒回家带孙子去,少管闲事儿!” 被骂的老头儿急了,旁边的人拉住他低声道:“算了算了,别和他争,这个老吕赖得很,以后别和他玩儿。” 吕建设当然又听到,他指着人家道:“老子有你赖?你出去买菜都要人家多送两根葱!” 这下就吵起来了,几个老头儿都来扯吕建设,牌桌都差点挤翻,吕建设以一敌多,虽没有吃亏,但也逃脱不得,老头儿们拦着不让他走,他捂着口袋,梗着脖子叫骂不止。 吕娇倩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吕建设骂得可难听,“一群老几把登!”有个老头气不过要扇他,吕建设一点儿都不躲,还把脸凑过去,生 怕人家扇不着,嘴里叫嚣:“你扇,你今天扇了老子就把你讹的倾家荡产!”老头儿气疯了,喊:“倾家荡产我也要扇你!” 吕娇倩扒了口粉放下碗,赶紧过去把吕建设拉出来,弄清前因后果之后又给钱又赔笑。 “我爸脑子有毛病的,你们跟他计较干嘛,他知道个屁!” 这几个老头儿都住在这附近,和吕建设认识多年,和他也吵了不止一回,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拿了钱又顺了气也就算了,王炸老头儿走之前对吕娇倩说:“幸好你不像你爹,像他没出息!” 吕建设气得又要骂,吕娇倩却笑眯眯地附和道:“是是是,幸好不像他。” 老头儿们都走了之后,吕建设收好扑克,把桌子搬回了家,他还忿忿不平,说:“他俩肯定串通好的,出牌的时候我就看见他俩那贼眼到处瞟,就是想赢我钱!” “那谁打牌不想赢钱?你不想赢?”吕娇倩反问。 吕建设没答话了,转而问她炒粉好不好吃。 但吕娇倩知道他的答案,他可太想赢了,他不止想赢,他还想翻牌。 十几年前,吕建设开名牌轿车,住三层小洋楼,院子里有泳池,每层都有厕所,家里有保姆,他还雇了个司机,老婆穿金戴银,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就是玩儿,女儿读本地最贵的小学,上学放学都是车接车送,寒暑假就出去旅游,吕娇倩都想不起自己那时候有什么烦恼。 后来,三层小洋楼卖了,保姆司机都走了,吕娇倩转学,他们一家搬到了旧城区的红砖平房里,这平房原本是一个长溜儿,被房东改成了三段,吕建设住里头第一段,后头两段住过几家人,后来都搬走了,空置到现在。房子又黑又挤,白天都要开灯,进门就是床,往里走就是厨房,厕所在厨房里头,两处互相串味儿。吕建设在这里住了十年,吕娇倩在这里住了近六年,她妈在这儿住了也差不多有一年,一年后她就出去打工了,再一年,她回来拿了点东西就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吕娇倩记得,童家阳曾经问过她家在哪儿,她如实说了,可惜他根本没听。
第4章 何方神圣 童家阳找了律师之后,以为很快就会收到吕娇倩的求饶电话,结果等来的却是李春英女士的痛骂。 她说:“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童家阳很委屈:“我是受害者。” 李春英不理:“你给我撤诉。” 童家阳不理解。 李春英急道:“让欣欣知道了怎么办,你非要把事情闹大了舒服?还嫌不够丢脸?” 童家阳咬牙:“她欺骗了我的感情,我得让她付出代价!” 李春英忍了又忍才开口:“你和欣欣马上就要结婚了,现在这个关头你要谨慎,这件事如果传到欣欣父母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你能不能成熟一点,等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了,你再去找茬,我绝对不拦着你。” “我说了不是找茬。”童家阳强调。 “我不管你是找茬还是报复,马上撤诉。” “我不!”童家阳挂了电话。 片刻后,手机又响了,童家阳本想直接挂掉,可看了眼来电人,犹豫再三,还是接起来了。 是展佳欣打来的,她问他中午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童家阳不想去,随口道:“我今天不太舒服,下次吧。” 展佳欣道:“我今天约了朋友,她们都想见见你。” 童家阳不耐烦道:“我又不是大熊猫,有什么好见的。” 那头静了片刻,而后展佳欣柔声道:“家阳,你最近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童家阳哽住了,他不能像对待吕娇倩那样随心所欲地对待展佳欣,她是一个有脾气的女人,还很聪明,她不用对他撒娇卖痴,他却只能对她装模作样。 童家阳强笑道:“不,我没有不满,我就是忙累了。” “晚上早点睡。”展佳欣关心了一句便嘱咐道,“中午十一点,地址我发给你,不要迟到哦。” 童家阳只得赴约。 中午十一点,他到了餐厅,一进包间,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童家阳感觉很不自在,他头一次被人这么打量。 餐桌旁除了展佳欣还坐了两个女孩子,她们看够他便回头去取笑展佳欣,她们互相使眼色,没人和他打招呼。 童家阳无所适从,还是展佳欣站起来,把他拉到她身边坐下。 坐下后,展佳欣才向对面女孩子介绍他,她说得很简短。 “童家阳,我男朋友。” 她介绍完,有个女孩子拖长声调“哦”了一声。 童家阳强自镇定地看过去,那个女孩子和他撞上目光,大方地笑起来。 童家阳也只能笑,他不喜欢她那声“哦”,跟知道什么秘密一样,而且这个女孩子看他的眼神很轻浮,让他很反感。 童家阳移开眼,不再理会她。 但这个女孩子却对他很好奇,她问展佳欣,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展佳欣笑道:“他爸妈和我爸妈是朋友。” 女孩子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 展佳欣笑着默认了,童家阳不由看她,她为什么不说实话?他们的父母也许是朋友,但他和展佳欣绝对不是青梅竹马,李春英女士和展佳欣的妈妈今年刚认识的,俩人一见如故,于是脑袋一拍,决定撮合他和展佳欣。 “真好,我爸妈怎么就没有给我培养一个竹马。”另一个女孩儿道。 展佳欣道:“你要的不是竹马,是童养夫。” “你才是童养夫呢。” 三个女孩儿都笑起来,气氛好不快活,童家阳却脸上发烧,他跟着傻笑,恨不得立刻遁地。 “竹马,你老实交待,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佳欣起坏心思的?”那个叫他童养夫的女孩儿逼问道。 童家阳向展佳欣求救,她无动于衷,要他自己现编。 他含糊应对:“很早。” “多早?具体是什么时候?”女孩儿不依不饶。 童家阳有点恼,语气硬了些:“忘了,时间太久了。” 那个女生跟看不懂人脸色一样,大笑:“欸,竹马害羞了。” 展佳欣总算替他解围道:“他一直这样,好了,放过他吧。” 童家阳心里舒服了一点,本想对展佳欣笑一下表示感谢,可转过头却发现展佳欣虽然脸上带着笑,眼里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甚至有些嫌弃,好像对他不能完美圆这个谎话很失望似的。 童家阳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就急匆匆逃走了。 他走后,包间里一时都安静下来,展佳欣看着朋友们,笑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你们真是青梅竹马吗?” “邓敏莹,你是不是傻?”另一个女孩子道。 展佳欣点头:“她确实有点傻。” 邓敏莹不置可否,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要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逗逗他。”展佳欣道。 邓敏莹道:“他看上去不太经逗。” 另一个女孩子道:“那有什么,多逗几次就好了。” 展佳欣一笑:“说得对。” 邓敏莹欲言又止。 聚会结束后,邓敏莹回到家,她打开手机,把吕娇倩的朋友圈从屏蔽状态解除,然后开始从头往下翻,幸好吕娇倩的朋友圈不是三天可见,很快邓敏莹就翻到一张照片,吕娇倩在店里挎着个包对镜子自拍,邓敏莹点开照片放大,看清了镜子里坐在吕娇倩身后看手机的男人,确实是今天见到这个童家阳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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