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摄影师,想旅拍可以找我。”路原说着递给白絮阳一张名片,“来这边是给房子拍照片,天鹅湾,听说过吗?” 白絮阳眨巴两下眼睛,“没听说过。” “是一个姓霍的有钱人的祖宅,房主最近想卖掉,找人拍照纪念,我接的单子。” 白絮阳一脸惊讶,“祖宅?那应该有些年头了吧,位置还这么偏,谁会买啊。” 路原:“有钱人的事,谁知道呢,不过房子确实有年头了,不仅有年头,还有故事哦。” “快快快,给我讲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路原觉得她还挺好玩的,开车有这么个人在旁边说话,确实不犯困,于是整理了一下脑中信息,娓娓道来。 “这个霍家啊,以前祖上是巨富,有权有势,黑白通吃的那种,但是几十年前,出过一场大案。” “大案?杀人案吗?” “对。”路原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那天霍老爷子在自家宅子办了场晚宴,请了一堆社会名流,结果宴会途中发生冲突,最后死了一堆人,包括霍老爷子,最奇怪的是凶手一直没找到。” “那你胆子还真够大的!”白絮阳目瞪口呆,“这种地方你都敢自己一个人去?” 路原面无表情:“没错,而且我还听说因为那件事,那房子到现在都闹鬼呢,连带着附近的这片树林也阴森森的,听说只要起雾,就会有冤魂出来……” “啊——”白絮阳大喊,“别说了别说了,你故意吓我的吧!” 路原憋不住笑了。白絮阳才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玩,装模作样揍了她一下,接着也大笑。 不谈论男友和前任的时候,和她聊起天来很舒服,能感受到白絮阳情商其实不低。 通过她的打扮和谈吐不难观察出,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这种人虽然稍微缺乏些对他人情绪的感知能力,但通常没有心机,相处起来不用太防备。 四周的树渐渐变少,车不知不觉开到一片湖泊旁边,湖面澄澈,内里还有几只膘肥体壮的天鹅。 “这里的雾好像小了。”白絮阳说,“前面是不是有栋房子?” …… 那是栋灰墙红顶的欧式古宅,四层高,外墙爬满灰色的藤蔓,门口杂草丛生,周围的梧桐和冬青长得异常高大。 房子屋脊上有个生锈的风向标,那动物翅膀张开,弧线柔和的轮廓在风中轻盈摇摆,铁制天鹅发出金属摩擦的呻吟。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里是……”路原感到十分疑惑,“奇怪,我好像开到天鹅湾了。” “啊?”白絮阳拔高声音,终于产生一丝危机感,“那不是离温泉山庄越来越远了吗,你是往我说的方向开的吗,你该不会真的是骗子吧?” 路原开出森林,将车停在草坪,惊讶地发现别墅门口还有一辆车。 “这房子看起来好像鬼屋啊……你同伙是不是在里面等你?”白絮阳紧张地缩在副驾驶,双手握着路原的棒球棍,“我不下车,你得送我回温泉山庄,你说好要送我回去的!” “对,其实我是人贩子,马上就把你绑起来。”路原无奈地穿上外套,拿出相机。 “你先别下车,我到处看看。” 白絮阳被留在车上,路原则走到稍远一些的位置,将天鹅湾整栋屋子框进镜头。 这是栋极其庄严的别墅,颇具年代感,从任何一个角度拍摄,都能看出它不菲的价值。 旧时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被疯长的植被掩盖,草坪前喷泉虽然干涸,却仿佛仍然能够听见昔日流水声,能看见草坪上孩童嬉闹追逐的身影。 路原先是拍了几张全景,接着找到几个构图舒适的角度,拍下玻璃、窗框、门框、烟囱等细节。 这一单报酬丰厚,她自然也要谨慎对待,既然房主说要拍照留恋,证明这房子对他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 摄影师第一要点,要找到万事万物闪光美丽的一面,所以拍就要拍好看的地方,就像有人自拍只照侧脸,或者只露个手。 但对于天鹅湾,路原完全不用花这个心思给它遮掩修饰,真正漂亮的珍宝,不会在任何镜头下失色。 拍完一组照片,路原视线离开镜头,纵观全景,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用肉眼看来十分诡异。 只见以天鹅湾为中心,周围一圈草坪、湖面只有层薄雾。 而再往外,森林树木延伸的地方,仍然填满了浓稠到令人窒息的浓雾,路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了。 就好像,这场大雾在有意地在把过路行人往中间驱赶。 直到猎物进入它的腹囊。 此时的天鹅湾俨然已经成了座湖心孤岛,与世隔绝。 路原站在草坪上,想起刚才和白絮阳说笑时讲的那故事,顿觉一阵眩晕,摇摇晃晃,仿佛置身朦胧的注视之中。 并不全是说笑,她看过相关的资料和报导,天鹅湾里,真的发生过那么一起惨无人道的谋杀案,死了八个人。 多年过去,不知道那些冤魂是否都已经得到了解脱。 路原注视房顶的天鹅风向标良久,坚定向房子走去。 第2章 天鹅湾人到齐了。 褐色木门大敞,内饰金碧辉煌,有两个人面朝一尊怪异的犀牛石雕对话。 “房子是有些年代了,但那时候的工人仔细,这框架,这结构,不是现在那些水泥工程能比的……” “你跟我扯这些没用,我就问你,这鸟不拉屎地方谁他妈来?” “天不转地转,山不转路转,做点宣传人就来了。” “是不是当我傻叉,这跟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有个毛的投资价值,老子的钱不是钱?” “潘总,您不能光看地段,也要看环境嘛,您看这湖,景色多好,买来翻一翻,做个避暑山庄,或者打造成民宿也是不错的。” “算了,我不跟你浪费时间,我老子要知道我花几千万就买了这么块地,估计得打死我。” 路原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插话道:“打扰了,这里是天鹅湾吗?” 两人齐刷刷回过头,路原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 那膀大腰圆的胖子,正是被称呼为潘总的,穿着件LV老花翻领夹克衫,耳垂异常大。 头型圆润,鼻头厚实,就算此刻面色愠怒 ,也能看出原本是副笑眯眯的长相,整个像像尊佛,此刻看着路原,一副打量的神情。 旁边的人则精瘦精瘦像个猴,皮肤粗糙,身上的黑色棉衣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都已经磨损泛白。 他左手拿着保温杯,右手揣在兜里,见有人进来,吊儿郎当问:“对,是天鹅湾,你是?” 通过两人刚才的对话路原不难判断,这两人一个是卖房的,一个是买房的,说来也真是巧,这么大的雾,居然会有人在今天来看房。 路原递上名片,“摄影师,房主让我来给房子拍照。” “哦,拍吧。”穿黑棉衣的瘦高男人把保温杯放下,伸出左手来和路原握手,“李德好,房产经纪人。” “旁边这位是潘达潘老板,做珠宝的,潘大福知道吧?国内最出名的珠宝品牌,就是他家的。” 路原侧头,潘达冲她笑了下,慈眉善目的很是和善,完全想不到刚才那个说话大口大气,满嘴脏话的是他。 “小姑娘了不起啊,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出来挣钱?”潘达说着站到门口,看到路原的车,见里面还坐着个人,愣了下。 “还带了朋友?” “对。” “今天怕是回不去咯。” 白絮阳坐在车里扒拉手机,满脸不悦,朝这边看了眼,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戒备地挥了挥棒球棍。 “这房子卖多少钱?”路原随口问了句。 “怎么的,你也要买?”那房屋中介语气轻蔑,从路原身边走过去,左臂搭上潘老板的肩,“走,潘总,咱们去后头看看,这房子后院可大了……” 这态度,这情商,真能做成生意?路原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后山传来一声突兀的鸣笛声,李德好脚步顿了下,“哎哟,又来人了。” …… 正厅楼梯旁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是厨房与储物间,后门在尽头,开门是一片长草的花园,能看到远处的情景。 两束强光穿透浓稠的灰雾,一辆大货车从盘延的后山公路极速飞驰过来,车厢左摇右晃,一直开到花园栅栏前停下。 三人看着那辆车,等着瞧上面会下来个什么人。 结果跳下来的角色还真不一般。 这人几乎比路原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高大,身高至少一米九,站直了比门框还高,身形魁梧,乍一看还以为是堵移动的承重墙。 “我草,这这这这这么冷啊,你们都是住在这里的人吗?”大汉一下来就看见三个人盯着自己看,“这儿是天鹅湾吗?” “不不不不不是天鹅湾,是鬼屋!”潘达点了根烟,戏谑道,“兄弟,这么大辆车,怎么开进来的?要点技术啊!” “别提了,刚才开开开开开进来,给我遇上山体滑坡,路都堵住了,一会儿还得找别的路回去。”大汉说话有点结巴。 “泥石流?”路原说,“那岂不是后山也走不了了?” “还好,地儿算是让我给摸到了,生怕送不过来。”大汉靠近,阴影袭来,压迫感更强,“货送到了,谁给我把把把把把钱结一下?” 李德好:“谁订的你找谁结,这不归我管,不过这地方一时半会又没人住,往这运货,运水泥啊?” “没人住?霍老板不在这儿吗?”这人虽然壮实,但气质颇为憨厚,歪着头问问题,让路原忍不住想到动物园里的河马。 “不在,你打他电话。”李德好摸出一包烟,发给他,“不过这地方没信号,你先卸货,回去再找他要钱呗,人家霍老板这么大产业,不至于坑你。” 对方摆摆手,“谢了,我不抽烟——哎!你拍拍拍拍拍什么呢!” 路原刚出门就注意到,后花园景色有种末世后文明的美感,所以刚才见他们说着话,默默退到一边拍景,不知怎么的就惹到了这大块头。 “我……”路原话没开始说,被潘达夺过话锋。 “嚷嚷什么,不是拍你车,这是房主请的摄影师,拍院子呢。” “那最好也别拍到我的车。”大汉有点着急,走到路原身边,“给我看看,能不能把照片删了?” 路原这才发现,来人的货车就停在自己刚才拍的芦苇丛后面,刚才她甚至都没注意到。 那是辆物流车,车厢上印着“冷藏”字样,正中间还有个LOGO,那是家全国连锁大型商超的标识。 路原语气不悦,“怎么了,你车是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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