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摔倒,宝石还紧拽手里,潘达一拳揍在他脸上,“你他妈的失心疯了吧!” 结果李德好突然冲上来,趁潘达坐在大块头身上时,将他手中红宝石一把抠出来,转头就往前门跑,“草你们妈的,都别跟老子抢!发财啦!发财啦哈哈!” 白絮阳看见大家打起来,吓得跑到门外,路原害怕他们波及到自己,拿起刚才从车上带下来的棒球棍,蕾拉则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李德好经过她身边时,她伸出一只脚—— “哎哟!” 李德好扑倒在地上,石头从手中滚出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竟飞跑过来捡起石头,是罗楠,他将石头抛向罗子昏,“爸爸接住!” “别扔啊!”李德好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急得大叫。 宝石在空中转了几圈,罗子昏还好是接住了,头上汗都出来了,他将石头握在手里,把手藏在身后,“大家有话好好说,别这样!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我们走吧!”白絮阳在大门口哀求道,“路原你开车我们回去吧!我们走吧!我害怕!” 蕾拉迈开步子,她的情绪似乎不受任何变动侵扰,走到罗子昏面前摊开手,“给我。” 那语气像是一道命令,仿佛违逆她会有很不好的下场。 而罗子昏不敢直视她,只是看着地面,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地伸出手。 “砰”一声巨响! 一颗坚硬的金属物质飙射过来,深深嵌进罗子昏身边的地板上,离他仅有两寸之余,火药味弥漫开来。 潘达抬起手臂,手中举着令人胆寒的武器。 一把手枪。 他将枪口对准罗子昏,语气不善道,“拿过来。” 白絮阳捂住耳朵,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而路原被刚才那声响震得腿发软。 他有枪!他居然带了枪! 一个来看房的人,带枪做什么! 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罗子昏一个做自媒体的网红哪见过这场面,腿都止不住发抖,拿着宝石走向潘达。 忽然,一记闷棍打在潘达后脑上,他吃痛松手,手枪落地,是李德好。 李德好扔掉手中的拖把,弯腰去捡枪,却被潘达一脚踹在屁股上,往前摔了个狗吃屎,大块头接着又扑过来,三人扭打在一起,那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罗子昏将罗楠护在自己身后,举着照相机,口中边喊哎呀你们别打了,边将镜头凑近打架的三人,以便拍得更清晰。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手猛地一扒,居然将那颗所有人为之争抢的红宝石,刚好推到看戏的路原脚边。 路原把它捡起来,握在手里,感受它的温度,体会它温润的触感。 好像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看到这些。 “别打了!” 路原喊了一声,然而没有起任何作用。 “你们别打了!” 声音仍然像是一颗被扔进大海的石子,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地板上已经出现了血迹,不知道是谁身上流出的血。 已经没有人在争抢这颗石头,石头在路原的手里,三个男人此刻只为发泄怒火,脸上露出野兽咆哮般的狰狞神色,拳头和脚落在对方的身上。 罗子昏的镜头仍然对准他们,脸上竟露出兴奋的神色,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对!疯狂一点!再疯狂一点! 白絮阳的尖叫声回荡在耳边。 “别打了!” 伴随最后一声怒吼,枪声震破天幕,随后一切归于宁静。 恍惚中,路原耳边竟浮现出方才这里的欢声笑语。 子弹穿过大块头的眉心,鲜血流出。 潘达跪坐在地上,拿枪的手在颤抖,喘气如牛。 李德好双手撑地,耳鼻流血,连连向后爬。 “杀人了。”他大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杀人啦——” 殷红的鲜血从大块头司机上的弹孔中流出,像汩汩喷涌的泉水,他没有闭上眼睛,嘴唇微张,身体再没了任何动作。 路原的脑中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只觉四肢发麻,眼前发白。 手不自觉松开,红宝石从手中坠落,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碎了。 第5章 满月夫人那是两只用她父母做的人皮娃…… 从小时候开始,路原便总是重复一个梦境。 梦中燃起一片无边火海,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灼热,火苗舔舐她的每一寸皮肤,却并不让她感到疼痛,反而温暖得好像被浸泡在一场永无止境的春眠中。 但每每进入这个梦境,在火中行走,她总会在梦醒时分看见一只布偶熊 ,那是她记事起,母亲买给她的第一只陪伴玩偶。 爱做梦的人,大多在快要苏醒时都能感知到黄粱已尽,脑神经迅速活跃,来自现实的杂音灌进耳中,火焰骤然升温,每到此时,路原会不顾一切向前扑倒,想将小熊紧紧抱住,将它带出梦境。 可千百次,布偶熊面容扭曲,在她面前化为灰烬。 从这个梦中醒来,她总是满身大汗,哭着去找妈妈。 “没事的,别怕,别怕。”妈妈温柔拍着她的背脊。 后来路原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童年幻想,而是可怕的预言。 梦中的布偶熊,是她亲爱的妈妈。 十八岁那年,路原参加完同学生日聚会,回家时在附近街区看见半片天空都被染成红色,以为是漂亮的火烧云。 “芳草街着火了!” 听到这句话,路原发疯般奔跑,等到了熟悉的马路对面,她看见的只有一片熊熊火海。 那场火吞噬了她的童年,也带走了她余生全部的安宁。 无数个夜里,路原听见父母临死前的惨叫,看见那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不是一场意外,花园和屋子里的每个房间都有人为纵火的痕迹,且两人死前都是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 这代表,她的父母是被坏人绑起来,活活烧死的。 从那以后路原就再也没有家了。 但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尾。 如果说这场灾难摧毁了路原原本幸福的生活,那么三个月后发生的那件事,彻底摧毁了她余生所有通往幸福的可能。 火灾发生三个月后,路原收到了一份歹毒的快递。 快递盒子里装着的是两个手作棉花娃娃,歪歪扭扭,针脚粗糙,表面摸起来有一种奇特的滑腻触感,近看还能瞧见一些诡异的孔洞。 附赠的卡片上写着:“小原,爸爸妈妈仍然陪你,好梦,祝安眠。” 卡片落款是一朵手绘的太阳花。 起先路原觉得很奇怪,想清楚后,她开始呕吐,吐了整整一周,只要想起就反胃,最后因为脱水被送进医院。 那是两只由从她父母身上撕下来的人皮制作而成的娃娃,那些诡异的孔洞,是皮肤上的毛孔。 当时尸检,尸体已经烧焦了,所以外面看不出异样,现在才知道,凶手不仅烧死了她的父母,还在泼油前剥下两人的皮肤,做成了人皮玩偶。 这是个变态杀手。 若是因为仇恨,他在取走人性命后就该停手,却在事后做出这样的行为,证明他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看到受害者家属痛苦的模样。 从这件事过后,路原就不再打算为自己而活着了。 她掐碎了曾经对未来的所有畅想,将余下人生中的唯一目标定为找到这个凶手,为此她宁愿下地狱。 事发过后,警方很快定位到了一名嫌疑人,路原的父母所经营的公司,此嫌疑人曾是高管,后因贪污违纪被开除,还坐了几年牢,出来后一直怀恨在心。犯人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现场也有匹配的毛发与指纹,很快就判了死刑。 路原却没法接受这个交付。 原因是行刑前她去过一趟监狱,提出让此嫌疑人在草稿纸上画一朵花。 画完后,路原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替死鬼,就算是他动的手,背后也一定另有主谋。 原因很简单,嫌疑人没有画出她想看到的东西,那朵花明显不是出自他的手。 每个人的绘画习惯都不一样,就像小的时候美术课上老师让画云朵,大多数人都会把云朵画得像枕头,但即使都像枕头,饱满程度、形状也不尽相同。 那张卡片上的手绘太阳花变成一块烧红的烙铁印在她的脑子里,凶手留下的线索是戏谑,是挑衅,是断定她无法得知真相的嘲讽。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七年,路原二十五岁,已经完成学业,成了一名自由摄影师,在全国各地跑动,寻找相关线索。 每见到一个人,她都会想方设法让对方给自己画一朵小花。 有些人答应,但更多的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这种太阳花,所有人都会画,真要找的话,每个小孩子都是嫌疑对象。 直到一个月前,路原在网上看见那则古宅拍卖招募摄影师的消息,发布者头像所用的图片,正是那朵手绘太阳花。 不会看错的,笔锋粗细,落笔走向,甚至是每朵花瓣的间隔大小,路原都仔细对照了,头像上的图案,与多年前路原收到那张卡片上的如出一辙。 那一刻路原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又回到收快递的那个早上。 她联系到发布人,也就是那位霍先生,接下了这笔拍摄订单。 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得到与霍先生沟通的机会,对方却表示一切条款与交易都在接单平台上进行,其余联系方式一概不给。 路原在短短十来句的工作交接流程中,尝试用一切角度开启话题,看能否与他展开工作以外的闲聊,他却一条都没有回应。 最后只发了一句话。 “拍摄日,我在天鹅湾,有事现场沟通。” 这句话成了一根胡萝卜,吊在路原脑袋前面,驱使她不顾一切来到天鹅湾。 来之前她查了万全的资料,将网络上所有能够了解到的有关霍家的离奇事件全都看了一遍。 上世纪末,显赫一方的霍家,斑驳陆离的晚宴,八人惨死其中,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当然也害怕,害怕会有来无回。 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抵达的。 只要能见到霍先生,有机会得到更多相关信息,路原什么都愿意做。 可直到枪声响起,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所有人注视下一点一滴流失,路原都没有等到霍先生的出现。 …… 天鹅湾内此刻寂静一片。 大块头身下的血不断往外淌,渗透进地板缝隙之中,流淌至路原脚下,将那些破碎的红宝石碎片裹挟进怀抱。 红色与红色融为一体。 杀人犯手中枪支落地,他转头看向路原,或者说是看向路原脚边的宝石碎片,眼中迸发出贪婪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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