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珈泽步子已经落下,先她一步,回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明栩,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远处的男人。 男人长相精致但又不失硬朗感,额前的碎发三七分,露出了额头。剑眉星目,桃花眼微带着上挑的弧度,鼻梁高挺,薄唇。 脸好看就算了,身材也堪比模特,远远看上去也该有一米八八的样子。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穿在他身上,显出一身矜贵,稳重成熟。 那男人的目光从明栩的脸上轻缓转移,对上纪珈泽的视线。纪珈泽竟然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从背脊窜上来的冷意。 “嘶——”纪珈泽歪头朝后凑向明栩,“这不会就是你那个哥哥吧?” 明栩眨了一下眼,没回答。她转而轻声对纪珈泽说,“你帮我个忙,下次请你吃大餐。” “什么忙?” 不等纪珈泽反应,明栩已经挽上了纪珈泽的手臂,带着他朝着男人走过去。 纪珈泽不傻,仅仅一秒就反应过来。 得,总觉得是掉进火坑了。 不过他倒是乐意在这火坑里看出好戏。 徐砚祈今天回御礼山庄吃饭,这才听爷爷徐均说,自己妹妹今天要回国了。 徐家的老宅在御礼山庄,徐父徐母还有爷爷都住那里。 明栩和他之前也住那。 这几年明栩不在家,徐砚祈工作也忙,就搬出来住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带大的姑娘,这四年避着他也就算了,现下连回国也不愿和自己说一声。 那好,自己年长,不计较这些,他来接她便是。 但眼前明栩挽着的这个男人是谁。国外带回来的男友么? 她谈恋爱了? 想到这里,徐砚祈的眼色更冷,眉心轻压,眼尾掠过一抹戾色。 明栩拉着纪珈泽走到了徐砚祈的面前,心跳不自觉加快,有一种在长辈面前撒谎做坏事的心虚感。 明栩叫了徐砚祈一声。 “哥,好久不见。” 徐砚祈听到明栩叫他的名字,目光柔和了一瞬,可转念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以前更爱叫他哥哥。 叠字。 很多时候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这一声哥,像是无形之间拉开一些距离。 “栩栩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 徐砚祈忽视她边上这个男人的存在。 这语气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 明栩弯唇淡淡笑了一下,没打算正面回应,像是不在意他这个问题。她看向身边的纪珈泽,“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纪珈泽。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在一起……四年了。” 纪珈泽嘴角轻抽了一下。 姑奶奶,谁跟你谈了四年了。撒谎这么信手拈来的。 四年。 她出国才四年。 徐砚祈瞥向纪珈泽,神色不明。纪珈泽却在他的审视中感受到了一抹敌意。 纪珈泽感觉背后的冷意好像更加刺骨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力道随机地捏着自己的脊骨,下一秒就要将他抽筋剥皮似的。 可分明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徐砚祈的眼睛直直盯着纪珈泽,目光淡漠,话却是对着明栩说的,“栩栩这四年都不曾回过一次家,今天总该回去了。” 他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句,“外人就没必要参加家宴了。” 说着,徐砚祈伸手拉过明栩的行李箱,目光转向明栩,“走了,车还在外边等。” 明栩察觉到徐砚祈语气中的不悦。 她本就应该先回去看看爷爷,好不容易回国了,回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明栩对着纪珈泽说,“那我先走了,你先回去吧。” 纪珈泽也配合得很,“行,我会想你的宝宝。” 话音刚落,就被徐砚祈凌凌剐了一眼,纪珈泽即刻闭嘴。 “走了。” 徐砚祈拖着明栩的行李箱,转身大步离开。 明栩和纪珈泽对视了一眼,快步跟上徐砚祈。 徐砚祈握着拉杆的手好像很用力,手背的青筋凸起。 不过明栩没有注意到,她只发现徐砚祈的脚步好快。她跟不上了。 可是以前他总会放慢脚步等她的。 心底闪过不知名的失落,可转念又被她刻意抹去。 其实本就是跟不上的。这有什么的,明栩,你早就该清楚的。 徐砚祈余光瞥见明栩跟着自己都快小跑了,轻吐一口浊气,终究还是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来。 明栩也注意到他脚步变化,紧了两步走到他斜后侧,慢他半个身位。 两个人沉默着离开,坐上了低调的黑色宾利。 - 南桦国际机场附近在修路,这一段路都很堵,不太好走。 明栩和徐砚祈坐在后座,彼此无言。 司机更加不会吱声,安静到让明栩觉得不甚自在。 明栩的手机已经收到了纪珈泽的消息轰炸,那些文字好像在她脑子里乱糟糟地铺开,让她不知道怎么回。她息屏,看向窗外。 今天南桦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只有几朵浮云,天色通透。就是外头很闷热,和她离开的那个夏天一样。 明栩有些恍惚。在国外呆了四年,只是和父母、爷爷视频或发信息联系,逢年过节便找些学业繁忙或好友相聚的借口不回来。 但人不可能一世飘零,终究还是要回国的。根在这片土地。 “谈恋爱了?” 徐砚祈这一问太突然,打破了安静。 明栩听到他声音的那刻心里一紧,像是进入了什么戒备状态。她转过头,发现徐砚祈正盯着自己看,那双漆黑的瞳孔如同千丈的深潭,让人分辨不清里面藏了什么。 明栩自然是对上了徐砚祈的视线。她下意识想要瞥开,又觉得如此显得自己局促。 倒不如大大方方看着他。 “嗯。” “刚刚不是和哥介绍了么。” 徐砚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明栩的脸上。她的面庞姣好,容貌比从前出落得更加水灵。明栩今天化了淡妆,头发半扎,配上了淡绿色的长裙,娴静温柔。 走的时候才十九岁,回来已经是二十三了。自然也比那时更加成熟,少了稚气。 徐砚祈当然知道,可还是再问了一遍。即使听她说了两遍,还是有点不愿意相信。 或者是眼前男人的目光太直白,明栩接不住,也看不懂。她转回头。 “让你出国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谈恋爱的。”想到刚刚那个男人对明栩的称呼,徐砚祈的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 “可是哥,你也没说我不能谈恋爱 。“明栩不喜欢徐砚祈的语气,她的回复不失温和,却也透着疏离。 落进他耳朵更像是字字带刺。 “当年把你送出国,你在怪我。” 近乎肯定。 明栩觉得他的话有些跳脱。 但也只是敛下眼皮,淡淡否认,“怎么会,学校、专业、甚至在国外的住处,哥都给我挑最好的,我感恩还来不及。而且——要不是哥让我去英国,我也不会遇到阿泽的。” 阿泽。 叫得倒是亲密。 徐砚祈敛下眼皮,“什么时候开始谈的?” 明栩眉心皱了一下。不知道徐砚祈怎么了,如此健忘,她刚刚分明都说过了,为什么还要反复地问。 “都说了,谈了四年了。” “你出国才四年。” “嗯。刚出国就认识他,和他认识一个月就在一起了。”明栩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所以出国两个月之前和我表白,一个月之后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明栩心口滞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骨攥紧。 她以为他会避讳当年她冲动表白这件事,至少两人表面装作无事发生。那场冲动的表白,不光彩,也不道德。 但只要不提,就可以假装遗忘。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第2章 荒唐察觉异样 明栩和徐砚祈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户口也不在一本上。她只算是寄养他家,但两人兄妹相称。徐砚祈也确实把明栩当亲妹妹宠着。 明栩四岁那年,父亲大病,母亲执意离婚,也毫不留情抛弃了明栩。 后来父亲去世,她就被需要博好名声来竞职的大伯收养。只不过大伯一家待她不好,甚至错过了她的入学时间,也导致她比同龄人晚一年读书。 尽管明栩尽可能地表现得乖巧,也极力减少自己在大伯家的存在感,可他们一家还是嫌她麻烦,终究又把她送到了二伯家。 日子没有好太多。 明栩过世的爷爷和徐砚祈的爷爷徐均从前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九岁那年,不知徐均是怎么得知她家的事,决意将她带回徐家抚养。徐砚祈的父母徐凌、姚挽待她如己出。 不过父母忙,徐均年纪也大了,明栩和自己这个哥哥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那时候,徐砚祈发现明栩乖得过头,从来不反驳他,也没有任何发脾气的时候。 脾气太好,总是怯生生的,来家里一个多月仍旧拘谨得不行。 有一次徐砚祈路过她房间的时候,听见小姑娘在哭。隔着门板,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有一种不敢大声的压抑感。可分明吃晚饭的时候她表现得一切正常。 连哭都得悄悄的。 听得徐砚祈心里发堵。 徐砚祈找到她同学,这才得知是在学校受了一个男生的捉弄欺负,他不顾家里的教导,把欺负她的男生教训了一顿。 次夜,手背贴着创可贴的徐砚祈端着一杯牛奶出现在明栩的房门口,眉目清俊,认真地对着房间里的小姑娘说—— “明栩你记着,你是有哥哥的人,被欺负了不准一个人躲着哭,懂不懂?” “牛奶喝了,明天等着那小子的道歉。” 徐砚祈对明栩的好渐渐成了他的本能。 而明栩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胆大了起来,像是流浪已久的猫,终于有了让自己安心的家。她甚至经常无意识对着徐砚祈撒娇。 时间恍然而逝。明栩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刻对这个哥哥心动的。 只是他大自己三岁。 而明栩又晚一年读书。所以明栩高考的时候,徐砚祈已经快大学毕业,初步接手家里的铂风集团。 她本来不打算袒露自己心迹的,尤其还是在高考前一个月。可是她在客厅意外看到徐砚祈手机屏幕跳出的一条消息。 ——阿祈,今晚别忘了陪我过生日哦。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消息来自一个名叫“秦妤”的人。 一看就是女生的名字。 明栩这才突然意识到,在她的世界,徐砚祈就是最重要的人。 可徐砚祈有属于自己的圈子,那是成熟的大人才会有的圈子,她对他圈子里的人,除了一个朋友沈斯凛,其他的人几乎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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